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燃》原舒音

27、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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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一天，单真始终心绪不宁，一个和自己有亲密关系的男人挨了一刀，这次很幸运只是小伤，下次呢？她感到后怕。下午，她偷偷去了趟观察室，得知王建辉已经走了。

　　晚上下班前她接到王建辉的电话，电话里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居然和她耍起赖来，要单真给他送晚饭。

　　“你们领导不是给你安排人了吗？”单真好笑地问，她可在观察室外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他又装什么可怜。

　　“不行，一个小丫头片子，自己都还没照顾好自己呢，怎么照顾我，不然你来看看她给我送的饭，又咸又油。”王建辉拨着外卖说道，老局长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女警官，不过被他赶跑了。和楼下饭店订了一份盒饭，打开之后他突然想起给她打电话，她应该不会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情”的。

　　“干嘛找我？让你们领导再安排一个就是了。”单真哪肯上当，说道。

　　“不行，哪有你专业。再说我现在伤口疼得很，你能不能来看看？”王建辉更加卖力的表演，说话显得有气无力的。

　　“疼是正常的。”单真逼自己说道。

　　“你真这么狠心？”王建辉问道，手放在腹部往下按，“啊”的叫出声来，为了能见到她，苦肉计都使上了。

　　“怎么了？”单真急忙问。

　　“碰了一下，疼死了，哎呦，我不和你说了，疼的要命。”说完，王建辉挂断电话，只等单真上门，说实话他不确定单真是否会来，毕竟她的头脑构造和普通女人不一样。

　　“装的吧？”单真喃喃自语，那点皮外伤对于他来说该是小菜一碟才是。

　　虽然嘴上说了不去，可还是从病历上查了他的具体住址，自欺欺人再帮他最后一次。单真回家路上去了超市，买了些菜，照着地址找到王建辉宿舍。

　　宿舍不错，是前几年刚盖的，整个小区绿树成荫，中间围着一片活动场地，已经有晚饭吃的早的大爷大妈在大众运动器械上活动了。

　　王建辉佯装虚弱的样子打开大门，见到冷冰冰的单真站在门外，他咧开嘴傻笑起来。单真进了门放下东西，让王建辉把衣服掀开。

　　“干什么？”王建辉问道。

　　“你不是说伤口疼吗？掀开我看看。”单真说道，“看看是不是小于把纱布缝进去了。”

　　“不会吧？”王建辉还真是被吓到了，这种小医院有可能啊！急忙把衣服掀开。

　　单真让他在沙发上坐下，拿出带来的酒精棉球消了毒，小心翼翼揭开纱布，伤口很干净，没有发炎的迹象，探出二指在伤口上摁了几下，就听见王建辉叫了起来。

　　“你干什么？疼死了！”

　　“还好，没有纱布。”单真把纱布重新贴上，说道。

　　“你故意的！”王建辉这才意识到单真是在耍自己，瞪眼说。

　　“小于现在技术长进多了，以前经常把纱布留在病人伤口里，还有一次差点把手术刀留在里面，不骗你。”单真煞有介事地说，心里差点没憋住想笑出来。

　　“这种人也能当医生？你们医院没搞错？”没想到王建辉又再次相信了单真的“人品”。

　　“没办法。”单真耸耸肩，手指戳戳天，“谁让人家上面有人。”

　　“你们这是草菅人命！”王建辉叫道。

　　单真被他严肃认真的样子逗乐了，噗嗤笑出声来。

　　“你骗我的？对不对，你骗我的！”王建辉真不敢相信自己被单真骗的一愣一愣的。

　　单真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指着傻愣的王建辉说，“你是警察吗？说什么你都信，我的妈，笑死我了。”

　　“你这个女人，时隔三日刮目相看啊！被老公骗的差点倾家荡产，没几天骗我就面不改色了。”王建辉口不对心地说。

　　此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单真收起笑容站起来，脸色已经迅速恢复成进来之前的样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别生气，我道歉，瞧我这嘴，你打我好了。”

