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小吾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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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只水虎，他甚至没有名字，而小吾——
只是某个笨蛋一厢情愿的叫法。
从出生的第一天开始，他就一直都是独来独往，身边不曾有任何人的陪伴——只有强者才会被前簇后拥，也只有弱者才会互相依偎。命运的第一个转折点出现在千年以前，他救起了被安培晴明重伤的天狐，并与她订立了灵魂的契约——
他救活了她，而他则得到了天狐一半的力量。
获得力量之后，欲望也随之而扩张，他想要变成强者——在天狐被安培晴明的后人诛杀之后，他曾经企图夺取羽衣狐京都之主的位置，但是没有得到天狐全部力量的他并不是羽衣狐的对手，最后重伤被擒。在羽衣狐被滑头鬼与花开院家联手打败的那日清晨，几乎要与羽衣狐的爪牙同归于尽的他被一只迷了路的笨蛋狐狸捡到了。
由于继承了天狐的力量，在清醒后第一眼看到那狐狸的时候他便知道了她的身份——
千重山最后的赤狐姬，曾经身负侍神的职责却拥有弑神力量的狐族。如果得到赤狐的力量……
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杀意被那只笨蛋狐狸当成了是本能的戒备，于是竟然待他越发小心翼翼了。也是因为这样，接下来几天的相处让他终于认识到眼前这只赤狐哪怕是杀了也只是弄脏手的行为，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
千重山赤狐的威名早就被那笨蛋毁得渣也不剩了——一只会为了想吃鱼而撒娇摆尾，会因为不小心烤了山头而可怜兮兮地认错，会一再被滑头鬼踹飞，会死活不肯抢夺活人的□□作为转生之躯……的赤狐，真的能够称之为“赤狐”吗？
在他看来，夏未那笨蛋不过是一只弱小得不能再弱小的普通妖怪而已，一只知道他擅长在水中活动便变得无比谄媚的天真小狐狸，只因为她觉得自己能帮她捉到鱼……
身负重伤的他需要很长时间的休养恢复，但是就连他自己也想不清楚，为什么接下来的几百年他会愿意留在这样一个笨蛋身边“静养”，他明明应该有更好的选择。如果说她一无是处，那倒还是太抬举她了——
那种气疯别人不偿命还一脸天真无辜的绝技才是这家伙杀伤力最大的武器。数百年来他不曾和她说过一句话，开始是不想说，后来却觉得已经没必要了——因为哪怕不用言语，她也知道他所表达的是什么，这大概就是那只笨蛋狐狸唯一的可取之处。
就这样，几百年的平静转眼即逝，如果不是天狐的旧部下找到了他，他大概也快要想不起昔日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了——
差点就被静谧的岁月与这只闹腾的狐狸磨光了他所有的野心……
被锁在日暮神社的天狐之怨，封锁结界出现了松动，而能够从中获得这份力量的就只有曾经和天狐立下契约的他。只是解开安培泰成的封印，他同样需要付出不少的代价，他听得出雷妖的暗示——只要将赤狐的力量据为己有……
低头凝视了那只蹭在他肚皮上呼呼大睡的小狐狸良久，水虎觉得这家伙根本没有什么力量可言，是雷妖想太多了……
不过这段平静的日子也要结束了，妖界的夜空也开始变得暗涌四起了，他不可能像这家伙一样只要给她鱼吃，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他的离开已经是迟早的事情，而那只笨蛋却像是仿然未觉……或许是在装作仿然未觉。
“小吾，好像要开始变天了。嘛，不过这也跟我们关系不大，对吧，小吾？”
他要的，不是她所享受的岁月静好。
泛着寒光的利爪不经意地扫过酣睡的某撮红毛，这个始终不愿长大的笨蛋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唔……”伴随着浅浅的梦呓，某狐狸的脑袋蹭了蹭那双锋利的爪子，而后不舒服地蹙眉。
哑然地面对她毫无防备的信任，她明知道他的危险，却不曾戒备于他。
“睡吧。”最后，大掌还是落在了某狐狸的头顶，他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和她说话，可惜她不会听到。将粘在他身上睡死了的某狐狸扒拉下来，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向着山下走去——
赤狐的力量，他不屑于夺取。
不需要告别，因为从一开始相遇就已经意味着别离。
……
关于雷妖与河僧人的的自作主张，他虽然并不是第一时间知道，但是过去他也并没有作过多的追究。不过让他惊讶的是，夏未那笨蛋竟然不仅杀了雷妖，而且还在河僧人的手上逃脱了。
