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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


  •   翌日清晨,走到官道的岔路口,众人意见发生分歧。一通大同卫,一通密云卫。杨枫杨蕊兄妹意欲前往大同,投奔堂兄杨戬。朱灏轩等意欲就近取道密云卫投军。

      无奈,顾忌后有追兵无暇说服对方,众人只好分道扬镳。临行,杨蕊叮嘱朱灏轩勿忘服药,同时恳求他日若有机会,定要为绿柳山庄报仇。待朱灏轩一一应允后,方眼含热泪,心有不舍的离去。众人互道保重,来日方长,有缘再会。

      杨氏兄妹一路飞奔大同不提。

      这边朱灏轩三人取道密云官道,途经恶狼谷,饥渴难耐,头晕目眩,因行得仓促,未带银两,况此处正是无人处,便是有钱也无处使。韩章提议便要杀马充饥,毕竟未到生死攸关之时,况且行路亦离不开马,朱灏轩当即驳回提议。

      又行一程,遥见一蜿蜒小溪,三人策马狂奔而至,未至溪边便自下马埋头于溪水中,狂饮不止,马亦饥渴,自顾自的饮起水来。三人喝的足了,转身仰面躺于河岸边,天空那么晴朗,忽有一云雀飞过,赫连熙张弓搭箭便要射,朱灏轩道,些小微物,即便射得也不够众人果腹,不若放生。

      赫连熙听闻,即收弓,又喝了些水,便起身四处寻找猎物。半晌,不见一只獐鹿,空手而返,复又躺下休息。韩章起身接箭复寻,一个时辰方回,腰上系着一圈毛茸茸的灰黑色猎物,手里亦提着一只。远远地便喊着,有田鼠充饥喽,好多大田鼠啊,哈哈哈哈。

      赫连熙听闻,抬头望了望,面带诧异之色,待走得近些看,方才说道,哪是什么田鼠啊,分明是狗仔啊,约摸一看大概有六七只,哪来的这么多狗仔啊?野狗还是家狗?

      狗仔?朱灏轩听闻起身便看,韩章满面笑容的迎着,满身自豪的说,好不容易弄到的啊,却分明地却看到朱灏轩脸色越来越凝重。韩章疑惑地看了看手中的猎物,很肥啊,虽然不够大,但七只够三人吃个饱饭了。只是要花些时间寻些火石。

      朱灏轩道:“哪儿弄得狼仔子?”

      韩章扬起手中早已死了半天的狼仔说:“哦,你说这个啊,在小山后面的洞穴里找到的,”话未说完,手却突然僵住了,一起僵住的还有那张原本兴奋的脸,“什么?狼仔?我以为是野狗……”

      朱灏轩俯身抓了一把土,撒向空中,风不大,但却是向狼穴那边吹去,对嗅觉灵敏的狼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不好,上马,沿溪水速速离去。朱灏轩命令道。

      赫连熙、韩章二人尚未反应过来,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狼嚎,继而是十数声应和。随声望去,却见不远处山岭上一个个黑黑的头,一双双绿色冷光,是狼群,即将复仇的狼群。韩章此时方回过神来,急扯下身上的狼仔,投入河水中,自己也跳入水中,全身浸透。

      负重的马是跑不过充满仇恨的狼群的,看来免不了一场人与兽的恶战。朱灏轩、韩章当即拔刀,赫连熙张弓搭箭。

      朱灏轩下令,穿过小溪,三骑成雁阵沿溪水慢行,若是狼群追来,射其头狼。

      见朱灏轩等移动,头狼一声嚎叫,群狼似摆好阵型般风驰电掣狂追而来,头狼居队首,身后四猛狼压阵,再后为十数只狼群主体,二巨狼殿后,追的三人心里发慌,不自觉扬鞭策马飞奔。那马儿早已嗅到了恐惧,那抽在身上的鞭子宛若救命之鞭,恨不得借此四蹄腾飞。

      追了二里有余,头狼体力不支,狼群渐渐慢了下来,三人方要庆幸,头狼低嚎一声,一头巨狼越过头狼,冲在狼群阵前疯也似的狂追。狼群又渐渐的追了上来,韩章坐下马受惊,失蹄倒地,将韩章重重的摔了出去。

      韩章顾不得疼痛,或是求生的欲望早已让他忘记了疼痛,起身握刀,欲上马,却见马倒地不起,想是摔断了马腿。朱、赫连二人见韩章落马,亦勒马返身。那马终是惊了,二蹄立起欲掀二人下马。

      朱、赫连二人见状,只好下马。马终是乏了,想是跑不过狼群的车轮战术的,况又负重,终究要被追上,既如此,不若放马先行,也算是报了一路驮运辛劳之功。未等二人拍马,那马竟自顾自的跑掉了。

