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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忧心与决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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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霄师兄，天青师兄。”
如冰如玉的女子盈盈走来，在明净的日光里宛如一支出水青莲。夙玉跟随玄霄天青修行数月，彼此已经熟悉，对玄霄天青二人不再是初时冷冷淡淡的样子。她神色于清冷只中又夹着几分柔婉，看起来分外动人。
师兄可当真是好艳福！云天青心中暗道，是赞叹却又有点酸溜溜的，还有些说不清是在酸哪一边。
“夙玉师妹，”云天青露出最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笑容，“听闻望舒剑形如冰玉、灵气逼人，你天青师兄眼馋得很，可否借来一观？”
夙玉点头，唤出望舒递与云天青。
云天青左手抚上剑身，触手微凉却十分舒服。不知为何，这剑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有种力量在引领着，云天青下意识地凝聚起水性灵力，顿时，一种更为熟悉的清凉之感涌入他的身体。
“这剑！怎么回事……”
“怎么了？”发现云天青神色有异，玄霄蹙眉问道。
“呃，没什么，”云天青自己也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下意识觉得不能乱说，便换上笑容，道：“我是说……果然好剑！也只有师妹这样出尘脱俗的美人才配得上这样出尘脱俗的剑了！”
夙玉一抬头撞上云天青递过来的含笑眼神，不由红了脸，微嗔道：“天青师兄说笑了。”
“怎会是说笑，我这说的可是大实话，”云天青笑道：“你若不信我便问问你玄霄师兄，看是不是这样？”
夙玉转向玄霄，眼神中带了几分期待。
玄霄冷峻双眸投向夙玉，夙玉与他乍一对视便慌忙避开。“夙玉师妹自是清丽脱俗，望舒剑自是剑中极品。”玄霄淡淡道。夙玉垂着头，脸上却浮起浅浅笑容，清丽美好如同莲叶映水。只是玄霄眼神只在她面上停留了片刻，很快便又转回云天青那边。
——只是配得上这剑的，却绝非只有夙玉一人。
云天青读懂了玄霄眼神里的这后半句话，心中涌起甜蜜与歉意。
他本可以成为望舒宿主，与玄霄同修双剑，一起升仙。
玄霄是希望能与他同修的，甚至不仅仅是希望，云天青心中明白。
可他那天却说“我不想升仙”。
即便云天青当时并不知晓这一句话便葬送了二人同修的机会，即便他二人那时还未明白彼此心意，这件事多少也伤了玄霄的心。
云天青无从补偿，他想做的、能做的便是留在玄霄身边，陪着他、帮助他——云天青自己虽不求升仙，却不觉得玄霄也该跟他一样，既然得道飞升是玄霄的毕生所愿，他自然希望他能得偿所愿。
言语间已到禁地大门前，云天青咧开个大大笑脸，“呦，里面就只有你们两个能进去了，师父可真小气。师兄，你可得好好照顾夙玉师妹啊——”自从入门以来他二人一直同修同住，白天晚上都在一起几乎从未分开过。如今正是情浓时候，偏偏白日不能再一同修炼，云天青虽为人洒脱，却也不免有几分失落，话里便带了点怪味，只是淡到除了玄霄别人都不能听出罢了。
“天青，莫要想着偷懒，每日晚上回去我会查看你修为进境。”
云天青撇嘴，“师兄你也太较真，晚上回去那么累了看什么修为进境。”
玄霄也不理他，径直进了禁地，夙玉向天青行个礼也便跟了上去。转眼只剩云天青一人站在禁地门口，他看着玄霄背影，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莫名感觉，好像玄霄正在一步步离他远去，并非是白日分开晚上复又相见的这种，而是另外一种，让人恐惧的离去。
“师兄！”
玄霄听出天青声音有些不同寻常，转回身去看个究竟，而云天青已经几步跑上前来。
“师兄……”云天青愣愣看着玄霄，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天青，你也该回剑舞坪去修炼了。”玄霄道，语气柔和，眼神却更温柔十倍。他不知云天青心中感受，却能看出他有些茫然失措的神色。
云天青突然感到玄霄的手覆上自己手背，温柔却又坚定地握了一握，心中顿时定下许多，不由觉得自己方才十分好笑。
“哈，那我便回去啦，是得好好练练功，师兄日后肯定更加厉害，我若是差的太远岂不是没法跟你比剑了？”说着转身出了禁地，头也不回地走了。反倒是玄霄，若有所思地看着天青背影，直到夙玉唤他方才点点头走向禁地深处。
“师父，众位师叔。”一人匆匆走进大殿，却是云天青。
“天青，修道之人需静心宁气，这般匆匆忙忙像什么样子。”
“师父教训的是，只是天青有一急事，还请师父见谅。”云天青眉头锁起目露忧色，面上也失了平日的洒脱笑容。
“何事？”
“此事事关双剑修炼……”云天青微微迟疑。
“众弟子且先退下。”
众人皆去，云天青便继续说了下去，却是石破天惊。“几个月前弟子曾为剑炉中某物输灵，是否便是望舒剑？”
