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浅色的歌》百里墨筠

19、即便是大声呼喊也仍然无法

　　走在沙子上的浅无觉得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日子过得极为恍惚。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睁着眼看到的东西是真是假，现在醒着还是睡着。
　　那些零碎的血腥画面会不会是做梦的片段呢？
　　可是这个理由并不能很好的说服她自己，看了眼左手，总觉得之前她似乎是有刻意用浅打在手背上划出过口子来的，可是现在这里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受过伤的样子，皮肤照旧光滑。当然不止这个，她还总有种自己浑身都受过重伤的错觉，可是她在沙堆后把自己衣服扒光后查看了半天都没见到半点伤痕。
　　除非自己有强到变态的恢复能力，否则这伤口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间完成愈合。随着日子的增长而逐渐显露出来的这些微妙的不协调感被她察觉并注意到后就像是一抹阴云那样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得不承认这真是让人头大的情况，浅无闭上眼揉了揉额角，现在的她简直想抱着头跪在原地大喊“我的妈啊这到底是要闹那样啊！！！！”的冲动。
　　不过“冲动是魔鬼”这句话她还是明白的，而且现在不是发牢骚抱怨以及纠结的时候，她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再往这里靠近。
　　说不清那会是什么，在这个地方处下来这么些时间里她对这里的认知依旧如当初那样，这是个不毛之地，虽然会出现低等的虚，但是——

　　“锵————”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迅疾得转身后听到的是金属碰撞的刺耳声音，只见浅无正手执着刀，左手虎口抵着刀背防御住了背后的偷袭。
　　“诶？”
　　刚想将自己调整到战斗状态的浅无在见到来人后一下子愣住了——一脸坏笑着的真贺田未央正站在她的面前，阳光下的未央看起来莫名的耀眼，当然这不是浅无看呆了的主要的原因。
　　而是在看到未央后，她第一次觉得自从到这里来累积下来的那些记忆碎片皆为假象，而现在她所看到的才是如假包换的真实。
　　是啊你瞧，未央不就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啊……”
　　是幻听？可她觉得确实是有金属扎进了肉里的声音传来，浅无颤抖着低下了头，看到了未央的刀相当轻易地刺进了她右侧的肩膀。
　　所谓的疼痛反而没有像她心中的恐惧那样迅速得扩散，她紧张得盯着未央的脸并慢慢后退着，未央那没什么太大的动静，依旧是手执着刀站在那，只不过在浅无看来，未央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个猎物似地。
　　浅无下了狠心抓着狭长的刀从肩膀上强行拔出，有股温热的液体立刻贴着肌肤和衣衫直往下流，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终于让自己镇静了下来，接着换左手拿起浅打并举到了身前。
　　尽管看起来是一副“准备好了要战便战”的样子，可是她心里非常清楚，她是不可能和未央打的。
　　对未央，她是无法动杀心的，就算动了，光凭她现在的功夫想要在战斗的时候占了上峰或是乘乱逃脱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难道就要命丧于此了吗，略有些不甘心呢。
　　浅无自嘲得笑了笑，把刀丢在了一边举起双手，“我认输，不过在你杀了我之前，能告诉我一些事情吗。”
　　见未央没表现出什么不悦来，于是她继续问道：“为什么要杀了家主，为什么要刺杀朽木白哉，还有，大叔是怎么回事，那个雨天是怎么回事。”

　　些许沙尘和干枯的植物被一阵风卷了起来，此处顿时变得有些灰蒙蒙的，气氛变得有些肃杀，只是未央那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就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如此异样的寂静让浅无颇为不安，她小心地呼唤了几声却没有回应，最后终于决定壮起胆子上前瞧瞧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就在她要伸手抓住未央手臂的那一刻，未央的身体突然像是被什么击中了的陶瓷那样碎裂开来，在纷纷化成了粉末后又融入了风中直至消失殆尽时，浅无依然保持着一脸错愕得表情盯着尚存于手中的一小捧沙子，然而就在她以为已经结束了的时候，风，毫无预兆得变得猛烈了。
　　若是想要和这风相抗衡是很不明智的，所以逞强的浅无没走几步就只能摔倒在地上，周围变得愈发的黑暗。
　　她在地面上挣扎着，好不容易爬到个小山丘脚下的时候，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降临在她身上。
　　有大量的沙子落在她趴着的位置上——那座小山丘居然因为风吹的缘故开始逐渐松散直至坍塌，察觉到了身上的沙子们开始由少变多，浅无挣扎了好一会儿却仍是没有逃脱被埋的命运。