是她太懂藏拙还是太过幸运？这样的想法让他不禁摇头失笑，以那家伙的智商，怕是连“藏拙”这两个字怎么解释还不知道，至于幸运——她一向是这种东西的绝缘体，不然也不会被两任奴良组的当家踹了这么多次。
听说那笨蛋是被奴良组的妖怪救走了，没想到那家伙极力避开最后还是和对方扯上关系了。大概当那笨蛋知道真相的时候，整张脸都会皱成一团吧——不过以她那后知后觉的粗神经，什么时候会发现也是一件很耐人寻味的事情。
他知道那家伙实际上并不是蠢得那般的无药可救，只是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那是她最天然的保护色，在很容易对人卸下心防的同时，也不着痕迹地清除了对方于她的戒备，是本能，也是本性。
或许他的默不作声被天狐的旧部当成了默许，连那桀骛难驯的黯妖也私自潜入了奴良组的地盘，出其不意地向那笨蛋发动袭击。他知道黯妖是在试探他的底线，刺探他是不是真的不曾将那数百年的相处放在心上——他不杀赤狐，是因为不屑还是因为不舍。
如果是前者，大概这些心高气傲的“部下”还是会忍不住为他代劳的；如果是后者，那么他们更不会允许那笨蛋还有转生的机会。
他没有阻止，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如果黯妖想要看到的是一场好戏，那么他会让对方知道，那笨蛋不可能成为他的弱点。
在奴良组的地盘如此明目张胆地攻击，那笨蛋死不了的。而黯妖那狡猾的家伙，也不可能用亲自用夏未的死来刺探自己，毕竟他是他们的新主，在还没捉摸清他的脾气之前，聪明的妖怪也不会乱来——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个百年的妖怪，哪个不是精得很，惟独那笨蛋才那样的心思单纯，那双翠玉始终纯净如初。
所以，河僧人笨就笨在他无可挽救的愚忠。他认为赤狐必须死，这不仅可以使新主心无旁骛，而且赤狐的力量可以让新主变得更加强大。
那日河僧人作为他的随侍来到暮日神社，而就在自己正集中法力瓦解施加在天狐之怨的封印之时，河僧人也对再次遇上的那笨蛋露出了狰狞的杀意。
在牢不可破且无人可察的结界之内，他目睹了全过程，却无暇分神处理——安培泰成的结界必须在暮日之劫降临的瞬间破解，这是7百年来唯一的机会。而那笨蛋，竟成为了暮日之劫的祭品。
以天狐之死而开启的暮日之劫，最终以赤狐的死亡为祭而画上了句号——出奇的巧合，却讽刺得很。几大狐族的恩怨纠缠，最终还是被历史的潮流交融于一起了。
那一刻他不知道如果奴良组的当家没有杀掉河僧人，他会不会直接出手让这个忠诚的下属下地狱去。或许那笨蛋在他心里位置比自己他所想的……稍微还要再重要一些。
为她找到了适合的转生之躯，将她的灵魂以天狐之力凝聚回来，在发现这笨蛋竟然还没有成年的那一刻，他分明能够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他不会和这家伙为敌。只是如果到了别无选择的时候，他会选择亲手杀死她。
而他从来不知道，竟然真的会有这样的一天。
那个本该乖乖地呆在千重山的家伙竟然投靠了白狐之主——他一直寻找并窥视着的力量。
在下令将白狐之主带回领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和那笨蛋从此之后便是敌人了，只是她的刚烈要强还是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
她的身体竟然会选择在那样的时刻之下浴火成年——那便是赤狐意志的觉悟。
终究他们还是走上了势不两立之途。
“我一开始的目标是你，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跟在你这样一个笨蛋身边几百年？只是你太弱了，所以我只好放弃了你，赤狐姬。”暮日公园之遇，他说出了最初陪伴于她身边的初衷。
虽然只是初衷，但是也就已经够了。
他以为她真的会死在他的手上，只是没想到竟是她差点杀了自己——
潜意识之中，他果然还是心软了吗？身为天狐力量的继承者，他明明不需要拥有“心软”这种没有任何用处的特质，凶暴的力量源源不断地自法杖涌出，萦绕着两人之间——
真的很漂亮，在她说要和他一起去死的时候那双翠眸所漾起的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一闪而逝之后便使他陷入了瞬间的失神……
如果他的部下没有及时赶到，大概他们真的会一起去死。
命运的齿轮开始缓缓转动，命定的契合不留一点转圜的余地——或许最后能杀死他的，就真的只有那只笨蛋狐狸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小吾番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