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崩断的琴弦 ...
-
高杉晋助遇上冲田总司，在看到他手里的武器和身后的人之后就笑了。
“冲田。”他叫他的名字，“没想到这么快就碰面了。”
“少废话。”冲田总司握紧了手里的短剑，“我想我们无话可说。”
本来就无话可说。
如果论起来，冲田总司和高杉晋助之间能说的话题也只剩下动手。
他们俩在学校里很是少见面，但是在外面倒是经常碰见。冲田总司追着他手下的小混混一顿胖揍，而高杉晋助如果发现了，就狠狠揍回来。
对于白柒夏来说，这世界上没有人是不能成为朋友的，可对于冲田总司来说，高杉晋助就是心中藏着野兽的疯子，根本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他们两个每次打架的时候冲田总司都深刻的意识到，如果有趁手的武器，高杉晋助真的会杀人。
不过不巧，其实冲田总司自己也是这样。
如果说高杉晋助心中是咆哮的野兽，那么冲田总司血液里就是杀人的恶鬼。
不同的是，高杉晋助的野兽是无法驯服的，而冲田总司的恶鬼则被近藤周助老师压抑，而近藤周助老师死了之后，他身边还有白柒夏，这个和他永远都一同作战，意义已经超过了一般的“女性”范畴的人的存在。她用自己的行动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挥剑的意义在于保护，而非单纯的杀戮。
正因为这样，所以冲田和高杉，这两个在那么多地方都那么相像的人，却拥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挥挥手示意自己身后那几个女生统统找好地方躲起来，冲田总司以端刀的姿势端起了短剑。
广播声响起的时候，这边的战况刚刚打进白热化。
冲田总司自己身上伤痕累累，而高杉晋助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完全看不出原样，全是斑斑血迹。
身上虽然受伤惨重，可二人的身手却愈发敏捷了起来。这个时候别说是广播，就算是这里立刻变成了禁区，也绝不可能让这好不容易棋逢对手，杀红了眼的二人停战分开。
但是无论这两个人打成什么样，广播里岚晋的声音也都一如既往地，以欠抽的声线响起了。
“大家晚上好，我是你们啰嗦的岚晋老师~”
高杉晋助的刀尖划破冲田总司的衣角。
“刚刚老师我拿到了一份现在幸存者和死亡人数的名单，呀，看上去同学们终于开始听老师的话了，老师欣慰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冲田总司的短剑逼上高杉晋助的眼睛，让他必须收刀回防。
“现在嘛……让我们先来看看死亡名单吧。”
一刀一剑丝毫没有在意广播地交击在一起。
“男子三番安倍晴明，男子十一番夜雪，男子十二番武藤彻。女子一番白柒夏，女子四番七海月咏，女子七番五十岚紫，女子八番尾崎遥，女子十一番柳生三千代，女子十八番浅木春。以上九名同学在之前一个下午的战斗中失去了生命，大家都很乖哦，有听话地在好好自相残杀呢。不过说起来，老师真的是好失望，女子一番的白柒夏本来应该是老师心目中最有希望毕业的学生啊……”
岚晋毫不掩饰自己的偏心发言，甚至有将偏心发言进行到底的架势。
“白柒夏同学啊，是老师手下最喜欢的学生呢，又聪明又可爱，每次反抗的时候都会炸毛，但是就算反抗，让她做的事情还是会去做，而且还能很完美地完成……嘛不过死了就是死了，老师也不好说太多，杀掉我家阿白的人真是个优秀的杀手，必然拥有比她更加强大的潜力，将来也一定要踩着我们家阿白的尸体，变成更加有用的大人哦，相信阿白在天之灵也一定会很欣慰的。”
虽然说着极尽宠溺偏爱的话，然而音调里却完全听不出哪怕一丝惋惜来。
在白柒夏的名字第一次从岚晋口中脱出的时候，冲田总司手上几乎从未打空过的短剑就突然失了准头。
白柒夏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是谁？
从此他的背后要交付给谁？
在某个瞬间，他满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
骗人的吧。
那家伙不是号称要祸害遗万年的么？
——总司，有机会的话，再见吧。
——……再见。
那天他们再见了，然后再也不见了。
冲田总司抬起了头，看着刚刚趁他发愣的时候在自己身上捅了一刀的高杉晋助。
眼里血红一片。
那些束缚他心中恶鬼的人，如今终于都死光了。
那根帮着他拉住心中脱缰的野马的绳子，如今终于断裂了。
他强行后退，脱离了高杉晋助刺入他肺部的刀，咳出一口血之后矮下了身子，端正了手里的短刀，闭上了眼睛。