方才云天青手掌甫一接触望舒剑便觉熟悉，下意识便被引着凝聚灵力。他隐约觉得这种情形以前也曾有过，却是一时想不起，又加心里念着玄霄分了神，便将这事搁在一边。后来路过剑舞坪，偶然听到几个弟子议论新入门的小师弟从承天剑台挑了柄好剑，电光火石间想起了这种熟悉感的来源，顿时心惊不已——当日他给那物输灵，初时尚好，只觉那物柔和地将自己灵力引走，后来那牵引之力却是越来越强，甚至服了神极丹这等禁药之后都无法满足。到最后云天青的灵力已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若非师父师叔帮助说不定便要耗尽精力而死，之后他自己昏了三日不说，连师父都受了伤。
师兄师妹可能与这样危险的东西人剑双修，云天青怎能不问个明白！
“不是。”太清沉吟一阵道，“天青，双剑事关琼华飞升大计，休要妄加揣测。”
“可是师父！当我触碰望舒剑时，那感觉真的与当日一模一样，不可能只是巧合！当日情况何等凶险师父您是知道的，如今师兄和夙玉师妹要与羲和望舒人剑双修，实在让人担心啊！”
“天青，当日剑炉之中那柄剑与望舒剑确是同源，所以你会有相似的感觉，只不过那柄剑是个失败品，望舒剑却不同，绝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既是同源，应也难免有相似的缺陷，师父如何肯定羲和望舒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云天青神情激动，声音也不免大了起来。
“天青！怎可如此对掌门说话！”重光斥道。
云天青心中对师长们也是十分敬重，如此言语只是担忧太过情绪所致，便跪下道：“天青莽撞，请师父责罚。只是这件事实在……”
云天青一抬头，只见青阳一面向自己使眼色一面将半笼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摆了摆，心想大约单独再问青阳师叔会有收获，总算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当晚，玄霄在思返谷见着了满腹心事的云天青。
“我不过一日不在，你就惹了麻烦？”玄霄尚不知天青为了何事受罚，只道左不过是些小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话间握住云天青的手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师兄……”云天青欲言又止。
“回去了。”玄霄道，依然与云天青十指交握，并未放开。
“师兄，你还记得我受伤那时候曾经被叫去剑炉，后来昏了三日？”
“怎么？练功时不舒服了？”玄霄蹙眉，顿住脚步，细观云天青面色。
“没有没有，”云天青连忙摆手，“只是我发觉那日剑炉里吸取我灵力的东西很像望舒剑，便去向师父询问。可师父却说不是，只说它们同源，而那时那柄剑是失败品。”
“这便是你受罚的原因？”
“……我很担心你们。虽然师父说羲和望舒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是，唉……而且，我还是觉得那日那剑就是望舒。或许，这个借双剑之力飞升的法门也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好，师兄……”
“天青。”玄霄打断云天青说话。
“嗯？”
“师父说那剑不是，那便不是。师父说羲和望舒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那便是不会。”
“师兄你怎么这样说？”云天青有些着急，玄霄平日虽对师父太清极为敬重，却绝非是毫无自己想法、别人怎样说便怎样信的人。
“天青，”玄霄将云天青拉向自己，让他与自己对视。语声冷静沉稳，缓缓道：“凡成大事无不需冒风险，我心中早有所准备。夙玉也当是如此。”
“可是——”
玄霄以眼神止住他言语，又道：“便是那剑就是望舒剑，便是羲和剑也有此缺点，我也绝无可能停止修炼双剑。这样说，你懂了吗？”
云天青怔了半晌，叹一口气，苦笑道：“唉，或许我心底早已知晓师兄你会是如此想法，却还是忍不住想碰碰运气……你心意坚决，我只能助你，不会拦你。只是若你为了这事有任何闪失，我也绝不会坐视不理，到时不论我是冒犯师长还是触犯门规又或者耗尽功力，你都莫要管我！”
云天青半侧着脸看向远处，玄霄看不到他眼神也知他必然又是无奈又是担忧。云天青素来随心行事，旁人或许不懂，玄霄却是知道他这一句“只能助你，不会拦你”心意有多重，自然也知道这件事上他心里多少有点委屈。冒犯师长、触犯门规、耗尽功力，这时说这些看似可笑，玄霄却明白，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差错，云天青的确是会毫无犹豫地去做这些事情。是以以玄霄高傲性子，虽对云天青的极度担忧不以为然，却并不觉得生气，反而心中涌起柔情与暖意。
凝视天青半晌，玄霄微露笑意，安抚似的柔声说道：“天青，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当时你重伤在身，如今我却毫无损伤，自是不同。况且你是去给尚未认主的剑输灵，又没有相应的心法辅助，这才是当时情况失控的关键所在。如今师父亲自指导我们心法，不会有差错的。”抬手轻轻抚弄几下云天青长发，玄霄复又握住他手，道：“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