      三人中,本是朱灏轩武艺最高,箭法最好。觑得狼群渐近,朱灏轩欲搭箭自射,终是箭毒未祛除完毕,竟有些力不从心。赫连熙忙弯弓搭箭,箭指为首猛狼,暗自祷告首发则中。

      朱灏轩忽然道,射其后头狼,头狼毙命则狼群必乱。赫连熙急转目标,待有一箭之地,满弓而发,中其后背,狼群稍乱。朱灏轩、韩章带刀便欲拼命,赫连熙弯弓搭箭预备再射。

      头狼终是头狼,虽后背带箭却不后退半步,冲的愈发狠了,双目中射出的仇恨的寒光,贯穿脊背,冷汗直发,必是一场生死攸关的恶战。

      正在命悬一线之时,狼群中一只长相猥琐、皮毛不整、有些许伤痕的青壮之狼霍得腾空而起直扑头狼,在头狼措手不及倒地之时,张开血盆大口死死咬住头狼喉咙,顿时鲜血如注。

      朱灏轩等看得呆了,狼群亦停下脚步,呆住了。显然像是一场趁人之危的内部火并,造反的许是地位最低常受欺凌的末等狼。只一瞬,狼群骚动起来,流动着对于弑君者的愤怒的空气。几只猛狼欲上前解救,那猥琐狼依然死死的咬住头狼喉咙,同时发出低沉的嘶吼,目射寒光,呈搏命之状。猛狼亦止步,只是低低的嘶吼。

      众狼群眼见得头狼慢慢咽气,目光中却依然满含愤怒、高傲与不甘,无丝毫恐惧。又僵持了片刻,猥琐狼复一口咬断头狼脖颈,那头狼头颅无力的倒在地上。猥琐狼先是向着狼群低低的嘶吼,复高傲地仰天长啸,众狼群亦附和,算是对它地位的认可。新的头狼诞生了。

      新头狼向朱灏轩一众望了望,并未继续发动进攻,转身带领狼群离去了,几只母狼满含愤怒的望了望朱灏轩等,又望了望死去的头狼,在新头狼嘶吼催促下,心有不甘的离去了。

      三人又呆望了片刻,方收回神来。此地不宜久留,三人四处张望了一下,那两匹马早已不知去向,复又看了看这匹负伤的马,顿觉腹中饥饿。韩章望了望朱灏轩,算是征得认可。朱灏轩见天色将暗,叹了口气道,勿携带太多,两三餐足矣。

      韩章点头,举刀砍向马首……

      有马肉充饥,复又步行了两日。一路倒还安生,再未遇豺狼虎豹。不知何时,已出得恶狼谷,马肉早已食尽,箭矢亦用完。三人四肢乏力,倒在路旁,寻思到哪里寻得些食物。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里能讨得吃的?

      正思量时,忽闻马蹄声声,有马队经过,莫不是鞑靼骑兵?三人慌忙躲于路旁林中窥望,却见两队人马旗甲鲜明,是官军经过。

      官军!官军!三人大喜,终于遇到官军了。军爷且住,我等要投军!三人欢呼着冲向马队。

      官军先是一惊,以为是山匪劫掠,纷纷拔刀出鞘。待望见只有三个疲惫不堪的青年从林中冲出,一个为首的军官问道,尔等阻拦官军前行,意欲何为?

      朱灏轩虽满脸疲惫,却难掩喜悦之色,拱手道:“禀将军,我等本是真定府人士,被鞑靼杀得家破人亡,欲到边关投军,杀敌建功,报效国家,还望将军收纳。”

      那军官见是投军的,方命众人收刀。厉声训道:“我大明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哪来的什么鞑靼骑兵,必是妄说,速速离去,饶尔等不死。”

      朱灏轩等好不容易遇到这天赐良机,哪肯轻易放过,见对方误会,想是内地官军,不曾经历鞑靼骑兵寇略,连忙解释。

      官军却不容分说,军官侧身拱手道,我等是威远侯宣威将军府陈大将军家将亲兵,不是什么边军,要投军只到边关去,若再行阻拦,耽搁我等行程,休怪我等军法从事。

      方才躲得慌张,出的匆忙,并未细看。朱灏轩这才顺着那军官拱手的方向望去,果见旌旗招展处现出一个“陈”字。三人只得悻悻的闪开,官军打马前进。

      朱灏轩像想起什么似的,跑上前追问道,叨扰军爷,此地离密云中卫大营还有多少行程?

      军官笑道,官道尚有三百里,若是步行,还需十日。不过,离京师只有一日路程,若是买得马匹再行,则密云中卫大营不日可到。

      朱灏轩谢过军官,与赫连熙、韩章再次来到路旁,想三年来的夙愿不日即将实现,虽还有十日路程,却离得不远了,饥饿之状顿无。

      行无片刻,忽闻身后不远处马蹄声起。三人再次躲入绿林,这次却离得近些。马蹄声渐近,又是官军,先是两个骑兵卫士开道,后面一辆马车,一青衣少年头戴方巾驾马,车左侧一白衣少年,骑马佩剑。时不时与马车里的人说话。

      送上门的买卖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打劫!三人会意的笑了。毕竟做过山贼,虽然所不齿,但毕竟轻车熟路。为了早日投军,顾不得许多了,况官宦人家,失却三匹马也算不得什么,待问得籍贯住所,他日立功受赏,再折银原价奉还。三人约定,只劫马与些许银两,勿伤人命。

      马车近了,三人喊杀着冲出,亲兵与白衣少年大惊,亲兵反应尚快,拔刀护卫,白衣少年则张皇失措,前后张望,似寻人状。

      亲兵喝道:“尔等何人,意欲何为?”

