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夙玉入琼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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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所未有的疲惫，整个人都被掏空一样。有一股暖流自右手掌心源源不断地流入，一点点地驱散那种极为难受的空洞感。很熟悉的暖流，很熟悉的温热感觉。
师兄……师兄！
云天青费力地睁开眼，“师兄……”
“天青！你…怎样？”
云天青慢慢眨了下眼睛，头晕渐渐过去，视线变得清晰。却见玄霄一脸疲态，平日一丝不乱的衣冠也有些凌乱。云天青皱起眉头，低声道：“师兄，你……”
“什么？”
“……没什么。我昏了很久？”
“三日有余。”
三日啊，难怪……云天青看着玄霄疲惫样子心中一痛，忍不住道：“师兄……对不住。”
见云天青视线移到自己为他输灵的手掌上，玄霄皱眉冷冷道：“若你敢废话，我立时便将你扔去思返谷再不管你！”
云天青一笑，“师兄，我只是想说我快饿死了。要是不让吃东西，我宁可去思返谷啃树皮。”
玄霄辟谷，云天青本以为屋里定然没有食物，谁知玄霄不知从哪端出一碗米粥，以仙术暖热了递给他。竟还特意备了粥？云天青看着玄霄倦态难掩却面色温和为他温粥的样子，只觉巨大的温柔自心底涌起，将整颗心紧紧网住，又暖又痛。这感觉太过强烈，反而让他无从开口，只捧着碗看着玄霄面庞发愣。
“发什么愣，你吃是不吃！”玄霄语声冷冷，但那一分被他盯出来的不自在却没能完全藏住。
“师兄啊，”笑意从云天青双眸溢出，语声轻快而愉悦。“那些说你冷淡的都是傻瓜！”师兄其实温柔的很啊。这一句便是以云天青脸皮之厚也说不出口，只好放在心底。
“……胡言乱语！看来你挺有精神，那这粥也不必喝了。”
云天青嘿嘿一笑，赶紧端起米粥往嘴里灌。其实他确如那弟子所言没什么大事，所谓灵力耗尽、心神枯竭，简单点说就是累过了头。虽然旧伤未愈，然而灵丹妙药一瓶瓶地补着，土系灵气不间断地输着，伤势也没再恶化。他这景况玄霄其实知道，却不知怎的不见他醒来就是不能放心。此时见人已没事了，几日前没能发出来的火就又烧了起来。
“天青，那日师傅究竟叫你去做何事？你又是怎么回事？神极丹也是说吃就吃的么！”
“呃，师傅和师叔怎样了？”
“仍在闭关。”
“唉，果然……那日师傅让我对着剑炉释放水性灵力，我刚放出就感觉剑炉里面有东西把灵力吸了过去。没过多久我灵力不足，便服了菩提凝冰丸和神极丹。重光师叔一直施术替我护着经脉，师傅更是用了归元真诀，后来我要撤回灵力而不能，师傅师叔便一起助我，想来怕是受了些伤。”
“……”
“我知你想问什么，那剑炉里是什么、为何不惜如此代价也要让那东西吸取灵力、为何一定要是我的灵力，这些师傅并未告诉我，只说此事事关琼华大计，要我务必全力以赴。”云天青说着想起了太清当时的神情，急切、狂热，全然没有平日里仙风道骨的样子，反有点像那些汲汲于高官厚禄抑或武林至尊的凡夫俗子，而那剑炉中的东西，更是难以控制的样子。思及此处云天青莫名觉得有些头疼，不由皱起眉头以手扶额。“我想这事并未了结，究竟如何，日后再看罢。”
“你怎么了？”
“没事。”无所谓地笑笑，云天青心道也不知师兄何时竟变得如此心细。
玄霄见他面色发白，便要扶他躺下休息。云天青垂下眼任由玄霄摆弄，双眸中却闪过一丝狡黠光芒。却见他突然发力，将俯身揽着他的玄霄猛地一拽，玄霄猝不及防一下子便被他拽倒，险些压到云天青身上。
“云天青！你！”
“师兄，你也累了，躺下一起睡吧。”云天青轻笑，就着那姿势在玄霄耳边低声说道。
云天青呼出的温热气息拂得玄霄耳畔又痒又热，而那轻柔又微挑的调子直拂到心头，也是又痒又热。玄霄原是蹙眉瞪他，瞪了一会儿却变成了凝视，云天青眸光闪动、笑意盈盈，令他想起对松山巅的脉脉清风与皓皓明月、泠泠泉水与杳杳松香。玄霄目中浮起笑意，淡淡应一声“好”便除去外衣与云天青并肩躺下，心中安定而放松。他累了几日此时才算放下心来，不一会便沉入睡眠。却不知道云天青又睁开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他脸庞，目中种种情绪翻腾，便如潮水涨落、风起云涌。
