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但为君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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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返谷，一银一红两道剑光相交相击，你来我往。
红色剑光刚正沉稳，攻势凌厉而防守严密。银色剑光轻灵潇洒，似防而攻瞬息万变。
这两人便是玄霄与云天青。自玄霄、夙玉开始同修双剑，两人已很少有机会切磋技艺。不同于平日的点到为止，二人这次斗得十分激烈，不出盏茶功夫身上便都带了轻伤。
云天青突然一声清啸，身形一晃消失不见。风归云隐，将己方身形气息消于无形，令对方无处可攻。
玄霄知道云天青已将这风系最高仙术运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也不撄其锋芒，使出四方肃敛反弹天青剑术攻击的同时，用出了“宁”字诀，将天青的仙术化为灵力收为己用。要知这下双方用的都是顶级术法，灵力消耗极大，必不能持续太久，是以至关重要的便是一方坚持不住撤去术法的那一瞬。若是云天青先撤去风归云隐，玄霄便可趁他后招未出气力不济的片刻克敌制胜，若是玄霄先失了“宁”的状态，云天青便可借风归云隐的掩护欺身而上，全力使出仙法攻击来克敌。
云天青于剑术颇有心得，修为却是比不上自己，玄霄胸有成竹。果然，玄霄还未觉如何难以支撑，云天青便先撑不住现出身形。然而玄霄没有出手，反而轩眉扬起，露出惊讶神色——在他身周，赫然出现了八个云天青！分别踩在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卦之位，八个云天青冲着玄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师兄啊，小心了！”八个云天青齐声说道。玄霄眼瞳一缩，发现他们出的竟是各自不同的招数，有的用出剑术，用的却用仙术，还有的使出天罡战气、仙风云体来辅助！用剑术者剑气凌厉，化出万千光影，用仙术者亦相互配合，瞬间冰天雪地巨风席卷，电闪雷鸣土石迸溅。一时间风卷尘生、天雷空破、星沉地动、上清破云剑漫天飞，便是玄霄目力过人也看得眼花缭乱。
虽有“镜”之一决可将敌人剑招尽数反弹回去，奈何玄霄使用“宁”字诀已耗去大量灵力，断无可能同时使出“宁”与“镜”，正是顾此失彼，防得了仙术便防不了剑招。又兼八个云天青站位、走阵暗合先天八卦之术，更将威力大大加强，不多时玄霄已是疲于应对，露出狼狈之相。
“师兄若是不成，就快认输吧。”云天青倏然后退，吊着眉梢斜觑玄霄，嘿嘿一笑极是招人厌地这么喊道。
“你以为自己能赢么？”
玄霄冷冷一哼，羲和一挥，漫天绯炎，逼得云天青再退一步。
不管云天青是用了什么办法变成八个，消耗的都是他自己的灵力，这样的情况绝不可能持久，只要坚持过这一小会，自然就可取胜。玄霄何等聪明，最初的惊讶过去后很快便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当即稳下心来，将全部精力用于控制身形移动，却并不反击——人多带来的不仅仅是战力的加强，几个人同时出手，若是原本的目标突然消失了，使出的招数说不定便向自己人身上招呼去了。玄霄的速度本不及云天青，可是现在八个云天青相互配合却也相互牵制，反倒不如玄霄的速度来得快。却见他腾挪闪避、翩然若仙，一会便扰乱了几个云天青的节奏与配合。
云天青心中佩服玄霄反应之快，却也并不气馁。只见他微微一笑，八人中有四个突然向前，一下子将玄霄围在一个小圈里，而另外四个则留在稍远处形成外圈，招式亦随之改换，内圈用剑术，外圈用仙术。
活动范围骤然缩小，玄霄便难以像之前那样靠灵活身形借“人”打“人”，只是内圈的4个云天青活动也大大受限，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剑术水平。这一番变化下来，两人各有所获也各有损失，一来一往，算是打了个平手。
玄霄以一敌八，又撑过过去半柱香功夫便汗透衣背，灵力体力都渐渐不济，他见云天青虽也露出疲态，却仍是将各系绝招一个接一个的甩过来，心中不由惊讶——以云天青的修为，绝无如此多灵力来支持这么久……
看来靠“耗”打败他的路是行不通了，那么就只有找出真正的云天青，只要打倒他，自然一切困难迎刃而解。可这八个人看起来一模一样，激斗之中又难以细细分辨……
心念一动，玄霄突然出声唤道，“天青！”
这一声来得突然，云天青不由自主愣了一愣，八个人的动作同时缓了一缓。
玄霄突然露出笑容。
云天青见状暗叫不好，八个人急速散开。
可是已经迟了。玄霄身形一动，转眼间已将手掌拍在身处坤位的云天青胸前，劲力一吐，另外七个云天青一下子消失不见，而下一刻，火红的羲和剑便架在剩下的这个云天青颈上。
“天青，你输了。”汗珠从玄霄脸上颈上滚落，他累得气喘，脸上却露出久违的笑容。
伸手推开羲和剑，云天青懒洋洋一笑：“这个小把戏我想了好久才想出来，自己还挺得意的。师兄你这么轻松就把它给破了，这不是欺负人嘛。”云天青不像玄霄那般矜持，直接拿衣袖在额上颈上蹭来蹭去抹掉汗珠，打斗之中衣上染尘，这一抹直把自己抹成了戏台子上的大花脸。
