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夜未眠》墨晕素白

38、【第八夜】Part B

　　就在南宫煜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苏格却又突然笑起来。

　　“吓到你了？抱歉，我只是做个试验。”

　　“试验？什么试验？”

　　“普通人在听到子虚乌有的诘难的时候，第一反应都应该跟你一样，下意识地反驳。就算冷静一点的，知道反驳没什么用处，也会第一时间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也会想要拉人下水。”苏格说着，停了下来。

　　南宫煜在短暂的愕然之后，大脑又重新开始工作。

　　“但是刚才当曹大佐说凶手就在我们中间的时候，薛苍天第一反应却是以凶手的角度来想的。”南宫煜接着说。

　　“就像是这个问题他已经想过了千百次一样。”苏格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但是，他到底是不是凶手却不好说。如果他是凶手，后来的话以及故意跟曹大佐对着来的那些话，倒是又变回了正常人本该有的反应，也就是拉人下水。可惜用不太聪明的方法把矛头指向了曹大佐。”

　　“也就是说，薛苍天虽然不像是凶手，但是他至少知道些什么内幕。”

　　苏格点点头：“商雪雪也同样不对劲。在第一轮的时候她在直接碰到了道剑略的尸体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惊慌失措过。而这一次，疑神疑鬼到觉得是恶灵作祟，恐怕她也知道些什么。而她对苏松子说的那些话，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拼命想要证明些什么。”

　　南宫煜接着问：“那苏松子呢？她也隐瞒了些什么吗？”

　　苏格想了想，斟酌着回答：“按照商雪雪拼命想要证明什么的样子来看，她不会找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来证明。这么看来，苏松子也有嫌疑。但是关于苏松子，怎么说呢。她像是所有人中最无辜的一个。至少，在商雪雪质问她的时候，我坐在她旁边，能够看到她的瞳孔放大。苏松子的震惊不像是装出来的。但是，总觉得她的反应有点跟不上。从第一轮的时候就是这样，但要具体说是什么地方，我也说不上来。你不这么觉得吗？”

　　南宫煜也点点头：“就如度清风所说，苏松子是很容易惊醒的一个人。我们早上一下楼她就立刻醒了。如果说第一轮的时候因为很早就停电，所以道剑略没有安排人在前台守夜，她因此而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还可以理解的话，这一次她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听到呢？”

　　“可是，小煜你忘了，第二轮的时候我们就在道剑略门口守着，也完全没有听到他出门的动静。更别说他还被人分尸之后放进了冰柜里。”

　　“难道这个鬼地方有‘特定时间消音’的设定？”南宫煜突发奇想。

　　“哈哈哈哈哈，怎么会有这种无聊的设定。”就在苏格和南宫煜百般猜测的时候，恶魔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对于神出鬼没的恶魔，苏格和南宫煜都觉得自己可以淡定了。

　　“给点提示？”苏格并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

　　“两条重要提示今早都给你们了，居然到现在还没发现吗？”虽然只能听到声音，但是苏格和南宫煜都从恶魔的声音里听出了一股幸灾乐祸的语气。

　　“你是说证据？”苏格反问。

　　“对。”

　　“你确定是字面意义上的‘证据’吗？”

　　“当然。”恶魔说着开始不耐烦起来，“不过话又说回来。约定的十二天时间已经过半，你们真的能够救下这里的人吗？”

　　听到恶魔的话，苏格和南宫煜都保持了沉默。恶魔没有得到回答，自觉没趣，也很快消声。

　　在恶魔的气息消失很久之后，苏格终于开口：“的确。假设终止这场祭祀的契机从没变过。那么，当年你父亲是怎么终止的呢？虽然当年只有卓庸一个人活了下来，并且精神一直时常。但是从那之后，在你父亲有生之年祭祀再没有出现过。”

　　对此南宫煜只是摇头：“当年的资料我能找到的都已经非常模糊。而终止的方法，我的确没有听父亲说过。我已经想了很多年，但是，在他跟我说的话中，我一点类似于提示的话都想不起来。”

　　苏格叹了口气，不在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算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先来想想恶魔所说的两条提示到底是什么吧。”

　　苏格回想了醒来后的所有事。听到度清风的动静，两人下楼。接着苏松子醒来，四个人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味道。在厨房里发现了不常用的灶台上放着挂在墙上的蒸笼。蒸笼里是乐水引的尸体。所有人下楼，报警求救无果。曹大佐开始推理，度清风抬杠。商雪雪突然歇斯底里地发作……