高杉晋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精彩了起来。
“终于要动真格的了么……？”他眯起眼睛，嘴角牵出一个危险的笑来，“冲田总司，你终于端起杀人的觉悟了。”
“废话少说。”他后脚在地上猛地一蹬，端着刀就向高杉晋助猛冲而去。
高杉晋助立刻抄起手中的刀做出格挡的动作，短刀和太刀在下一个瞬间相撞，发出巨大的金属声响，电光火石之间，那个双眼血红的青年唇角的诡笑一瞬间变得无比明显。
然而高杉却并不怕这些。
“啊，没错，我们两个之间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高杉冷笑一声，抬脚一脚踹在冲田总司膝盖上，“有的只是你死我活而已。”
没能闪开被踹个正着的冲田总司向后退了几步之后迅速站稳，不给高杉任何喘息的时间，立刻重新操刀冲了上来。
抛开这里的厮杀不谈，时间倒回至四个小时之前。
年轻的男性学生背着自己背后由于双手全废而陷入少有的示弱状态的女学生，拿着地图在一番寻找之后来到了整个地图上唯一一个卫生所门口。
然而夜雪刚准备推开那扇结了锈的大门时，白柒夏却艰难地摆动了一下断臂，制止了他的行动。
他转头看了一眼背上的少女，只见她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又抬起下颚示意他看某个方向。
顺着她的指点看过去的夜雪于是也顺利地发现了卫生所里的情况——并没有看到人影，但却能看见厨房的烟囱里冒出的炊烟。
有人。
而且这个人大约要么是极其自负，不怕被人发现的，要么就是极其愚蠢，根本没想到这一层的。
怎么办？
夜雪转头询问地看了一眼白柒夏，不出所料看着她也一副选择困难的表情，只好无奈地摇摇头笑了笑，背着她稍微退后了一点，隐没在了能够观察到卫生所，却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树林里。
放下白柒夏之后，夜雪顾不得揉一揉自己背了许久已经僵硬的肩膀和手臂，立刻去看她肩上的简易包扎。
不出他所料，之前那种撕开衣服用碎布包扎的处理方式果然没法完全止血，如今血早就渗透了厚厚的包扎，重新濡湿了周围一大片衣服，就连唇角毫不在乎的笑也无法掩饰住少女因为失血而更加苍白的脸色。
“你这样不行。”检查完毕的夜雪果断地下了结论，“再这样下去你会死。”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要走，单手按着放在口袋里的手枪，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来。
“不管怎样我都得去看一眼……无论里面是谁，只要妨碍我都杀。”他回头深深看了白柒夏一眼，拦住了她还没脱口的阻止的话。
“你别拦我，这一个班的人哪怕死光了我都不会让你死，这是我答应你不杀人之前的底线……这个游戏从现在开始听我的，你不要给我闹圣母。”
白柒夏被自己的搭档堵得半句话说不出来，作为合作之中一贯强势的一方，夜雪难得的强硬令她十分不习惯，然而明明本该重申自己地位的少女，最后却牵起嘴角开心地笑了起来。
“啊，那就这样吧。”她笑得趴了下去，因为动作太大而让肩上的伤口出血得更加厉害，她却丝毫不在意地点起了头，“好，听你的，就听你的，但只有一点你绝对要记住。”
“嗯，我不会死。”
“じゃ、行ってらっしゃい~”
“ああ、行ってくるわ。”
年轻的男生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留下了一句去去就来和一个简单的笑容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树林。
而白柒夏则静静地靠着树，闭上了眼睛。
失血百分之十，人体可以轻易调节，百分之二十的时候则是血压下降，脉搏加快。
失血超过百分之三十，结果则是危及生命。
她白柒夏也不过只是个人类罢了，事到如今，一个普通的人类，哪还管得了夜雪是否杀人呢。
“啊……困成狗了，不管怎样总之先睡一会儿再说吧。”
夜雪离开后不过两分钟，从卫生所里传来的一阵与手枪截然不同的，一听就知道是某种重武器机枪的枪声彻底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四个小时后，岚晋风轻云淡地展开了手里被揉成一团的纸，将白柒夏和夜雪的名字跟着这一次的名单播报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崩断的琴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