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甥舅的煩惱 ...
-
22.
祥华想了想，她终究没有马上对着房宿做出邀约，毕竟不管是自己现在的身分以及力量的掌控，房宿要走的道路还有点距离。而且……
在面对房宿的时候，祥华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被自己的生身父母卖到那样的地方，这是怎么样都不可能可以简单带过的往事。她虽然知道心宿和舅舅应该已经开始着手”更改”房宿的过往，但是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对房宿说，却是一个难题。祥华并不想要让房宿认为自己看不起她，或是加深她内心的那道伤痕。
房宿的过往，就像是心宿的一样，只要一提起来就是在对方的心头上的伤口，用着钝刀慢慢的切割。那是需要时间才能平覆的伤痛，任何其他自以为是的外力或是安慰，很有可能都会让这样的伤口加重。
「妳现在好好休息。」在递给房宿一个帕子擦去脸上的泪水之后，祥华如此说着。「明日，妳再跟吾到神殿去吧。」
看着房宿有些困惑的表情，她快速的补充。
「妳是青龙七星士，没有地方会比神殿更能让妳了解妳的现况了。吾已经吩咐祭神院将”房宿”的相关资料整理出来，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作用，但多看看总是没有坏处。」
快速的语调，震惊着王女这样和自己讲话的房宿不会知道，属于祥华的不安和紧张。
作为王女，祥华其实平常不怎么多话。她从前的礼仪女官如此教导着她，话太多很容易会丧失王族该有的气度和威严。而根据舅舅的说法，作为王就是要深沈，不要让底下的人太过容易的猜透妳的心思。
总而言之，就是谨言慎行的四字箴言。越少话，越让人摸不透的就是最为完美的君王。她曾经是如此被教育着。
自然，祥华也相当认同这两位的教育方式，但是有的时候她却觉得，完全不说却又丧失了与人沟通的机会。特别是……她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一直维持在高高在上的资本。王族的高傲和冷漠疏离以保持尊贵，这在平常时候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现在她必须要吸收大量的人才，如果只是有冷漠疏离和高傲的态度，祥华怀疑自己到底能够吸收多少人才，一同来拯救这个现况和未来都不太乐观的国家。
从史书上面的记载，和对于他国国王（特别是邻居的红南国）言行举止的考察。祥华觉得，作为一个王也许并不是只要高高在上就好了，但是要怎么亲近臣民……请原谅她，她还只是个摸索阶段的新手。
至于上一辈子……她出生在一个王族只是过去式的国家，而本身也不过是个小平民百姓，刚从学校毕业的也没来得及爬到公司总裁或是什么决策位置的主管。很难说可以从上辈子的经验里面借鉴什么……至于相关小说戏剧……算了吧，有多少是详细描写和教学帝王的御下之术的？那些厚黑学相关的书籍，也从来不是她的狩猎范围。
而至于胡麻她们……因为地位的不同，似乎也不能完全作为参考学习的标准。但是要说是如何亲和待人，唯一能够借鉴的也就是她们的态度了。但是这态度要怎么运用，怎么把握又是个难题。
『祥华，妳听好。』这是在某天，她的母后对她说的话。那时候作为王后的那人，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全心全意只扑在如何获取更多的宠爱上。那时的母后……也或多或少的有在执行那身为母亲的责任。『亲密则生侮慢之心。妳是俱东国唯一的王女，是除了王以外最为尊贵的存在。可不要自己降低了身分。』
那时，祥华觉得自己要是蠢点或是没有上辈子的经历，很可能会相当逆反王后说的话。但是就是因为有上辈子的经历存在，她知道王后说的虽然并不能够用在所有人身上，但却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诚然，她并不认为胡麻她们会因为和自己亲近就怠慢或是轻忽自己，仗着自己的势力（当然，这点尚可考）胡做非为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胡麻她们不会那样做，不代表别人也不会。胡麻她们……不管怎么说的都只是宫中的女官，是宫女。在自己只是王女，还是不受宠，除了占了那”唯一”的名号没有任何优势的王女。
亲近她们，是不会有什么太过麻烦或是不可收拾的后果。但是其他人可不一样……朝堂之中，城墙之外的世界……没那么简单而无后顾之忧。
面对外界，祥华知道如果自己显得太没架子，有时候赢来的可能并不是尊重，而是轻忽和怠慢。这世界上势力的小人是存在的，对他们好就蹬鼻子上脸也不是没有过。
在没有真正摸透一个人之前，在没有真正了解到一个人之前，就算再怎么亲民，作为王族的身分和架子却也是不能放下的。毕竟……她现在倚仗的，很多时候也就是这个架子了。不然，谁会理会一个未成年的女孩说的话？还不是因为她是王女？