　　露在外面的每一寸皮肤都有着极其不适的感觉。
　　再不多久连呼吸都会变得困了吧？
　　这回是真的想放弃了。

　　无视了脑子里那些杂乱又愤慨的声音，浅无笑笑闭上了眼。

　　纵然自己相信自己又能如何，这种时候没有自救的能力的话，一切白搭。

　　【弱小，彷徨，愤怒，灼热，烈焰，焚烧，偏差感，不协调，刺骨疼痛，浑身染血，残喘着，嘶吼着，挣扎着，痛苦着。】
　　【想要改变这些东西吗，来，听从你的心声。】
　　【你感受到火焰的热度了吗，或者还是需要加温。】

　　够了，完全不想听，现在已经什么都改变不了了，真的能像你说的那么简单的话那就由你来做做看啊，一直在别人脑子里唧唧歪歪没有实际作为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在这边指派着。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是一体的。】
　　【『……』，我的名字是『……』。】

　　那个声音所说的名字，完全听不到，被阻隔了，现在四周没有温度，是冰冷的，好像身处于水中，无法呼吸，拼命向上滑动着，完全没有效果。
　　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从身体里流出，四肢无力，缓缓地往下降，被寒冷缠绕又侵袭，是冰蓝色的，无法抵御。
　　眼睛艰难得撑起一条缝又闭上。

　　——放弃了吧。
　　——就在这片冰蓝色里窒息吧。
　　温柔地成熟男声在耳边回响着，浅无已无暇顾及，只是单纯觉得很累，很累。

　　耳边传来人群的声音。
　　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
　　有香味顺着柔和的小风飘了过来，好像是烤鱿鱼的味道，还有，其实光是铁板上的“噗呲”声就已经足够诱人了。
　　四周的充满了让人安心的热闹，浅无终于睁开了双眼。

　　是举办的如火如荼的庙会。

　　她伸出手，又浑身上下摸了一遍，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之前发生的那些都只是恍然一梦？

　　“……是代音吗？”
　　“诶？”

　　似乎是深藏在记忆里的某个角落里的这个声音？是谁来着？非常熟悉的？

　　“真的是……代音？”
　　“你……”

　　面对着这个比她高上许多的，扎着红色马尾辫子的少年，浅无一时间不知道要去哪把飞出去的思绪抓回来。

　　“卧槽，真的是你啊！！！”
　　只见那家伙一步上前，满脸激动地上前摇晃着她的肩膀，“是我啊！是我啊！是我啊！阿散井恋次！”
　　“阿散井……恋次……？”

　　尽管浅无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阿散井恋次”是谁的时候，他已经驾轻就熟得勾着她的肩膀往庙会热闹的地方去了。

　　“你不知道你这家伙当时真是吓死我了啊那次，我们都以为你完蛋了！哈哈，大爷我没看错你，命大啊。”
　　“唔……呼吸困难……”
　　“哎？哎哟不要拒绝我这么长久以来积累的热情啊！”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的样子，不过现在她脑内极度的混乱，想要在这混乱中找到有用的信息并串成一条链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啊露琪亚！！你看！！我在路上遇到谁了！！”
　　“诶……露琪亚……”

　　似乎是记忆里某个角落终于被挖开了的感觉，浅无忽然觉得眼前一亮。

　　露琪亚，恋次，她，代音，浅无，戌吊。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他们是谁了。

　　看着那张她知道的充满了朝气又活泼的黑发少女的脸的时候，她的眼角有点湿润。
　　“代音啊——————！！！！”

　　任由着对方亲昵得抱着她东蹭西蹭，她还是忍不住了。

　　熟悉又久违的声音，温度，以及名字。

　　“诶……代音你……”
　　浅无——代音她一把拽过两人抱在了怀里大哭了起来。

　　“哭什么呀你，”露琪亚敲了敲代音的头，“像傻瓜一样。”
　　“好了我们去另一边看看吧，哎哟代音你怎么婆婆妈妈——”
　　“恩，恩……”
　　还在擦泪的代音继而用力点了点头，抓着他们的手直往庙会深处拽去，“一定要好好玩。”

　　就在不远处的人烟稀少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蓝染推了推眼镜，一边的未央不屑地踢飞了脚边的石头。

　　“哼……你这家伙。”
　　“怎么了，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不，不，我哪敢啊蓝染大人，不过这就是你的极限了？”
　　眼神始终没从代音身上挪开的未央耸了耸肩膀冷笑，“如果是那很遗……”
　　“尽请期待吧。”
　　毫不在意的打断了未央的话，蓝染朝未央伸出了手来。
　　“哼，就勉强相信你。”
　　未央不情愿得伸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