玄霄瞧他这样子不觉笑了出来，伸手帮他擦去脸上污迹，带着薄茧的指腹有意无意地在他耳畔唇边多流连了一会儿。云天青看着玄霄目中闪烁的愉悦之色，心满意足的叹息一声，拍拍衣服躺了下去，他一伸手捉住玄霄手腕，拉着玄霄在自己身旁坐下，眯着眼睛嘟囔一句：“可累死我了。”
只是，能让你痛快地打上一场，便是累死也心甘啊，云天青这么想着心情突然就变得很好——双剑修炼进展不顺，近一个月来玄霄心情越来越差，焦躁、疑惑、失望交织成网将他缚得几乎透不过气。这些事情纵然他不说，云天青又怎能看不出来？可是玄霄不说，云天青也便不能说，只能就那么看着，一日日地也越发焦躁苦闷。双修之事他帮不上忙，其他事情玄霄又没什么兴趣，云天青想来想去，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跟师兄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让他舒一舒心中的烦躁，于是便有了今日这场比武。玄霄方才的开怀一笑反反复复在天青眼前过了几遍，他只觉身子都轻盈起来，不由嘿嘿傻笑。
“休要耍嘴，我何曾破得容易？”玄霄道，虽是斥他耍嘴，语声却温和而愉快。他看向云天青，却见他身上还有些小伤口仍在流血，便又皱眉道：“先起来，把你身上这些伤口处理了再说。”
“累了累了，都是小口子，由它去吧，一会儿就止住了。”
不仅是累，云天青觉得内息不畅有些晕眩，却又不想表现出来，一来不想玄霄无谓担心，而来觉得有些丢人。他自方才起便一直躺着，做出一副偷懒耍赖的模样，其实却是暗自运转内息替自己疗伤——往日比武玄霄伤了他，总会主动替他疗伤，不知为何这日却没有。云天青觉得自己的伤并不多重，不知为何调息时好转却很慢，灵力不如平日听话，时不时在体内乱窜。
而玄霄只当他是撒娇，本不想惯着他，可终究见不得天青在自己面前流血，只得抬手替他一一施了治疗术。
“方才你究竟是怎么变出八个人的？”玄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云天青用的是哪一招，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云天青嘿嘿一笑，“师兄你可还记得灵枢？”
“灵枢……”似是有些耳熟，却无法想起，玄霄摇摇头。
“碧乾真人的第三个弟子，那个爱穿紫衣的小姑娘。师兄还记得吧，她最擅长符灵之术。”
“你是说，刚才那些是符灵？向她学来的？”
“不错不错。不过师兄啊，那些符灵我自认做的很好，你是怎么找到真正的我的？”
“你可还记得我唤了你一声。”
云天青不解其意，迷惑着点了点头。
云天青的符灵做得几乎与他本人全无二致，那样激烈的比斗中，玄霄确实不能分辨哪个是他真身。只是，符灵终究没有人那样细腻的感情，玄霄一唤之下，真正的云天青的表情自然与假的会有不同。纵然区别微小，然几个月来玄霄与云天青心心相交、声息相通，又怎会看不出来？
玄霄见云天青并不明白，却也不加解释，只看向天青微笑道：“我怎会认不出你？”语声柔和，情意可查。
“啊……”云天青只觉心口猛地一跳，全身的血一下子就冲到了头上脸上，半晌方才应道：“师兄你……平日里冷冰冰的，现在怎么这样说话。”
玄霄看他脸色变来变去看得着实有趣，却只正色道：“你我同门三年自然熟悉，这有什么，你又想到哪里去了？”于是便见着意料之中云天青的无奈样子，实在是——讨人喜欢得很。
“哎师兄你，我练这符灵之术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云天青把话题扯开去，道：“灵力可以平时攒下寻在符灵身上，可符灵行为刻板不懂变通，真打起来还是得自己一个个控制着。你不知道，开始时候我自觉已经是全力以赴了却还是不行，只控制三两个符灵他们就会自己打起来，我一着急就更糟糕，最后他们几个都跑来打我了，可真是狼狈得很哪。”说到这里云天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了起来。“后来呀，我一生气，干脆躲到一边眼一闭什么都不想，随他们爱怎样便怎样。结果你猜怎地，居然让我找着了窍门，不那么费心竭力地反倒把符灵都控制好了。师兄你说奇怪不？”
玄霄沉吟半晌，道：“其实也不奇怪，岂不闻欲速则不达？况且过犹不及，有时过于执着反倒不如安下心来顺其自然。”说到这里玄霄突然一顿，露出沉思神情。
云天青听到玄霄把过犹不及和顺其自然这两个词反反复复念了几遍，心知他已想到自己想引他去想的东西了，便安静不语露出笑容。
过了一会玄霄回过神来，云天青一看他的神气便知他心中担子已然轻了不少，心中自然高兴得很。之后他又拉着玄霄说了好些闲话，玄霄也很有耐心地听着。这会儿云天青已自自然然地把头枕到了玄霄膝上，两人离得极近，天青一双手很不老实，有时攥着玄霄柔软长发把玩，有时又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地搔他痒。玄霄狠狠瞪他几眼，惩罚似的在他手上、腰上掐一把，却也没有推开他的意思。习习和风中两人时而笑谈时而静默，只觉这已是世上最好的光景。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但为君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