　　王建辉抓起单真的手往自己脸上挥，被单真一把甩开。单真气得脑袋发胀，牛牵到北京还是牛，对于男人就不能心软，她抓起包要走。

　　王建辉哪里能放她走，这种情况再要哄她上门想都别想，他站起来拉住她，嘴里不停道歉，单真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可被王建辉拉住走不掉，不假思索照着他的小腿骨踢了一脚。

　　王建辉弯下身去搓小腿，又扯动了腹部的伤口，疼得他惨叫一声，跌坐回沙发里。单真转头往大门口走，王建辉在她身后喊，“我说了对不起，你真不管我了？”

　　单真拉住门把手回头看了一眼，王建辉捂着腹部坐在沙发里，显得有些狼狈不堪，她想起曹秋成告诉自己的话，是他让曹秋成给高院打了招呼，这样她的离婚案才办的顺利，她的手缩了回来，慢慢转过身去。

　　“这是最后一次，等你伤好我们彻底是陌生人，别再来烦我，听见了吗？”单真站定在大门口，朝坐在客厅的王建辉说道。

　　王建辉心头不禁一惊，手握成拳，无奈地点点头，“听见了。”

　　单真走回客厅，把包丢在沙发上，拎起装满菜的塑料袋进了厨房，整个进程不接触王建辉的眼神，她在尽量无视他。

　　王建辉从沙发里爬起来，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在里面切切洗洗的单真。她的动作娴熟，手起刀落如同做手术，忙碌的身影轻盈灵活。

　　“我们说说话呗，这样多怪啊。”王建辉嬉皮笑脸地说道。

　　单真忙着手上的活，理都不理王建辉。

　　“真的，你这样挺吓人的，说句话，行吗？”王建辉好言哄着，想他什么时候哄过女人，可她这样不说话真有些吓人。

　　单真转过身来，手里举着刀，“我知道我离婚的时候你帮忙找了高院的人，我很谢谢你，所以才留下的。”

　　“你怎么知道我找了高院的人？”王建辉问道，自己应该没和她说过。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这几天就当我还你这个人情，但不包括陪你说话，我们俩之间真没什么好聊的。”单真还在气头上，哪有心情和王建辉聊天。

　　“我希望你别放在心上，我这人有时就这样，管不住自己的嘴，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没办法，从小就这样。”王建辉为自己的失言辩驳。

　　单真瞥了他两眼，一言不发转身过去，快速切起菜，借着切菜声阻挡王建辉的声音和自己脑子里不停冒出来的愤慨。很快，单真做好了两菜一汤，端上桌喊王建辉吃饭。

　　桌上只放了一副碗筷，王建辉抬眼看向单真，“你不在这儿吃吗？”

　　“你说呢？”单真冷若冰霜地反问。

　　王建辉心里明白单真不可能留下来一起用餐，更担心她明天不会来了。

　　“你明天还过来吗？”王建辉不无担忧地问。

　　“一个星期，你一个星期后就拆线了，我是医生，所以别和我玩花样。”单真不耐烦地回答，从何时起她把自己深陷在一堆麻烦当中，离婚，官司，职场潜规则，一夜情，她想回归过去平静的生活，每天仅仅是上班下班吃法睡觉，没有那么多的麻烦，只要想着怎样治病救人就好，虽单纯枯燥，但平静安宁。

　　“遵命。”王建辉举手做投降状，说道。

　　王建辉根本是闲不住的人，第二天就跑去上班了，不过为了见到单真，他会每天提早下班装作伤口很严重的样子躺在家里，这样单真就会发挥出做为女人必然的“母性”，心软，同情。

　　警察到底是警察，把人性心理摸得十分透彻，王建辉的话让单真恼火不悦，毕竟他的话没说错，她确实被方中华骗得一无所有，他不过是说了实话，忠言逆耳。他说实话，她不高兴，均属于正常范畴。何况她还欠他人情，一个大大的人情。