云天青不情不愿地又躺了几日后，终于迎来了倚着歪脖树欣赏“美人如玉剑如虹”的美好生活。他整日里叼着草叶拈着糕点，看着满坪的师兄弟练剑练得汗流浃背而愈加神清气爽顾盼神飞，兴起时还要吹上一段小曲儿，惬意得十分招人恨。秋后算账抑或趁人之危什么的，玄霆之流不是没想过，奈何玄霄这阵子对云天青护得厉害，压根招不得。然而便是如此悠哉云天青犹嫌无趣，没过几日又仗了一副好眼力给人指点剑法，引来一众活泼可爱、虚心求教的小师妹，累得玄霄也不得清净，不胜其烦却又不好发作。
云天青有师兄护着、师妹们围着，简直要美上天去。只除了一件，那日他兴冲冲地央了玄霄陪他去醉花阴，谁知才到半路就气力不济，到底还是被师兄“带”了过去。偏偏路上碰到了夙莘，那鬼精灵碍着玄霄在场没说什么，事后却是拿着这事把云天青取笑了个够，还唬得那酒鬼许给她一坛上好百花酿作“封口钱”，着实让云天青肉痛得很。日升月落、清风逐云，月余光景就这么一日日过去，美好得不似真实。
“师兄师兄，比一场如何？”云天青晃晃摇光，兴冲冲地对玄霄说道。
玄霄垂下双眸，只不理他。因这已是云天青第七次邀他比剑，初时他还回上一句“天青你伤势未愈，不宜比剑”之类，后来被他缠得烦了，干脆只作未闻。
“师兄师兄啊，就比一场吧，天天的自己修行，有什么趣儿！”
“休要胡言！求道之人自当苦修，怎会是为了有趣！”
云天青讪讪：“好么好么，我说错了，师兄你莫生气，莫生气啊。”
——“玄霄师兄，天青师兄。”却是夙汐。
“夙汐师妹好啊。哎呦，这位是？”
“这位是刚入门的夙玉师妹，也已被掌门师伯收入门下。但这几日掌门师伯另有要事忙碌，便请两位师兄教教她入门心法。夙玉，这便是我说过的玄霄师兄与天青师兄。”
“玄霄师兄、天青师兄。”夙玉一直低眉垂首，此时方才扬起脸来。但见她面容清丽秀美绝伦，一双美目却清冷得有些过分，仿佛世间万象映在那眼眸中也只是虚浮，不能在心中留下一点波澜。
云天青看得一愣，心道：这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生出这样一双眼睛？只怕便是眸含春水，那春水也是结成了冰的。
不过……倒真是美丽。
“哇！你长这么漂亮也来修仙，岂不可惜了？”
“天青，休得胡言乱语。”玄霄见云天青方才那呆愣样子已是不悦，又听他对一个刚入门的姑娘家说出这种话，此时已然皱了眉。
夙玉神色未变，淡然道：“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表象声色，又有什么分别？”音色便如眸光一般清冷，仿若冰凌相击。
云天青轩眉一挑，既觉这等见识委实可赞，却又觉得哪里有几分别扭，便抱臂摇头道：
“唉，你年纪轻轻，便看这么透，岂不是一点也不好玩了……”
“天青！”
眼里是夙玉冷冷淡淡的样子，耳中是夙玉清清泠泠的声音，相形之下，玄霄虽面色冷厉语带怒意，反倒教云天青听来十分舒畅。
“好，我不说了，还是师兄懂得怜香惜——啊！我真的不说了！你别瞪我啊……”
夙玉看着面前这因她而起的争执，眸光中却无一丝波澜。
夙汐担心她多想，笑盈盈道：“夙玉，这两位师兄就是这样的，不过他们人都很好，久了你便知道了。”
“嗯。”
“未知夙玉师妹灵力是何属性？”玄霄问。
“属水。”
玄霄有些疑惑，五灵之中，他与云天青皆能御使的是雷、土两系，本以为太清安排他二人训导夙玉，那她不是属雷便是属土，谁知竟是属水。天青自是水灵甚高，然而此时旧伤仍在、自顾尚且不暇，又怎能教得好她？便道：“我并不通水系法术，天青……性子浮躁，况且男女有别、诸事不便，请夙瑶师姐教导这位师妹不是更佳？”
玄霄这话虽是实话，听来却多少有些像是不情不愿的推脱之词，云天青便道：“咱们修道之人，打好根基极是重要，师兄唯恐耽误了你才会有此一问，夙玉师妹可别多想。”
夙玉闻言看向云天青，淡淡点头应一句“夙玉明白” ，眼神却是寓意难明。
“玄霄师兄，掌门师伯并未说明为何如此安排，不过由你和天青师兄二人来教授夙玉心法却是师伯特意嘱咐的，想来自有用意。”
“既如此，玄霄定当尽力。”
玄霄大袖扬起，拱手与夙玉见礼，云天青亦拱手，笑盈盈地看着秀美女子低垂眉目福身回礼。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夙玉入琼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