但是一直摆架子又……
祥华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既想要足以表现出她的关心和重视下属的心情，但是又不能够太……
最终，她勉强摸出的方法就是给下属一些解释。对于那些她所重视的下属，她就花费点心力解释自己的命令，除了减少误会，大概也可以拉近彼此的距离。她不知道这样的方法到底有没有用，但是总是要试试看。
至少心宿似乎就不排斥这样的作法，当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给心宿稍微讲解一下自己的思路是否是好事。
她愿意相信心宿，但是心宿的过往却又不得不让她担心。她本人的信任如果被践踏，那只是代表她无识人的目光，有着什么后果她自己可以承担。
但是……这个后果，她却不希望由国家来买单。
这份担心与对心宿的信任相互交杂，时常啃咬着祥华的内心，使她不得安宁。
**
王城，齐非离坐在表演乐坊之中最为顶级的包厢里面。但是与其他包厢或是底下大厅的人不同，齐非离本身显得相当的拘谨，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来这里找乐子的样子。
当然，事实上他也确实不是来找乐子的。
在确定了罗军可能就是七星士之一以后，他就开始让齐家以及祭神院的情报网进行相关的调查。而调查的结果使得他相当的疑惑，因为这人从小就在戏班子里面长大，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要不是那份资料经过检查没有什么问题，齐非离还真的怀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随着音乐的改变，舞台上的景象也有了变化。
跟着底下或许认真看戏或许认真看人的观众不同，齐非离拿出了已经事先画好的符咒，低声诵唱着咒语。那是个简单的咒语，他们祭神院在很早之前，为了寻找有天份的孩子也会这么做。
那是可以增加气息的咒语。
在俱东国之中，所有有天份的孩子都是被神明祝福过的孩子。不管这些孩子最后是否走上正途，亦或是堕落，身上的力量或多或少的，都可以感受到来自青龙神的印记。但是要感受到这样的印记，只有长期侍奉青龙神的神官一系，或是经过长久训练的神官才做的到。
而因为这次是关乎重要的青龙七星士，自然这份工作就落到了他的头上。因为那来自于神官一系的血脉，也因为长久的训练。
常人看不见得青色光芒缓缓的在齐非离身边流转，他的身边瞬间安静了下来，结界已经完美的张开。而当大神官再次的张开双眼之时，家族遗传的紫色双眸里面隐约的流转青色的光芒，那是来自于青龙神的恩惠。
他往舞台上面看去，此时他想他证实了那份资料的真实性。
那戴着面具男子，在台上唱着戏词的男子，身上青色的光芒以及来自青龙神的祝福，甚至多过自己身边的神官。就像是自己当初看着心宿的时候一样。
「不会有错，这人确实是青龙七星士。」
收起了符咒和结界，齐非离开始感到了很大的困扰和麻烦。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罗军乖乖的为了王女，为了俱东国而执行作为七星士的守护之责呢？
长久管理着档案的齐非离很清楚，七星士的忠诚虽然以传说上来说会献给巫女，但是这也并不是绝对。在那隐密而不能让人看的档案里面，不是没有七星士匡骗巫女的纪录。
人与人之间的忠诚和信任，身分只是一个契机，却不是绝对。
七星士会对巫女效忠，不过是各方神殿传出来的传说而已。相信的七星士就会对着他们的巫女效忠，而不相信……或者不把这个当一回事的七星士……那份忠诚，也仅仅只是名目上的忠诚而已。
一点意义也没有。
而祥华……
想着自己的外甥女，想着那齐家耗费心血守护的，国家未来的君王。
祥华并不是青龙巫女。
这样的结果究竟是好还是坏……
「回去吧。」
「是的，大神官大人。」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是要从长计议，详细的规划才是。
俱东国，不容许有任何尝试错误的空间！
**
王城，戏班子后台。
「罗军？你今天好像特别高兴？」一名正在去除脸上浓妆的戏子如此说着，他分神看了一下今天似乎心情特别好的台柱罗军。「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啊，是啊。」罗军将脸上的面具脱下，而没有了面具的遮挡，其他人更可以看到他微翘的嘴角。「看到了很有趣的东西呢。」
「哦？」
「啊，而且是很漂亮的东西呢。」
「这样啊。」不以为意的扭过头继续去整理自己的面容，那名问话的戏子其实只是随便找个话题，倒也并不是真的关心罗军的心情如何。「是什么样漂亮的东西？」
「是青色的，很漂亮的光芒呢。」
「这样啊。」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甥舅的煩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