　　“维文没有提出拍照！之前每次发现了尸体，维文都第一个想到要拍照的！”南宫煜突然开口。

　　听到南宫煜的话，苏格也发现了维文的反常。不对，应该说，反常的是之前的维文。

　　除了本来就在旅馆中的人和知道真相特意前来的苏格、南宫煜，其他人来到十二夜旅馆都是随机的。也就是说，并没有谁是为了杀某个人才来到这里。

　　既然如此，第一次杀人事件发生之后，不是凶手的人应该都会表现出不能接受、害怕或者震惊。但是维文除了一开始的惊异，之后就能完全冷静对待。在大部分人都还不敢直视尸体的时候，维文就能镇定地找各种角度拍照，除了亲手杀人的那一次，其他时候他的照片都非常全面，看过照片就能还原整个现场。就像是……他完全不在意生死，或者说，他习惯了别人的死亡。

　　可是，在来旅馆之前，苏格特意查过所有人的资料。维文并没有做过类似的工作。他的大部分摄影作品都是在四处旅行的时候拍下的风景照。偶尔会有人物出现。但是都不是沉重的题材，有关死亡的题材维文从未涉及过。

　　在能找到的资料里，唯一能查到维文和死亡有关的就是林内涵的死亡。但是那时候维文自己也因为缺氧而昏迷，经过抢救才苏醒过来。在自己生命受到过威胁之后看破红尘？大部分人会更加珍惜生命，畏惧死亡才对。

　　有没有可能……林内涵的死是维文造成的？因为氧气不够两个人的分量，所以维文杀死了林内涵，从而得到了获救的机会。所以才会对刑侦方面的事特别在意。但是，如果他是杀死林内涵的凶手，维文为什么不会感到矛盾呢？拍照这么全面，也就是说他希望能抓住凶手。但是他自己却并没有收到法律的制裁。同为凶手，不会对对方产生移情吗？就算不会觉得跟凶手感同身受，那么为了炫耀自己不受法律制裁而一门心思想找到凶手的举动也几乎没有。

　　既不同情凶手，也没有炫耀的成分。只是把自己该做的做好。如果维文真的杀了人，这不合常理。

　　或者说，维文觉得杀死林内涵是为了自救的应急措施，不算杀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一次，为什么维文又不再要求拍照了？

　　“所以，继薛苍天商雪雪以及苏松子之后，维文昨晚也做了什么？”

　　“或许。不过，恶魔指的‘证据’应该不是这个。”苏格说，“我刚才专门问了恶魔所谓的证据是不是字面意义上的证据。既然恶魔说了是。那就应该是书证、物证、视听资料、证人证言、当事人的陈述、鉴定结论、勘验笔录和现场笔录这七类中的一个。而今天早上我们能得到的‘证据’，恐怕只有‘当事人的陈述’这一个。”

　　“所以，恶魔给的提示就在今天早上所有人说的话里。”

　　两人再次回想了一遍之前所有人的对话，但是可疑的不少，能当做决定性证据的却一个都没有找到。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的猜测。不过敲的并不是南宫煜房间的门，而是对面苏格的房间的门。

　　苏格打开门，站在外面的是苏松子。

　　见到苏格从对面开门，苏松子说：“你们要吃东西吗？我做了午餐。”

　　苏格和南宫煜对视一眼，随即跟着苏松子下了楼。大学登山队的四个人和维文都已经在楼下，但是所有人都集中在大厅。磨磨蹭蹭了一会儿，薛苍天和商雪雪也跟着下楼。所有人想到午餐是在厨房里做出来的，都有些踟蹰，不知道该不该进餐厅。

　　吴尔笔低声对度清风说：“苏松子也是个猛人，居然还敢进厨房做饭。我连去旁边的餐厅吃饭的勇气都没有。”

　　在见到苏松子第一个进入餐厅之后，曹大佐也加入了吴尔笔和度清风的谈话：“人家女孩子都敢进去，我们总不至于连女孩子都不如吧。”

　　说着，曹大佐也硬着头皮进了餐厅。有了曹大佐的带头，其他人也都进去了。

　　吃饭时所有人都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仿佛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沉默，阮阮突然开口：“对了，度学长，你的小说怎么样了？之前说要整理的六篇都已经弄好了吗？”

　　度清风点点头，回答：“都弄好了。不过我调整了一下顺序。并不是按在杂志上发表的顺序来的。”

　　听到顺序这两个字，苏格和南宫煜同时看向了度清风。今天早上的时候度清风也的确是跟他们说过整理小说的话题。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在意。

　　既然现在杀人游戏的顺序并不对，那么，经过度清风调整的顺序可能就是新的死亡顺序。

　　“我们能看一下你的小说吗？”苏格问道。

　　“当然。等吃完饭我给你们看。”度清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