　　单真每天准时到王建辉家，给他准备晚餐，有时顺带把早餐也预备好，第二天他自己热一热便能吃，直到最后一天的来临。

　　许是因为最后一天，单真做得格外丰盛，摆上桌照例要走，王建辉拉住她，“做这么多让我一个人吃啊？吃完再走，反正最后一次了。”

　　单真盯着王建辉的眼睛，一个大男人有着清澈的眼神，而方中华早就双目浑浊，不知为何遇上男人总喜欢拿来和前夫进行比较，真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的心被罩上了厚厚的壳，感受不到温暖，也给不了别人温暖。

　　单真无言地坐下，王建辉大喜过望，忙进厨房拿出另一副碗筷摆在单真面前。王建辉吃饭很快，吃了一碗又添一碗，看向对面的单真，她还在细嚼慢咽第一碗饭，不由的放慢吃饭速度。

　　“你们家从小是不是家教很严？”王建辉问道。

　　“你怎么知道？”单真抬眼反问。

　　“从你吃饭就能看出来，一点声音没有。”王建辉笑着说，“不像我。”

　　“我家没多少规矩，大学上的军校，不吃快不行。”

　　“那怎么当了警察？”单真奇怪地问。

　　“部队转业下来的，像我这样五大三粗的能干什么？警察挺适合我。”王建辉解释道。

　　“我听说你们家是中医世家，你怎么学了西医？”王建辉见单真今天心情不错，连忙多了解一些。

　　“中医讲究望闻听切，我的眼力见不行，但手很灵活，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我的确不会看人。”单真一语双关地回答。

　　“你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那是他不好，和你没关系。”王建辉心里一晃，怎么好好的又绕到方中华身上去了，赶紧安慰。

　　单真撇唇笑笑，“怎么没关系，一个巴掌拍不响，离婚不能说只是一方的错，他固然不好，我就都是对的？”

　　说了这么几句，单真站了起来，“我吃好了，你慢吃。”说完，她拿起碗筷走进厨房。

　　王建辉再也吃不下去，急急忙忙把桌子收拾了收拾，跟着进了厨房，单真正在洗碗。

　　“放着吧，别洗了，我来洗。”王建辉说道。

　　“做事要有始有终，我也算对自己有个交代了。”单真苦笑笑说，手里没停。

　　“你怎么这么悲观！”王建辉有些恼了，抓起单真的手在清水下冲干净，把她拽离洗碗槽。

　　单真不说话，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反思自己的过去，她没听父母的话选了方中华，婚后又一味只依着自己的性子与婆家相处，以至于与方中华越走越远。

　　王建辉手上一使力，单真不慎防跌进他的怀里，“别再想他了，你没错，错都在他，你值得更好的！”

　　“我没想他！只是就事论事。”单真一边说一边想摆脱出来。

　　王建辉低下头去堵住了单真的嘴，手掐进了她的腰中，强烈的欲望从内到外叫嚣着。

　　单真拼命挣扎，可脑中却不停闪现出山中的那夜，炽热的躯体，有力的撞击，恍恍惚惚中被王建辉一把抱起来，跌跌撞撞只走到了客厅。王建辉带着单真压进沙发里，买的时候尽贪便宜，现在发现便宜无好货，沙发又短又窄，骨架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良久，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单真从王建辉身上爬起来，捋了捋散乱的头发，捡起丢在地板上的衣服慢慢穿起来。

　　“别走了。”王建辉也爬起来，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说。

　　“我明天早班，要回去换衣服。”单真低垂着头回答，胸膛中如擂鼓般不安定。

　　“明天你给我拆线吗？”王建辉心情极好，喜滋滋问。

　　“也许没空。”单真敷衍。

　　“那我明天打电话给你。”

　　“嗯。”单真点头，扣上最后一颗扣子站起来，心里已经在打算明天如何躲开王建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