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七十四章 沪上豪宴重相逢 多年往事续恩怨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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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2012年时，姚晟澜直系孙女华人女编剧冷倩如归国，与享誉国际的华裔导演安立合作个人传记电影《阑珊》，人们才得以在电影中解开姚晟澜人生的种种谜团，还原红尘中一代才女的众说纷纭的传奇人生。
电影是由姚晟澜1936年归国后一年开始的，电影的第一个镜头是子初的黝黑眼睛看见母亲的身影，花花绿绿的琉璃窗折射出来的光影，母亲素色的旗袍，玲珑有致的腰身，匆忙有序的高跟鞋敲响木制地板的声音，字幕一行一行的上来……编剧，导演，布景，美导，最后才是演员，重要的群众演员，男女配角，男主角，最后女主角的白色楷体字眼，印在了荧屏上，直白的写道：姚晟澜。
这是电影里最奇妙的地方，这是一次冒险的拍摄，这也是影坛上啧啧称奇的艺术表现手段，这部电影中并没有人饰演女主角姚晟澜。
人物交织的镜头画面中，只拍摄了与姚晟澜年轻时气质极为神似，身形如出一辙的替身演员。镜头里只出现了侧脸，背影，最多展现女主角容貌的一场戏，也就是在回廊上蓦然回眸的一幕，也是用电脑技术在替身演员所带的面具上还原了姚晟澜的面孔。
冷倩如在亲自挑选替身演员的功夫上花了极大的精力，洋人制片人都对此直呼神经。从三千个女孩子中，挑选出十个神型酷似之余，还要有英国留学的经历，古诗词的底蕴，祖籍杭州或者北京的女孩子，会说沪语，会说杭州老话，会说伦敦腔英语。选择的标准近乎苛刻，最后电影由三个女孩子共同完成姚晟澜的替身拍摄。
其中一个女孩子接受采访时说，“特别荣幸拍摄电影，即便影片上没有我的面孔，可我感觉我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是我自己了。”
电影里，女主角开始的镜头停在了姚晟澜本人年轻时真实的相片上，恰是那姹紫嫣红开遍的春色收入的锦盒，扑腾一声跌落到了人间，霎时美得不能胜收。影片后来到了好莱坞参展，影评人对此镜头赞叹不已，“一眼便愣住了，让人回到羞涩的怦然心动的年纪。”“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我瞬间只觉得惊艳，而我身边的人，却是到电影落幕了，仍旧没有回神。”“女神，东方女神。”
多年流行着的网络平台豆瓣和微博等等华人广泛使用的工具，上面每一日都会有关于这部电影的评论，那个镜头甚至出现“我居然就这样给我奶奶一辈的人给秒了”之类的热门话题。国外国内的华人重新掀起了一阵“姚迷热”，连篮球明星姚明因为和姚迷谐音相似，也让国外的报纸误报和调侃了一番。
这部电影成为了华语史上的一部传奇，和姚晟澜的一生一般，让人铭记于心。电影后来在美国发行时，改名改做了《惊艳岁月》，在法国公映时，名称又该做了《姚家小姐》，在日本，电影首映时，日本电影公司安排了一排中国留学生在电影院门口，展示了一身原来旧上海的旖旎旗袍，风情万种中为电影宣传造势。
故事的情节，原来的历史，冷倩如初衷也让人遗忘了。似乎电影不再是为解释姚晟澜一生的过往的谜团，而是为了曾经的那朵浮华萎靡的海上花。2013年，安立导演凭借《阑珊》重新夺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荣耀，冷倩如也在戛纳、威尼斯、艾美奖、金球奖、横扫遍最佳编剧奖。《微凝》《良渚》等姚晟澜之作品，重新初定印刷出版。小说在世界华人范围引起阅读热，在亚洲也掀起一股华流。
这一切，在对于姚晟澜的后人来说，始料未及。
古稀之年的华人富豪姚子初，拒绝一切关于电影的访问。姚子初一生与原配孕有一子一女，男取名金碧辉，女取名冷倩如，而他的一生重未改名。
