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界.幻世》苏芷晴

6、圣水节

　　时间一天天过去，琴心和思古已都全愈了，每日思古都会来琴心和织烟同住的帐篷探望，两人之间越发的情浓义重。

　　后来似乎是发觉了织烟的尴尬，悟生也每日同来，悟生与鹰羽的毒被天佑长老解了，但牺牲了天佑长老大量的银蛇，让老头子心痛不已。

　　几个人很快便熟络了，织烟每每问起鹰羽的事，大家却都是摇头叹气，听说鹰羽整日里借酒消愁，人总是七分醉意，三分醒。

　　这一日，织烟可以起身出门了，她来到帐外，发现部落里一片忙碌的景象，大家拆去帐篷，把食物用品装上马车。织烟心中明了，他们要离开了。

　　琴心远远的跑过来，一身鲜红的短裙装，高高打着绑脚，看起来干净利落，变短了的头发，迎风飞舞，充满生机。拉住织烟的手说：“你可以出门了，真是太好了，我们要去无忧湖，过圣水节了，如果不是等你身体好些，大家早就动身了，一定要一起去。”

　　织烟心中一动，既然来到了弃神族的部落，怎能不让鹰羽照一下窥世镜，就这么走掉，如果是过节的话，作为族长的鹰羽是一定会在场，到那时也许机会会出现。

　　“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去处，那就去见识一下吧。”织烟回答。

　　织烟爽快的接受邀请，使琴心十份兴奋，一溜烟儿的忙去了，让织烟刮目相看的是平时温柔婉转的琴心，此时像变了一个人，如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将部落里的人招来使去，偏偏大家都面带笑容，欣然接受。

　　琴心还真是高效率，才中午时分，整个部落就装备完毕，准备出发了，长长的队伍在旷野里如一条长蛇蜿蜒前进。

　　织烟和琴心、思古、悟生同坐在最后一辆矮棚马车上，琴心与织烟在车里嘻笑着，思古和悟生在外面架车。

　　“织烟，你知道圣水节么？”琴心笑的有点神秘。

　　“是什么？”织烟也有些好奇。

　　“你们卑神族整日住在城里，为那些臭屁尊神忙碌，当然不知道这圣水节了。”悟生接口道。

　　“少胡说八道。”思古很是细心怕悟生的话会伤到织烟。

　　“无忧湖你知道吧？”琴心问织烟。

　　“那是知道的，都说所有神界的流水最终都会汇集到无忧湖里，可是无忧湖水却永远澄清湛蓝。只可惜从来没有去过。”

　　“那你这次就去见识一下吧，那里美极了。”没想到悟生这个莽汉语气中也满是向往。

　　“我们弃神族认为那无忧湖水是圣水，喝几口圣湖水可以驱病强身，在湖水中沐浴，可以洗去今生的罪孽。”琴心解释道，“所以每隔五年所有的弃神族都会聚集在无忧湖畔过圣水节。”

　　“呵呵，别说的那么神，织烟你知道琴心为什么这么高兴么？因为圣水节上的重头戏就是求亲礼，琴心老姑娘这次终于有人求亲了。哈哈，哦……”悟生的大笑声不知被思古用什么方法强行结束了。

　　琴心也不示弱，反唇相讥道：“悟生，你有什么好笑的，你悟生到现在求过多少次亲你记得么？”说罢拉住织烟，“我告诉你哦，悟生这家伙从两百年前，还是小屁孩儿时就参加求亲礼，不过每次都被拒绝。”又假装叹惜道，“哎，不知今年可怜的悟生又要被谁拒绝了。”

　　悟生也急了：“琴心你说话也太狠毒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年一定被拒绝了。”又转身对思古说：“兄弟你真是命苦呀，你也知道的，你那女人可是部落里有名的‘圣湖’呀。你若娶了她这辈子怎么过呀。”

　　“‘圣湖’？为什么？”织烟疑惑不解。

　　“‘圣湖’就是只进不出，如无忧湖的湖水。从她手中想弄出钱来比登天还难。部落里无论买卖都她出面，从不吃亏。”

　　“从不吃亏。”织烟心中似有所悟。

　　“悟生，你个猪头，哪个女人嫁了你才是不长眼，发起脾气来像疯狗，见谁咬谁不说，还砸东西。”

　　“你不让我砸东西，也不过是怕赔钱，还是小气鬼一个。”

　　琴心还要开口反击，织烟轻轻拉了下琴心的袖口，问道：“那日你救思古的法阵，你摆了多久？”

　　提起这事儿琴心又是满脸绯红，小声说：“大概，大概两个时辰吧。”

　　两个时辰，织烟的脑海中立时映出两个女子讨价还价的影像，心中暗笑，司岁这下遇到对手了，那日没有一直看下去真是可惜，不过敢和阴间界的人谈两个时辰的交易，琴心的胆子真正不小。

　　一路上欢声笑语，两日后的傍晚，部落顺利到达无忧湖，经过一路辛苦的大家都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琴心就叫醒织烟，部落里已是一片欢声笑语，大桶的圣水被早早的打回来，各个帐篷里的人们争先恐后冲过来，分了圣水回去。

　　琴心拿了碗儿，拉着织烟直接来到水桶边。舀了一碗递给织烟。“圣水要早上起来就喝效果最好，你来尝尝，感觉一定不一样。”

