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不自大》龚南曦

22、受伤

　　司青青冷静下来后，有些尴尬地从阿兴怀中退出，见自己一身狼狈，暗自蹙眉懊恼，清了清喉咙，抬起头来看向他道：“哥阿兴…我刚才没怪你的意思，我，我只是…..”

　　阿兴朝她不在意地摇摇头，一脸温柔地看着她，伸手理了理她的乱发。

　　他今日本来是跟大黑约好在这山中见面，大黑去了那么久没有消息，定是出了什么事，不想上山没多久，便瞧见阿尾和一个陌生男人并肩走在一起，后面还跟着几个男人，有些不放心，便默默跟在他们后面，见他们一行人似乎是打算出山，然而却像是故意绕远道而行，心中不安，继续跟着他们，果然不久就出了事。

　　当看见那个男人将阿尾扑到的时候，他忍不住握紧拳头，心中权衡片刻，终是忍不住打算出手的时候，却被突然出现的大黑打断。

　　大黑难得语速焦急道：“大公子，您师父已被骊夫人暗杀，王上病重不起，大权已被骊夫人及其父把持。”

　　阿兴瞳仁一瞬间收紧，眼黑如墨，缓缓偏头看向阿尾，那个男人正趴在她身上，她痛苦的流泪挣扎。

　　大黑看着面前一向冷漠狠戾的少年沉默不语，疑惑道：“公子？”

　　阿兴慢慢举起手中的弓箭，拉弓瞄向趴在阿尾身上的那个男人。

　　视线中却突然出现一个少女，举起木棍朝着男人后脑勺一敲…

　　他放下弓箭，转身离开，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开口道：“我师妹？”

　　“不知所踪。”大□□。

　　阿兴却突然转身，沿着原路返回，找了半天，终于找了司青青，她却是孤身一人，似乎迷路了，在树上做记号，走了半天却还是没找到方向，看到她气恼地踢树发泄，却撞疼自己脚抱着疼的时候，他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样一个冰雪聪明、玲珑剔透的阿咪子，对地理位置的判断能力竟然如此之差，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大黑见自家公子一直跟着那个少女，忍了很久，见公子脸上露出笑容时，终于忍不住道：“公子？”

　　阿兴缓缓回过头看向大黑，脸色淡如水，“你今日话，是否过多？”

　　大黑顿时咯噔一声，暗道还不是因为公子今日有些反常，却是立马跪地道：“属下多话，请公子责罚。”

　　阿兴低头看着跪在面前的男子，声音如常道：“大黑，你的心，已被这突然而来的动静打乱了，这样会失去正确判断一件事的能力，若遇大事，又如何能办好我交代你的事呢。”

　　一个体格强壮的壮年男子，对着一个不足弱冠的少年，男子的脑袋几乎低到草丛中去了，诚惶诚恐道：“属下愧对公子教诲，属下该死。”

　　阿兴蹙眉偏头，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心神俱颤，一条粗壮的花蛇露出锋利的牙齿，正朝阿尾扑过去，阿兴反应极快，抬手迅速地抽出背在面前男子背后的弓和箭，抬手搭箭拉弓瞄准猎物，动作一气呵成，直到将那大蛇钉死在树杆上，他的心脏还在怦怦直跳，看见坐在那树下埋首发抖的少女，不由的掀开面前的灌木丛，缓缓朝少女走去。

　　司青青这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只见阿兴从树杆上将蛇自箭矢下取下，取出别在腰侧的小刀，从蛇的体内取出一个如拇指大小、绿色的东西，打了个结，便取出小布袋将它装进去。

　　司青青有些恶心，捂着嘴巴道：“这是蛇胆？”

　　阿兴点点头，动嘴巴：“我是来山中采药的”自从知道她会唇语后，阿兴只需要动动嘴巴，不用像其他人一样在竹简上写写刻刻地和人交流，轻松自在多了。

　　司青青哦了一声，“是听说过这蛇胆性凉，有清凉明目、解毒去痰的功效，就是吃这个也太恶心了一点，要是我，宁死也不吃。”

　　阿兴摇头失笑，有些吃惊阿尾竟还懂这个，这个阿咪子实在给他带来太多的惊讶，不由开口道：“你怎地又一个人在这山中？”

　　司青青皱眉苦脸，正准备诉苦，突然想起木乃对她的施.暴，一顿，转口轻描淡写道：“我跟从姐来这山中摘野菜，不想俩人走散了，我也迷路了。”

　　阿兴想起她刚才还挺聪明的知道做记号，却半天在附近打转，不禁失笑摇了摇头，朝她伸手道：“我带你出山。”

　　司青青看着他的手不动。

　　阿兴挑眉看向她。

　　司青青哼了一声，伸手挽住他另一边胳膊，“你刚才摸蛇了，恶心得很，我才不要拉你的手呢。”

　　阿兴侧眸看向她，抬起手朝司青青摸过来，司青青吓得一下子撒手后退了好几步，阿兴眼含戏谑的朝她过来作势要拉她，司青青吓得连连后退，指着他威胁道：“喂，喂，别过来，别、别这样，再这样我生气了哦？”

　　阿兴却眼神一变，突然冲上来，侧手一抓。

　　司青青一愣，转眼一瞧，吓得大叫一声，立马溜到阿兴后面。

　　阿兴手里捏着一条小花蛇，那蛇尾巴还在缓缓滑动，他的手捏住蛇的七寸，用力一捏，随手一抬将它扔远了。

　　阿兴转头看向司青青。

　　司青青呵呵一笑，“这里蛇太多了，我们赶紧走吧。”

