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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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惜朝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岁余之后了。
他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酒窖中，周围摆满了酒坛子，到处飘着酒香。
由于昏睡的时间较长，刚刚醒来的顾惜朝还有些浑浑噩噩，又呆了片刻后意识才完全恢复。
他记得自己抱着晚晴出了六扇门，后来听到一声雷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对了，晚晴！
摸索着床边的衣服穿上，顾惜朝有些费力的挣扎着下了床。由于太久没有活动，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好不容易出了地窖，顾惜朝觉得阳光有些刺眼，不觉用手臂挡了。
“你醒了？”玲珑坐在酒窖口附近的桌边，看着顾惜朝的举动。少夫人说他不过这几日就会醒来，果然不错。
听到了声音，顾惜朝有些警惕的回过头，“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玲珑答道：“我叫玲珑，这里是江宁酒坊。”
自己这是在江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是我家少夫人救回来的，在这里养伤已经有好久了。”
“你家少夫人是……？”
“少夫人复姓欧阳，人称‘毒仙子’，是西域神医‘赛华佗’的胞妹。”
“原来是金华白家的少夫人，但不知他为何要救我？”顾惜朝流落江湖有些岁月，和晚晴一起的时候也曾听他提起过这两位医术冠绝的兄妹，只可惜无缘相见。
玲珑不答反问：“顾公子的母亲可是苏州的艺妓顾今娘？”
听到母亲名讳，顾惜朝身体一僵，道：“是又如何？”
玲珑道：“那公子可知‘忘夜’其人？”
顾惜朝又是一愣，不觉喃喃自语：“忘夜姊姊……”
玲珑自然是听到了，也确定没有认错人，“他是我家小姐卢芸，少夫人认出你的佩剑是小姐的旧物，所以将你救来此处，等小姐回来了再做安置。”
“忘夜姊姊还活着？”顾惜朝有点不敢相信，当年他是亲耳听到那些杀死娘亲的凶手说他已经死了。
“小姐被人救了，只是昏迷的时间比较长，没来得及说出你的事。”玲珑为顾惜朝倒了杯茶，示意他坐下说话，“你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先坐下来我慢慢告诉你。”
顾惜朝现在很头疼，头疼的原因并不是身体上的伤，而是他无法离开江宁酒坊。
毒仙子虽然治好了他的伤患，却也下了严令——在卢芸回来以前，不准顾惜朝离开江宁酒坊一步！
有了剑，武功也恢复了，按说一般人是拦不住他的。但是江宁酒坊的四个老板娘都曾是卢芸的贴身丫鬟，打小和自家小姐一起习武的，小姐会的武功他们几乎都会。而顾惜朝只跟卢芸学过两个月的功夫，就算加上后来习的九幽魔功也不是四人的对手。
琴棋书画四婢还习得阵法，四根绳索一出，离得老远就能把顾惜朝捆个结实，将他悬在半空中上下不得。
每次玲珑将他放下来时，顾惜朝都会忍不住问：“忘夜姊姊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得到的还是那千篇一律的回答：“不知道。”
“若他不回来，我岂不是要在这里困一辈子？”
“那倒不会，小姐最长的一次也不过七年没回来而已。”
七年……
“反正外面到处都是追杀你的人，你就在这里先练好武功再说，耐心点吧。”
其实玲珑还是很有耐心给顾惜朝解释的，跟着翡翠多时也变得稳重了许多，若是换了多年前的那般火爆性格，早就将他打昏了了事。
琴棋书画四婢年龄渐长，都是过来人，也不与顾惜朝一般见识，只要他不出后院也就由他去了。
顾惜朝每每对灯叹息，却又无可奈何。
看着酒窖中的酒坛，不觉又想起了旗亭酒肆。
那晚他和戚少商一起弹琴论剑，把酒欢颜，到后来……
停！怎么又想起那只带坑的包子了？
顾惜朝狠狠摇了摇头，最近他总是想起戚少商，想起旗亭的那一夜。
听玲珑说，戚少商现在接替铁手做了六扇门的四大名捕。
顾惜朝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怀念，即使后来他和戚少商不得不互相厮杀，可自己却总是忘不了他。
大当家的……
随手抓起一个坛子，拍开泥封，顾惜朝便灌了起来。
醉了也好，这样就不会一直想着他。
京城，六扇门，旧楼之中——
戚少商站在窗边，仰望孤月。
身后的桌上，追命已经醉倒了，嘴里仍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地上散落了一堆的酒坛，两个人已经拼了不少酒。
追命嗜酒，珍藏了天下间的各种佳酿。
虽然觉得不错，但戚少商还是更怀念那种名为“炮打灯”的烈酒，以及曾陪他一起喝酒的人……
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身上的伤有没有及时医治，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独自对月惆怅。
惜朝……
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记起旗亭酒肆的那一夜，他们的过往……
戚少商发现自己还是很怀念这个知音的，即使他们之间横着无数血债，可是自己就是无法忘记他。
——思念一个人的感觉，真的是很寂寞呢！
“喂，戚包子，你说顾惜朝现在会在哪里呢？”身后的追命突然问道。
戚少商有些诧异的回头，追命仍是有些醉意，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酒杯。
“铁手去找他，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追命今晚也是借酒消愁，这么多时日都尽量克制着自己少去闯祸——没了铁手善后，就不能像以往那样肆无忌惮了，还真是别扭。
原来追命是在想铁手，戚少商暗自松了口气，他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心事。
追命醉意朦胧，喃喃自语道：“呐，要是婠妖女在就好了，他随便一算就什么都知道了，铁手也不用找的那么辛苦了，可以早点回来，想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径自睡了去。
戚少商也听到了，不觉想起前几年江湖上的传言——
在六扇门之前的神捕司，似乎曾经有过妖女出入，和无情、冷血两位神捕有些瓜葛。
之所以称他为妖女，不仅因为此人神出鬼没了无踪迹，似乎还会玄门法术能够未卜先知。然而诸葛神侯和四大名捕对此事都缄口不言，江湖上竟连他的名字都无从得知。
当初自己听说时，也不过认为是江湖传言有些言过其实而已，可是现在听到追命的醉言，不觉又多了几分好奇。
是叫婠妖女吗？不晓得他会不会知道惜朝的下落……
想到顾惜朝，戚少商不禁又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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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江宁酒坊，出自1994版《七侠五义》之“捆龙索”单元，是锦毛鼠的乳娘江宁婆婆的居处，惯用兵刃捆龙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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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3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