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同人 Tell me you love me》》Tingi

27、Chapter 15 与我常在

　　以前他是个性阴暗、沉默寡言的孩子,远在没有记忆的孩提年代,母亲发掘他过人的天赋,幼儿园的入学礼物是矮小的他抬不动的百科字典.父母鼓励他每天看一个条目,他不知所云,但是过目不忘.

　　他年纪小,天性缺乏主见,属于随波逐流的一群,没有特别喜不喜欢.但是姊姊不同.她爱憎分明,九岁开始显露野马般不受操控的果敢性格,母亲培养她成为有学识有教养有品位的知性淑女,将来嫁给上流社会的富二代,过着舒适奢华的优渥高贵生活.

　　她安慰母亲坏了脑袋赶紧治一治,现今医学昌明,不要放弃.

　　每天不停学习,没有时间结识朋友.姊姊是他唯一的玩伴,只有她关心他的感受,不是他的成绩.只有她一脸厌恶撕掉他不及格的跨级算术考试.只有她不会坚持独眠是成为男子汉的试炼,他尿床后她拍拍被窝叫他一起睡.
　　只有她向童党挥以愤怒的右勾拳,因为他们嘲笑他是戴眼镜的辛普森.
　　只有她吻他的额头,改编流行儿歌,古灵精怪唱『我的天才』哄他开心.
　　他只有她.
　　他只要她就够了.

　　她入狱前结识了坏朋友,沾染不良嗜好,姊弟感情一度告急.然后他看着姊姊被带走,无力、愧疚、恐惧铺天盖地.他归咎是律师的错,那种人只会叫她认罪.他们曾经有一次探访的机会,她的手放在玻璃上,吹弹可破的脸颊伤痕处处,她说I love you, Elvis.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话,从此她谢绝探访.

　　父母丢尽颜面,当没有生养她, 把她的杂物扫地出门.这件事触动Elvis的蜕变.除他以外,姊姊孤苦伶仃没有依靠.他何尝不是？他是母亲炫耀的对象,他所有努力只为满足她的虚荣心.世上只有姊姊对他最好. Elvis和Clara.他们是对方唯一的依赖.

　　所以他再不是懦弱内向的弟弟,他戒掉毒瘾,考上一级知名学府的法律系,钻研刑事法案.狱中的非人生活他略有耳闻,支撑Elvis忍耐是报复的快感——所有欺负Clara的,将来他一个个送进地狱.

　　他计算着她的出狱日期,没料到她行为良好,提早一年离开了.

　　当他呆站阴气森森的监狱前,得到迟来的消息,她已经化名Chloe,抛弃往事,跟他不认识的男人展开无忧无虑的快乐同居生活.

　　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Clara出狱后,遇上这个男人. Elvis调查了他,这人长了一颗不寻常的脑袋,人类心理是他的专门范畴,两人打心理战, Elvis没有占上风的自信,但感情是磨灭理性和智慧的利器,果然抛下诱饵,他就坚持不住,捧着新女友要看的魔术影碟,接受坐下来喝一杯的建议.

　　Reid离场片刻, 躲进洗手间冷水泼脸, 逼迫自己镇静.

　　他要自己回想跟Chloe的初见,她脸不红气不喘谎称一夜情,随意设置骗局,过后没半点愧疚.这是他们的真面目.姊姊狡猾,满腹学识的弟弟怕是更胜一筹.假如受情感支配, 动摇客观冷静的分析,恐怕再度遭到利用.

　　甫坐下就接到Austin的短讯, Elvis看他脸上掠过浅浅的内疚和自我厌恶,这不是好征兆.所以他罩上陈年往事的模糊面具,小指掠过擦得精亮的杯边,假装没藏住真挚的怀念,问他以前是不是同样跟Clara短讯传情？

　　一夕话直顿住Reid敲手机的动作,接着以弟弟式笑脸试图动摇他的意志——他是FBI的探员,凶案唤起他的正义感,琐事却激发他的思念.「她喜欢传短讯,觉得很有意思,说话化为文字, 保留下来再三回味.」

　　Reid想起她曾经跟纠缠着要他恢复破手机的内存,花了他一顿功夫,顺势问她原因,她说不想丢掉值得留念的东西.以为是照片,原来还有短讯.

　　Reid收好黑莓, Elvis从他的表情推敲这家伙没有删除Clara的甜言蜜语.