　　阿兴朝她无奈摊手，“我可都是为了你。”

　　司青青朝他吞了吐舌头，“我才不拉你呢。”转身就溜。

　　阿兴嘴角微弯，追了上去…

　　两人在回去的路上发现一条小溪，阿兴在溪边洗手，司青青盯着不停嘱咐道：“你可要洗干净一点哦，不然容易生病的。”蛇身上的细菌太多了。

　　阿兴抬眸，眼神清澈若溪，“…帮我洗？”

　　司青青嗯哼一声，弯腰坐在他身旁，拿起他的一只手放进溪水里，溪水清澈冰凉，而他的手，白皙如玉，修长细腻，指甲干净，长得极好看，司青青摸着他温热的手掌，渐渐有些不自在，正准备收手，阿兴的手却突然扣住她的手，五指交叉，十指相扣，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司青青下意识转头，一下子撞进阿兴的眼里，四目相对，她顿时心如小鹿撞，他眼神深邃，缓缓低头靠近她。

　　司青青心脏砰砰直跳，轻轻闭上眼睛，下一秒，却被人轻轻拥入怀中，一股淡淡的药香自他身上传来。

　　司青青一愣，她还以为他是想…好吧，是她太污了…

　　……

　　两人走出山时，太阳已经西斜，约莫已经酉时初了，司青青饿得肚子呱呱直叫。

　　司青青想起走时她阿答不知道，怕他担心，大步往家赶，走到半路上，一个熟悉的邻居莫衣（大婶）急冲冲跑过来对她道：“阿尾，可找着你了！你阿答腿摔伤了，你赶紧家去吧。”

　　司青青吃了一大惊，顿时准备撒腿就跑，却被人拉住胳膊，回头，阿兴眼含关心道：“别担心，我跟你去瞧瞧。”

　　司青青赶到家中，掀帘进里屋。

　　阿答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的躺在睡铺上，一只脚肿大乌青，看着十分吓人，守在他旁边的两个大叔看见司青青回来了，站起身道：“你来了就好了，你阿答从屋檐上摔下来，我们这才把他赶忙送回来，我们回家去了，你好好照顾他吧。”

　　司青青忙道谢，出去打水给阿答擦了擦受伤的脚。

　　阿兴低头瞧男人的伤势，手指抚摸着他的腿查验了一番，对司青青皱眉道：“左腿骨折，右脚扭伤。”

　　司青青见阿答似乎疼得厉害，抖着嘴唇话都说不出来，着急道：“你赶紧给我阿答治啊。”

　　阿兴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从瓶里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递给司青青道：“这药可止疼，先给你阿答服下，我要回去取药。”

　　司青青点点头，扶起阿答将此药让他和水服下，重新打了一盆干净的水进房间，见阿答似乎没刚才那么疼了，用帕子给他擦了擦头上的粗汗，问道：“您不是下地干活去了吗？怎会从房顶上摔下来呢？”

　　阿措史呷喉咙干渴，喝了一碗水才道：“我干活回家来，正好瞧见你俄里阿普搭梯子修屋顶，他人矮小瘦弱，我瞧他十分吃力，便上去帮忙…一不小心才…”

　　司青青跟阿措史呷一起生活后，才发现这个男人不仅善良正值，而且很乐于助人，长此以往，邻里乡亲有困难都爱找他帮忙，他也从来不会拒绝，简直就是老好人、圣父。

　　司青青忍不住愤愤道：“阿答，这样危险的事，俄里阿普怎么能喊你帮忙呢。”

　　阿措史呷不高兴道：“阿尾，都是乡里乡亲的，有困难大家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这次摔伤，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怪不了谁。”

　　司青青低头嘟嘴，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给阿措史呷，像阿兴走前交代的那样用冷水敷脚消肿。

　　阿兴拿了些活血化瘀、续筋接骨的草药回来。

　　司青青打算先做晚膳，吃完后再熬药给阿答服用，不然对胃不好。

　　昨日隔壁邻居送来一条鱼，司青青没舍得吃，便将它暂时养在水盆里。

　　司青青将鱼取出，剖肚剔骨，洗干净切片待用，等锅里的米粥沸腾后将鱼片放入，再次沸腾后放小火慢慢的炖着。

　　司青青用木勺轻轻搅动着鱼粥，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内点着暗淡昏黄的灯火，锅里奶白色的鱼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逐渐发出诱人的香味，鬓边的一丝碎发突然滑落到眼前，司青青正抬手，一只手却从侧面伸出来帮她将碎发别在耳后。

　　“很香。”阿兴凑过来开口，难得孩子气的嗅了嗅，他脸上温润如玉的笑容映着昏黄的灯光，显得更加柔和动人。

　　司青青舀了一小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而后递到他嘴边道：“尝尝吗？”

　　阿兴看了她一眼，缓缓低头，嘴唇快碰到勺子的瞬间，司青青突然收手，转手放进自己的嘴巴里，朝他挑眉闷笑。

　　阿兴垂眼望着她，又长又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入一层阴影，无声道：“我想尝尝。”说完倾身靠近。

　　司青青愣神的片刻，唇上已经被一个温热湿润的东西轻轻碰触，她顿时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