姚晟澜回到了宴会厅时，宴会已近尾声，顾章费力才找到了姚晟澜，问道，“你方才怎么不见了。”
姚晟澜并未答话，顾章却显得兴致勃勃，“我和一个叔伯介绍，认识了佟光夫的儿子佟小海，还有顾业成的独女，他们听闻我有心想拍这部电影可是莫大关心。有这两位的支持，可算是事半功倍了。”
姚晟澜回想了一下方才宴会开始的时候，问，“可是方才跳舞的年轻男女？”
顾章道，“跳舞的是男的是佟小海，女的却刘恭正的掌上明珠刘晓男。”
“唱《玫瑰，我爱你》的歌星？”姚晟澜想起来，站在舞池中光彩照人的女歌星。
“是啊。”顾章脸上皆是兴奋之色，话语刚落，舞池有响起了华尔兹的音乐。
顾章朝着姚晟澜作了一个邀请的动作，然后不由分说的牵起了姚晟澜的手，一并步入舞池之中。不知是否有人故意为之，舞池里的人逐一少了下来，两人渐渐成为舞池中瞩目的一对，最后连刘晓男和佟小海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纷纷随人停下了舞蹈动作，在旁观看起他们的迟缓而优美的舞姿。姚晟澜努力配合着顾章的动作，顾章本是英俊的男子，如今得了允诺的结果，人的翩翩气质自然越发神采飞扬。姚晟澜垂头冥想，神色淡然，却也掩饰不了天生丽质的明珠之美。
不多时，宴会入口出现一阵骚动之声，舞池的乐队也停止了演奏，姚晟澜才机械般停住了动作。顾章停下了舞蹈的动作，和众人一并纷纷的望向门口，原来是顾业成和夫人进入了宴会厅，打算做最后的谢词。
顾业成如今已经换了一套传统玄青扣扭的长衫马褂，夫人则一袭旗袍，身披流苏披肩。顾章喜上眉梢掩饰不得，裂嘴朝着姚晟澜示意，“重头戏。”
顾夫人美不惊艳，却气质雍容，神情有温顺和婉的味道。两人的女儿顾雪剪着短齐发，身穿桃红的洋装连衣裙，很是俏丽可人的年轻稚嫩的学生模样。
顾章明显不愿放过任何机会，对姚晟澜说，“我们去前面看看。”
姚晟澜看了人群中笑容谦和的顾业成一眼，对顾章摇了摇头。顾章并不说，只嘱咐，“多等一会儿，我方才答应了刘晓男她们要介绍你给她们认识的。”
姚晟澜只觉得好笑，本想不往多人的地方去，却有年轻的男宾来请她跳舞，逐一拒绝之后，又生了退意。这时，又有一个男宾，来至姚晟澜面前，“请问，您是姚晟澜姚小姐么？”
姚晟澜扬起面孔，竟是个十八九岁的男孩，面容年轻不失阳刚，温文正直的气质似曾相识，正笑容可掬的看着自己。那份如沐春风的神采，令姚晟澜心底突生暖意，一时竟无语对答。
男孩见姚晟澜痴迷眼神，遂开口唤道，“姚小姐，姚小姐……”
那一刻，姚晟澜见到了多年前颐和园中正直内敛的俞乐平。
待接下来的细谈中，男孩亲切谦虚，让姚晟澜觉得舒服，原来他叫明达鹏，是由刘晓男姊妹推过来的说客，大意就是想与她有一张合影。
姚晟澜刚一应许，嘻嘻笑笑的过来了几个女孩子，除了刘晓男顾雪之外，还有两个青涩靓丽与阿琬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和姚晟澜说话最多是刘晓男，清澈的眼眸里充满了崇拜和欣喜，身后两个女孩子也有着跃跃欲试的神情。
顾雪直接拉着明达鹏要他为她们拍照留念，迫切得怕姚晟澜跑了一般。这时候，本和长辈一齐的佟小海也过来了，刘晓男姊妹推揉着他，纷纷指责他的晚到。姚晟澜不由得抿嘴笑，刘晓男姊妹才纷纷矜持了起来。
佟小海抱来了一部照相机递给了明达鹏，由明达鹏负责拍照，刘氏姊妹以及顾雪纷纷聚拢到了姚晟澜的身边，甜甜的微笑，摆着不同的姿势。佟小海换了明达鹏，又复拍了几张，这时刘氏姊妹中的其中一人对着一个混血的男孩喊，“潘凯，你也过来啊。”
这一声不但唤来一个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混血男子，也引起了顾业成夫妇和周边几位重要长辈的关注。姚晟澜见到了除了顾业成之外，佟光夫、刘恭正、哈逊夫妇等人，还有庞子敬等军方的人物，庞子敬的女伴金四小姐却不见了踪影。
顾章这时，貌似凑巧的走过来，自然而然的接过了明达鹏的相机，道，“要拍照是么？明公子也过去了吧，人多热闹些。”
