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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番外一 ...

  •   “妈妈,妈妈,快……”六岁的小梅温突然冲进屋内,紧急得连鞋也来不及脱,“快躲起来。”
      话音刚落,几块石子砸在屋外的墙壁上,撞出稀稀拉拉的脆响。米歇尔立马埋下女儿梅温的头,紧紧抱着她。片刻之后,屋内归于平静。这样的情况司空见惯,动静结束之后,生活又重新回归正常。
      “妈妈,爸爸今晚会回来吗?最近他好像很忙。”
      确认危险不再,米歇尔起身拍拍女儿的头:“会的,爸爸他再忙也不会在外面过夜的。”
      梅温笑了笑,乖乖的点点头。
      此时,母女二人还不知道外交专门办公室那边发生了什么。

      接到情报员关于吸血鬼的警告,安德鲁森神父立马赶到了十三科办公室。在和教皇派遣官沟通过事件情况之后,他陷入了沉思。
      “安德鲁森神父,此事必须立马行动,避免事态的进一步扩大……”
      安德鲁森抬手示意派遣官打住:“不着急,吸血鬼我们自然会解决,至于外交办公室那边,我们不需要拯救那些异教的蛀虫。请告知主教大人,我们十三科定会处理好这件事。”

      到达事发地点时,那儿已是一片狼藉。各国驻梵蒂冈的外交使臣都被咬伤,变成了丑陋的怪物,无一例外。安德鲁森毫不留情的斩杀掉感染者,并且沿着行政街区清理残余的食尸鬼。
      这一片区域已经被主教近卫队包围,一是为了封锁消息,二也是为了避免感染进一步扩大。死在安德鲁森铳剑下的怪物已经化成烂泥和灰烬,辨不出人型,这也使得善后处理变得十分困难。
      在安德鲁森清理怪物的同时,教皇已经派人去往各个外交官在梵蒂冈境内的住所,将事情报告给和他们的家人,并且妥善安排他们撤离到安全地区。

      近卫队闯进屋里时,米歇尔正坐在床边哄梅温入睡。母女两人还来不及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便被两位拿着长矛的十字骑士抱起,离开了屋子。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米歇尔一把抢过被抱起的梅温,紧紧护在怀中,愤怒的盯着不速之客。
      屋外已是火光冲天,不时传来惨烈的叫声。
      “夫人,很抱歉打扰您和您女儿的休息。只是突然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奉命将您和您的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
      “什么事情?我不去,我丈夫不在,我哪也不去。”
      “我很抱歉,范塞梅尔大人出了点事,您和您的孩子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蒙头一棒,抱着女儿的米歇尔险些站不稳身子:“我丈夫他,他怎么了?”
      十字骑士想了想,郑重的答道:“范塞梅尔大人已经死了,被吸血鬼……”
      米歇尔像是崩溃般滑坐在地,怀里的梅温也随之摔到地上。她忍着疼痛,抓着妈妈的手臂使劲摇晃,想要唤回出走的灵魂。
      “妈妈!妈妈!”
      “夫人,我们要尽快离开!”
      回过神的米歇尔已是满脸泪痕,她看了看尚且年幼的女儿,猛然起身,将她抱起递给近卫队员:“拜托了,带我女儿离开这里,我去一趟外交办公室,一会回来找你们。”
      “不,夫人,那里已经被封锁了。您去那里只是送死!”
      可米歇尔丝毫不听劝,她飞快的吻了吻梅温的额头:“上帝会保佑你的,我的孩子。”说完,便跑向街道尽头,身影瞬间淹没在火海中。
      “不!妈妈!不要丢下我!”梅温哭喊着,不停的扭动,双脚也来回的踹踢着,终于挣脱了十字骑士的怀抱。

      梅温穿着睡裙,头也不回的跑着。她没有跑向母亲消失的火海,她知道她抵挡不了那里的温度。她机灵地绕过圣彼得广场,钻进了一条通往广场后方的小巷。这里很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就在她准备跑出小巷的时候,身后一双大手抓住了她,由于惯性使力,她扑通一声狠狠摔到了地上。
      回过头,梅温看见了一张腐烂扭曲的脸,连脖子都是歪的。她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或者什么生物,吓得半死的她忍着身后被抓伤的疼痛,努力向后退去。
      怪物慢慢向她靠近,在她想要逃跑之前便张着血盆大口朝她咬去。梅温本能的抬起脚,猛力踢开它的脑袋,然后起身飞奔。

      背后的抓伤好像水泥凝固般,传来生硬的痛感。在零星的火光中,她终于来到了爸爸的工作地点。
      这里已看不见任何人影,只有满地的血迹和垮塌的废墟。她不甘心,沿着行政区主街道边走边喊:“妈妈!爸爸!”