      此时却听马车里一女子道:“嘉耀,外面何故喧哗?”

      还未等少年回报,韩章道:“我等良民,欲借马匹一用,再借些散碎银子,报上籍贯处所,他日必当原价奉还。”

      “啊啊啊,山贼!”那白衣少年却不拔剑,差点惊得跌下马来。

      “大胆蟊贼,竟敢劫掠本小姐,活得不耐烦了。来人!”朱灏轩想,那女子必是从小被宠惯了的,不知道什么是个怕字,还未等亲兵答话,便在车内呵斥起来。

      “在!”两亲兵握刀拱手道。

      “给我拿下!”

      “遵命!”

      二亲兵挥刀便砍,朱灏轩也不出手,心里暗笑。一看刀法便知,这不是内地便是京师的武将家的亲兵,没经过什么战阵。赫连熙、韩章举刀相迎,从容应战,战无三合,大喝一声,将二人拖下马,用刀架住二人的脖子。朱灏轩刚要夺那白衣少年的马,那少年却惊得兀自跌下马来,青衣少年边喊着少爷边将那白衣少年扶起。朱灏轩不禁哈哈大笑,顺手牵过那马。

      车内一丫鬟状的女子掀开帘子看到朱灏轩三人,破衣烂衫,灰头土脸,落单的山匪般,吓得喊了一声小姐便缩回了车里。

      那小姐却喝道,怕什么。又冲外面道,若是放下马匹,早早离去,还可留得性命。若是执迷不悟,待被擒住,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朱灏轩心想,好一个伶牙俐齿无所畏惧的丫头,竟有些好奇想要掀开帘子看一看这女子的庐山真面目。

      朱灏轩大笑道,你这女子只是唬人,哪里来人将我擒住?就你那草包亲兵,再来一营又何妨!说完又笑。

      车里女子也笑,笑得如银铃般,道,死到临头尚且不知,还在这里耍贫嘴,待捉得尔等,必先拔掉你这匪首的舌头。

      朱灏轩又笑,竟要掀那帘子,看个究竟。却听身后两声刀落地声,赫连熙与韩章同时叫道,大哥。

      朱灏轩回首大惊,方才落马的亲兵早已站起,此时被刀架住脖子的是赫连熙与韩章。二人身后,亦即马车前方不远处,一面大旗迎风招展,上书“陈”字。正是方才过去的两队官军,却不知何时返回,个个张弓搭箭,瞄向朱灏轩。

      为首军官道:“大胆山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功亏一篑啊。若是早些离去,或许事不至此,如今后悔亦迟了。只好长叹一声,放下钢刀束手受缚。此时,车后亦有两队官军飞马赶到,想是护卫亲兵分为两队,一队开路,一队殿后。

      那军官下马向前抱拳道:“小姐,公子受惊了。”

      那白衣少年方回过神来,正欲回答无事,要把那军官大发了。车内女子喝道:“饭桶!我爹养你们何用!”

      那军官唯唯诺诺,连说是是。继而又秉道:“山贼劫掠官军,依律当斩,是否就地正法,还望小姐明示。”

      虽是生死关头,朱灏轩却觉好笑,向来男尊女卑,这军官放着少年不请示,却问起这小姐来了,想这小姐胆略才能必有过人之处。

      “且慢。”话音刚落,丫鬟掀起帘子,小姐露出面目看了看朱灏轩三人,向朱灏轩得胜似的道:“押回府衙。”又向那军官命令道:“马队不要离本小姐的车驾太近,本小姐要清净。”

      那小姐不知何故,深处官宦之家出行,却未施粉黛,然那姣好容颜天生丽质倒把那清香脂粉比的俗了,正如,素面朝天赛西施,一枝梨花压海棠!朱灏轩看得竟有些惊了,此前也见过些美丽的女子,赫连静琬、齐英、杨蕊,可砰然心动却还是第一次。

      “这……遵命,大小姐。”军官方欲回禀恰才马队离车驾太远,顿生差池,若出得半点差错,如何向将军复命。却见那女子柳眉微蹙,便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复上马命令众军道:“全军听令,前后马队离车驾一里,向京师进发!”

      “是。”

      不知为何,朱灏轩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权且不说那碧月羞花倾国倾城的容貌,只说那无所畏惧的霸气和那高傲的贵胄姿态,便激起朱灏轩奋发向上脱胎换骨的意念,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源自前世的意念,因为只有声名显赫,才配得上那份高贵。那一刻,朱灏轩甘愿束手就擒!

      只是这投军路,且不提投军了吧,此去京师生死未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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