明达鹏愣了愣，看着顾章顺其自然的将相机拿走。于是，佟小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揽着他走到了刘氏姊妹身后。
镁光灯闪烁，姚晟澜在一群花朵般鲜艳的少男少女，笑容优雅亲切，一扫多年她因为低调而高傲冷漠的传言。
拍照结束，少女们仍旧意犹未尽的和姚晟澜说话，刘晓男兴致勃勃的和姚晟澜说着对她小说的崇敬和喜爱，尤其是《微凝》。姚晟澜知无不言，在场本就有记者，那夜的宴会，姚晟澜其人可谓是顾业成夫妇之外，最受瞩目的人物。
离宴的时候，庞子敬就跟在姚晟澜和顾章的身后，两人皆是疲惫，又同是去门口的通道，所以并未察觉。顾章去驾车之时，姚晟澜便在酒店的门口候着，庞子敬此时屏去了身边的众人，便这般简束的走到了姚晟澜身边。
姚晟澜临着初夏夜间的凉风，身着礼服质地单薄，衣诀凛凛翩舞，青丝挽起，仍有数缕轻盈随风起伏，时落至肩部，时拂至半空。
庞子敬走进，姚晟澜忽觉，便是一惊，疏远而客气的看着他，低唤了一声，“庞先生。”
庞子敬闻言，只微微一笑，神色微乎极微的一滞，夜里很难察觉。姚晟澜想起了金道之的话，“庞子敬和我相识于幼时，那是他父亲仍在，家里未受变故，他便是最在意他的妹妹。后来，家庭没落了，唐家本就巧取豪夺的计划落空，便逼着他的母亲退亲，一房受尽族人的欺辱。妹妹就是在那时候送去了北平舅舅家。”
多年前，在南京唐府，她见庞子敬待唐家人皆是宽仁豁达的态度，可如今路人皆之，庞子敬与原配夫人形同陌路，出入社交场合皆是不同的名媛作陪，金四小姐便是其中之一。
今夜，庞子敬主动为他们解围，姚晟澜便想道，他并不会是仗义之举。
果不其然，庞子敬含笑道，“姚小姐今日好生大方，我从未见姚小姐喜爱参加这等宴会，更与素未谋面之人热情交谈。”
姚晟澜低吟道，“庞先生说笑，晟澜不过是为人低调，不喜太多瞩目。所谓平淡是福，家父崇尚道家无为，自幼耳濡目染，并更不愿对人解释，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解。”
“平淡是福？”庞子敬抬了抬眉，诧异的口气。
姚晟澜继续道，“刘晓男小姐和她的姊妹，也很是率直可爱，晟澜不觉与她们相交，有何困难。”
庞子敬眼底含着笑，看上去和煦了几分，道，“恕我直言，姚小姐今日在宴会上貌似有些心不在焉，可一遇到明达鹏，好似精神振作了几分……”
他连这个也注意到了？姚晟澜心底不由疑问，他是一直注意着自己么？那他又是何意？猜不清他的用意，姚晟澜只道，“我在年轻人的身上觉得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庞子敬扬眉，“似曾相识？”
“那些蓬勃朝气和活泼生机，庞先生可能很难理解……”
庞子敬突然道，“你还是很年轻的。”
“经历种种，庞先生粗略了解，便会知道，姚晟澜此言是何心绪。”姚晟澜凝视住他，道。
“你倒是直言无讳。”庞子敬笑容颇有深意。
正当姚晟澜疑惑之时，庞子敬又道，“汝等奇女子，不枉汪兄执念多年。”
“我不明白庞先生你想说什么？”姚晟澜不愿再与庞子敬有多纠缠，直言道。
庞子敬没有答话，只打量着她，最后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小颖终究没你明智，不识大体，所以她注定是等不到的。可你能等候多年，这片柔情贞烈，就不得不让人佩服。”
庞子敬声线温和如一位宽和的兄长。姚晟澜抿唇，不由往后退了一步，道，“庞先生误会了，我从未等候过什么，事情过去多年，我不明白为何还有人仍旧会误会什么。姚晟澜从不是自视过高之人，我怎会再期待从前荒唐可笑之诺。”
只闻背后，有一镇定清冷声音，居高临下道，“庞子敬，你是误会了的。”
声音如斯熟悉，宛如梦魇，又夺人心魄。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第七十四章 沪上豪宴重相逢 多年往事续恩怨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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