　　织烟接过碗来，湖水的冰凉从指尖传来，让人精神一振。喝上一口，甜甜的，冰凉的湖水沁人心脾，宛如一股清流，顿时流入四肢百骇，身心一片清明，织烟忍不住睁大眼睛。

　　琴心见织烟惊讶的表情，笑的更甜，催着织烟喝掉整整一碗，又匆匆去湖边一起沐浴。无忧湖水湛蓝如镜，天空中的白云倒映在湖水之中，沐浴的人们如在云中漫步，湖畔是翠绿的草地，散布着点点野花。

　　浸在冰凉的湖水中，淡淡的清香扑鼻，耳边传来孩子的嬉闹声，轻年人的欢笑声，老人们的谈话声，多么安详美好的一幅众生图啊。

　　织烟的思绪似乎也更加透彻。织烟明白，无论是开朗的琴心，腼腆的思古，还是莽撞的悟生；无论是部落里的男女老少，流人街里的三教九流，还是七界里的芸芸众生，她不能无视他们的命运，不能任由他们被杀戮宰割，也不能任由他们被送上残酷的战场。只有她有这个能力，让他们过自己幸福恬静的生活，让他们拥有自由驰骋的天地，这就是她的责任。

　　只要能完成这个任务，她可以牺牲一切，纵使面对永恒的孤独，那又有何妨，至少这些曾经在她生命中出到过的人们，可以继续她们的生活。

　　入夜后，部落里架起高燃着的篝火，歌声与乐声响起，轻年男女开始围着篝火跳起古老的舞蹈。

　　部落里的轻年纷纷向琴心和织烟敬酒，弃神部落里的烈酒，入口火辣，织烟刚喝了几口便不胜酒力。当圣水节的高潮求亲礼来临时，织烟已是脸色绯红，在篝火的映衬下更增几分娇艳。

　　部落的人们唱起那久远的曲调，声音低沉悠远。

　　圣水洗涤过的美丽花朵呀，
　　代表我对你纯洁的爱情。
　　送给我最心爱的人儿呀，
　　从今后脚步只为你前行。
　　旷野锤炼出的展翅雄鹰呀，
　　捎去我对你无边的爱情。
　　送给我最心爱的人儿呀，
　　从今后只为你流连不停。
　　就像圣水永不干枯，
　　就像花香永不飘散。
　　那就是我心中的爱恋，
　　爱人啊请来到我身边。
　　…………………………….

　　参加求亲礼的男子们每人手持一株洁白的兰花，从火堆后面缓缓走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思古，一张白净的脸上竟然也会出现一片红晕。

　　思古慢慢走向琴心，琴心的眼中噙满激动的泪水。

　　“琴心，人也许总是要经历死亡后才懂得什么是最珍贵的，在我发动血咒，就要死去的时候，我心中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再看你一眼。”思古的声音中有些紧张的颤抖。“你救了我，给了我又一次生命，我现在的愿望是希望能看你一生一世，请接受我的爱。”思古轻轻举起有手的花朵，送到琴心面前。

　　琴心已是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只接下兰花，不停的点头，思古将琴心揽在怀中，轻声抚慰。篝火边响起一阵阵欢呼声。

　　织烟悄悄离开人群，一个人来到湖边，因为鹰羽根本没有出现在节日典礼上，织烟很失望。

　　月光下的无忧湖寂静一片，湖面上微风拂动，湖水泛出点点银光，一时间满湖珠玉。刚刚那动人的情景不禁又让织烟想起龙卓，就这样想着走着，不知不觉间，走进一片洁白的花海。从湖畔一直延伸到远处的矮树林，全部都是洁白的兰花，清风吹来，悠然的舞动着，淡雅的幽香，久久不去。

　　就在花海深处，现出鹰羽的身影，一席黑衣，一坛烈酒，在月光下定格成深深的悲伤，织烟的心中像被重重的锤了一下。这个人一定要帮他。

　　走到鹰羽身边坐下，鹰羽见是她，也没阻拦。淡淡的道：“这些花很美吧，叫圣心兰，只在无忧湖边开放。”

　　“是很美的，你也喜欢？”织烟回答。

　　“是的，她也很喜欢的，圣心兰的香气虽然清淡，但是终生不散，所以弃神族人都用它来表代永不消失的爱情。”

　　“你送过她么？”织烟问。

　　“当然，虽然不是在圣水节，也没有求亲礼，但她接受了我的爱。没想到，也许就是我的爱伤害了她，如果不是我，她现在应该过着幸福的生活吧。”

　　“你又怎么知道她没有你会幸福呢，也许那样的生活，还不如死去更幸福，对么？”

　　鹰羽回去头，定睛看着织烟，忽又叹了口气，向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如果，你愿意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帮你招回她的魂魄。”织烟转过身，望着鹰羽的眼睛说道。

　　“什么条件？只要是我可以作到的。”鹰羽想想又低下头，“你要知道，我也是有原则的，这个部落是我的责任，是我不能背叛的。”

　　织烟微微一知说道：“我明白，条件很简单，请你照一下我这面镜子。”说罢拿窥世镜，化做原来的大小。

　　鹰羽也笑了，说道：“这道是不难，我可以相信你么？”

　　“你还有其它的办法么？”织烟反问。

　　鹰羽没有再说话，静静的接过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