      “爸爸……妈妈……”

      软糯的童音传到了安德鲁森神父的耳边,他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踉踉跄跄地向他走来。

      “爸……”正在大声呼喊的梅温突然发现了不远处身影,兴高采烈的奔上前,却发现这个人并不是自己的父亲,于是,又垮下脸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德鲁森仔细打量着这个在人间炼狱奔跑着的女孩,眼底满是玩味。她穿着脏脏的白色睡裙,手臂和膝盖遍布着渗血的伤口,乌黑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纠结在一起,苍白的脸颊沾满灰尘,就像一个贫民窟里出来的流浪小孩。
      与安德鲁森不同,梅温只是扫了一眼这个身形庞大的人,判断他大概是当地神职人员。她担心他也会像那些近卫队员一样,把她带走而不让她继续寻找爸爸妈妈,于是二话不说,转身跑走了。
      就在梅温转身的那一刻,安德鲁森看到了她背后的抓伤。神情一惊,再盯着那道伤口,旋即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宝般,整个人的精神都振奋了起来。
      那的确是被食尸鬼抓伤的痕迹,而且伤口已经凝固,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可她却没有感染成怪物……
      这诡异的情况吸引着安德鲁森追了上去,此时他脑海里的认知只有一个——也许他找到了对抗吸血鬼更大的突破。

      梅温迷失在这座小镇般的国家,往常在白天逛得厌烦的街区,此时变得如此陌生,她甚至找不到回家的路。她很害怕,找不到爸爸,也找不到妈妈,而身后好像一直有人在追赶着她,更是加深了她的恐惧。她不敢停歇,一刻也不敢,只能拼命奔跑。被追赶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她一边跑着一边回过头,果不其然,于恍惚中看见了高大的黑影。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周遭的环境已从明亮的火光变成灯光闪烁的黑夜,可追着他的黑影没有消失的迹象。呼吸起来胸口一阵剧痛,她觉得自己快要累死死过去。就在她快要坠入绝望的时候,前方不远就是传来波浪翻滚的水声。
      这里已经不是梵蒂冈境内,而是罗马城郊的一个码头。她停下了脚步,四处看了看,然后趁着夜色飞快的钻进了停在码头边的一艘木船上。
      安德鲁森追到码头的时候,已寻不到女孩的踪迹。他不知道女孩如此机敏,甚至有些后悔没能召集十三科的眼线情报员一同追赶她。无论如何,事后他一定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女孩。在码头四处看了看,安德鲁森稍作思考,离开这里朝另外的方向追去。

      过了许久,梅温从小木船里悄悄探出头,确认追赶她的人已经离开后,她偷偷钻了出来。她不能再回梵蒂冈,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爸爸妈妈失去了音讯,刹那间,她的生活脱离了原本的轨迹,再找不到回去的路。
      强忍着痛楚和疲惫,梅温翻出木船,偷偷溜进了旁边的货船。她不知道这艘船会驶向哪里,但她不想留在这个国度,无论去哪,只要能离开这。

      梅温在货船上呆了半个月,瘦得只剩皮包骨。这半个月,她不敢在船上乱跑,害怕被抓回去,只能躲在一个货仓里,每天靠木屑充饥。直到船舶靠岸,她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离开这。
      上岸后,她转动着小脑袋,不停的审视着陌生的地方。她不清楚这里是哪,哪个港口,哪座城市,哪个国家。茫然的,她走到旁边询问了正在卸货的码头工人。
      “先生,请问一下这里是哪?”
      忙碌的码头工人来来回回的卸下满载的货物,丝毫没有时间理会这个又脏又臭的愚蠢小孩。
      梅温不死心,又再次问道,只是气息越发虚弱。
      终于,一个满脸胡渣的大叔停下手头的工作,将重重的货物放到地上:“这里是伦敦,英国伦敦。”
      这位先生流露出的同情的目光被梅温如数收入眼底,她谢过他的善良指点,然后缓缓离开码头。
      她回到了祖国,回到了真正的家。
      她激动不已,身子也在颤颤发抖。走了数十米后,她再也坚持不住饥饿的迫害,扑通一声颓然倒地。
      眼皮沉重不堪,挣扎着缓缓合上。狭小的视野中,悄然浮现一道身影。那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她一头麦浪般的金发闪耀如光,令人过目难忘。
      透过金发女孩圆圆的玻璃眼镜,梅温分明看见了她冲自己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她无力多想,紧接着昏了过去。

      多年以后,忆起与因特古拉的第一次见面,梅温总觉的有些荒唐。当时的她已经绝望的认命,毫不在意她是朋友还是敌人。她只想着,回到了英国就好。因为就算是死,她也不要死在梵蒂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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