　　「她老是传短讯骚扰我,不过都是入狱前的事.我们感情很好,所以我不知道为甚么她断绝联络,一开始我以为她遭遇意外,或许坏人要挟着她.后来我发现她是自愿的.你陪她度过一段很寂寞的日子,她向你透露过吗？」

　　这下正中Reid的痛处,他抿着嘴,眉头抬得老高.
　　「她分开她的人生,关于她的过去, 抱歉我没有通行证.」

　　Elvis温润的眼底迅速闪过一抹火焰,这次Reid抓住那微小的变化,相当的迅疾与暴戾、焦躁.他看似知道自己失态,随即回复从容神色. Reid发觉不能让他主导对话,不然他只会扯上Chloe的琐碎往事,刺激他的旧情,让他陷于被动之地.

　　「刚才你说她没有杀人,这是甚么意思？她向我承认是她下的手.」

　　「你必须自己问她.」

　　「有甚么特别理由,你不能告诉我？」

　　「当然,这是我的王牌,万一你知道答案后拒绝找她,我就得贴寻人启示.」

　　「这方法不错,成功率满高.」

　　三言两语再度气焰高涨. Reid微感意外,他以为他会跟Chloe的家人相处融洽,尤其她的宝贝弟弟. Elvis叮嘱自己冷静, 暴躁成不了事.「我羡慕你, Dr.Reid.」他一脸气愤的说着.「Clara向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你改变了她的作风.」

　　还是这一套,you are special.「我该说谢谢？」

　　「不,但你不用摆出黯淡灰心的嘴脸,好像受到多大的打击.你该感谢她,她是为了你.你是执法者,她是犯罪者,终有一天你会后悔.何况你的小日子过得不错,新的女朋友,新的生活.她却不知流落何方.」

　　「所以我没有找她.要我说,你无谓思念她的下落,她断绝联络,不是为了给你新的生活吗？你是律师,她是杀人犯,这样的姊姊会影响前途.她为你打算才忍痛离开.」

　　Elvis拍桌而起,一副要动粗的样子. Reid心想啊啊露出真面目了,气定神闲坐着不动,气态柔和,眼睛却刺手的尖锐.或许想到翻脸还早着,脸色如鬼的Elvis复又坐下来.

　　不是为了他的新生活,他知道不是.
　　他说了谎,他知道为甚么Clara隐姓埋名离家出走.可是他无法接受.

　　Reid从上至下打量他好几遍.

　　「我们不要浪费时间,赶快进入正题.假设是她杀人.我说假设.」看见他的脸色, Reid补上一句.「甚么驱使她动杀机？」转念一想,说:「反过来说,要是她没有杀人,为甚么她要承认？你不回答,我不会帮忙.这是底线,我拒绝无条件伸出援手.你不要说谎,这不管用的.」

　　Elvis心底一窒,这个年轻男人从动摇的失恋者变为气势沉着的行为分析师.那只是诱他上钓的食饵,自然不能如实相告.然后他蓦地了解为甚么Clara放弃这个安栖所. Reid定必问过杀人案的真相, 而只消他愿意, 定会查到水落石出.所以本能地,她逃走了.

　　「要是她动杀机,因为那死掉的狗齤娘养不是人.他喂她吸毒,导她堕落,亵玩儿童——当时她仍未成年,只得十五岁,压根儿不懂自己做甚么.他看准她和家人不睦,孤单软弱,乘虚而入,这种人不死,她一辈子就完了.」他轻声说道,语气却不含糊,充斥着对死者的憎恨.「她要是没有杀人,却愿意承担罪责……」微微一笑,骄傲、缱绻又温柔.「因为她愿意这样做.」

　　Reid默然一阵,说:「好吧.」看着那张酷似Chloe、带着丝微扭曲的俊俏脸孔,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你非常聪明、思想剔透,你知道自己做甚么,绝不是Chloe所说不堪考试压力和青春期烦恼而吸毒的人,为甚么你要使用毒品？」

　　「我的往事不是你关注的目标.」

　　「这由我定夺.」

　　两人目光相对, Elvis分析他到底想得到甚么信息,最后认为Reid不会从中拆解足以打垮他的秘密, 便耸了耸肩,说:「Dr.Reid,要是你发现她堕落,你会怎么做呢？她不是经鼓励和开解就会痛悟前非的人,她非常倔强,但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她以为她毁了你的一生.」

　　「我得说,我几乎戒不了.不过这很值得,她再也不碰毒品了, 对吗？」

　　Reid霍地站起来,提起一堆魔术影碟,说道:「好吧,这足够了,我会找到她——但你离我远一点.」阻止满脸『让我来帮忙』的Elvis提出要求,他难得对Jake以外的人露出显形于色的厌恶.「找到了她,我会通知你.要不,拉倒.」

　　他没有回家上视象, Austin的短讯他匆匆回复片言只字,就说发生了案子暂时分身不暇. 办公室内Morgan还在苦拼报告,惊见一脸春风离开的Reid满脸严肃冲回来,抛下满袋子送给新女朋友的影碟,移开桌面堆积如山的杂乱报告,抽出压箱底的、前任女友的诉讼案件, 放下悲伤犹豫的表情,那锋锐的双目证明他以专业人士的目光阅读这份档案.

　　Morgan把报告一推,问他干甚么来着？不是不想跟她扯上关系吗？

　　Reid从档案中抬头,双眉紧攒,眼睛涂上回忆往事的惘然,说:「我想起我滥药的时期,有一次几乎被逮个正着,以藏齤毒的罪名带返警署接受调查.」

　　Morgan眉头一挑,拉过椅子坐下,说道:「我倒是从未听过.」

　　「她顶替了我.」

　　「Betton？」

　　『你是FBI,我不能信任你.』
　　『要是你发现她堕落,你会怎么做呢？』

　　Reid半张嘴巴,想起一幕幕她曾经说过,关于她弟弟的,结合Elvis所说的重新思考, 顿有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以往钻牛角尖想不通的,剎时开通通往答案的大路.

　　他抽起受害人的相片,解剖报告显示,死者受过两次枪击,一枪穿破肾脏,导致受害人失血致死,另一枪射穿受害人的左腿.警方接报到场听到第二次枪声,冲入屋中看见unsub拿着手齤枪,枪口袅袅出烟,受害人已经死了.

　　「Morgan,凶手为甚么向已死的目标补上一枪？」

　　「他们总有意想不到的理由,个人私怨？过度暴力？恋尸癖？」

　　Reid抿嘴说道.「不不,她没有这种嗜好……」

　　两次枪击……到场听到第二次枪声……受害人已死……

　　「硝烟反应……」

　　「甚么？」

　　Reid瞪着Morgan,脸颊染上兴奋、惊慌又混乱的颜色,说道:「她要硝烟反应！这样一来证据确凿,警齤察听见枪声,她有开枪的证据,面前搁着尸体,她坦白认罪,谁都不会怀疑她不是凶手.」

　　「等等,你说受害者不是她下的毒手,她给别人顶罪？你确定吗？」

　　Morgan匪夷所思的表情犹如他中了不靠谱的迷魂阵,自忖过去经常替她找借口开脱的Reid仔细思量一阵,说:「是的,我确定.」

　　扯上她的事,他就不正常.
　　Morgan说道:「你有证据吗？」

　　「我正要开始调查,我刚才跟她的弟弟喝了一杯. Morgan,我不愿意往这个方向去想,不过我在他的脸上看见杀人犯的戾气,无论受害者死于谁的手中,他一点不觉得可惜.」相比向Morgan解释,他更像自言自语.「假如Chloe憎恨她的前男友至痛下杀手的地步,她不会顾念孩子.」

　　「好吧,假设真的别有隐情,你查出来后,打算怎么办？」

　　「翻案.」

　　「你知道她在那里？」

　　Morgan以为,以Reid对她的感情,要是知道她身处何方,不至于不闻不顾的.得悉这些怀疑,今晚他就该忍不住直奔过去. Reid却知道贸然前往只会打草惊蛇,她再度落跑的话,会增加搜索困难.

　　她在甚么地方,这不好猜吗？
　　这世上除了弟弟,还有一个人,无论如何她不会置之不理.

　　同时间,拉斯韦加斯,青少年精神科寄宿书院.

　　好不容易哄他睡下,已经过了探访时间.虽然老师严厉重申学校的立场,不过她没有半点被指责的不满, 反而放心学校对孩子的监管.女人款步离开大门,抬头看见对面树荫停泊着拉风的闪亮纯黑轿车,彷似跟夜晚融为一色.她摘下假发,披开满头耀眼的金黄色,司机见状开门让她上车.女人对后座的男人微微一笑,脱掉外套,露出光滑纤小的肩膀,自然无比打开迷型冰柜,为自己斟了半杯威士忌.

　　男人点点头,车辆绝尘而去, 把书院微弱的灯光甩于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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