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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君悦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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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君悦容
上了楼,天字号房在三楼,总共有四间,分别是梅、兰、竹、菊。我住的梅凤阁,在上楼朝左走的第一间。剩下的便被闻枫公子包下了。到底真正住下的有几个人,看他的随从也就只有那个看起来瘦高个儿段鹤,就算闻枫体贴下属,那空下来的一间房谁住?
木习凛昨夜劫错人之时说了一句‘外围戒备森严,内部却如此松散’,而我除了只看见段鹤,根本未看到有其他人出入。还是说,木习凛那个不靠谱的人消息有误?
我不知道这个公子枫住哪间,心头又对他这个人甚是好奇。以前在宫里我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他,都传得神乎其神的,什么前朝遗孤,什么九州大地第一首富,什么武林第一高手……虽然桑吉姑姑曾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传言不可信,说不定闻枫这个人是个女的还说不定。
我在兰若坊、沐菊厅没听见什么动静,于是便剩下竹居。蹑手蹑脚的把耳朵凑在门上,仔细听里面的动静。果然里面有人,而且好像还不止一个。由于对闻枫的好奇,我将耳朵贴得更近,里面好似有人在争吵,但是却听不真切。
谁知那扇门猛地被打开了,我猝不及防一个不稳倒近屋内的地上。在我哀叫的这段时间,好像有几阵衣料摩擦的声音,抬起头看到一身白衣的闻枫公子站在我面前。
他微弯着腰伸出白皙的手温声道:“起来吧。”
我揉着摔疼的肩膀,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双手交握的那一刻我又失神了,他拉我起来后问道:“姑娘找闻枫可有事情?”
我被他问得一怔,该怎么回答,说我是来偷窥的?我呵呵笑道:“今天谢谢公子救了我们。”闻枫风轻云淡的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他屋子里没有其他人,难道方才是幻觉?我抓抓头,最近我总是产生错觉,看来回去要向陈御医开点凝神补气的药。道完谢也该走了,方想告别,闻枫开口道:“姑娘可否与在下试戴一样东西?”
我好奇问:“哦,什么东西?”
他回身在桌上的红木盒子内拿出一只通透如雪的玉镯,我一怔,他看出我的疑惑道:“在下给一位姑娘买的东西,我看姑娘和她身形相似便与你试戴,不知可否?”
是要送个喜欢的女子么?我也不在多想,就如他刚才所‘举手之劳’于是就将手举在他面前让他试戴,他似笑非笑的将那只玉镯带进我的手腕,温凉的触感,让我心神俱爽。闻枫面具下的薄唇道:“很是合适。”
我也觉得着实好看,玉镯没有一丝瑕疵,温润坚密、莹透纯净、洁白无瑕、如同凝脂般,我惊叹道:“这是少见的羊脂白玉啊,如若夏日戴在手腕中具有压暑的功效,冬日也可保暖。”
闻枫很是感兴趣道:“姑娘懂玉?”
这也不是我懂,皇宫里面这种东西也不少,但质地这么纯的还是第一次见。我瞎扯道:“不算懂,只是有朋友是做这一行的,唯独觉得这羊脂白玉是我的心头爱,于是多加注意了一下。”
他听闻后微微点头,我想试戴可以告一段落,伸手去将玉镯脱下来。可是那玉镯竟生生缩小了般,任我怎么脱却脱不下,我问道:“为何会这样?”
我看到闻枫白色面具下的眸有一闪即逝的的光,他轻声道:“既然这样,姑娘先替闻枫保管吧,哪日取下来还与我便可。”
我使出浑身解数想将玉镯取下,直到手腕通红它却毫无褪去的痕迹:“好生奇怪,公子你戴进来之时那般松阔,为何会这般?”
闻枫道:“奇了,竟如生在姑娘手腕间。”我已放弃脱下玉镯的心,这时他问道,“闻枫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随意答道:“风语。”刚出口就觉得不妥,百姓最忌讳和国君重名,我这样将自己的真名说出来很是不妥,我看到他眼睛并无什么怀疑,心内舒了口气随即圆说道,“水马冯,言吾语,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阿语。”
“阿语……”他低低的念着我的名字,而我因他低沉的嗓音变得恍惚不已。
我抬手揉着额头皱眉看着他,暗绣云纹的白色袍裾,腰中缚着一条同色的腰带,手中的折扇轻摇犹如羽化登仙的仙子一般,面具下是他浅浅的笑意。
我很想知道面具底下的他到底是哪番面容,受不知不觉的伸向他的面具,他没躲开,只是淡淡道:“姑娘?”
仅有一厘之处我回过神将手停了下来,‘阿语’多么熟悉的一句呼唤啊,玉珩曾经也这么低低的念过我的名字。心好似又被钝器所伤般痛,用拳抵住心脏,扯出一丝牵强的笑道:“我没事。”
“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他伸手扶住我的胳膊,手的温度透过衣袍传入到我的皮肤,那种温度让我鼻子酸酸的。
这时我听见越前和小二说话的声音,我立刻清醒过来,我不该随便进别人房间,再说闻枫公子知晓我乃女儿身,这样孤男寡女不成体统。
回过神我看见他站在那里轻摇折扇,似乎方才他伸手扶住我是幻觉,我沉声告别他:“那就这样,到时再将此物归还与你。”
越前看着我从竹居出来没多言语,只吩咐小二将饭菜送至我房间。小二走后,越前才对我说:“陛下,你我可是微服私访,不可多沾惹身份不明之人。”
我未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饭菜,他见我未表态于是接着说:“我听闻,这个公子枫曾经一夜洗劫了江南第一富商南家堡,第二日堆积成山的尸体就摆在苏州知府的县衙门口。”
我不相信看起来那么温文尔雅之人会是杀人如麻的恶魔,便说道:“这些可能都是些道听途说吧,是真是假,无从考证。”
越前说““我也不知真假,但无风不起浪。”
“那你听说过所谓的捕风捉影么?”我有点不悦他对闻枫的敌意,当下声音高了起来。
越前看着我怔了怔,放下手中的筷子哼笑道:“就是因为你这样轻信他人,所以这么久了你还是无法完全的让你的国家姓风。”
我顿住吃饭的动作,他这句话着实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可是我一直都是忠言逆耳,他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我就是思想简单的一个人。我搁下筷子淡淡道:“我一直就是个傀儡,被人控制着,就算姓风,那也是名存实亡不是么?”
越前淡淡的瞥了我一眼道:“五年的努力就换来你这么一句话,我对你真的好失望。我想,你大概也是忘记玉珩大人是怎么死的了吧。”
我突地情绪激动起来,对着越前大吼道:“我没忘,我这辈子也不会忘!所以我才会让你秘密训练拉拢属于我的力量,我要强大,可是……”我抬头看着他,视线已经模糊起来,“五年了,我们到底是没把肖啸安那伙人扳倒,我不知道我还有几个五年可挥霍?”
越前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也并不是没什么起色,至少还有常太傅等人和我们站在同一战线。常太傅门生几千,只要他一令下,没有几个学子不报答他的授业之恩的。”
“可是……你也看到了,当年由于我年少无知害了百里翰林大人、顾大将军、工部尚书陈大人,还有御史中丞李大人……”
“够了,臣不想看到陛下颓废至此!臣知道被人掌控的那种滋味,没有自由,甚至一切都要受人的控制,那样与奴隶社会的奴隶有何区别?陛下您是尊贵的天子,没有人能逾越那条线际。陛下您要为那些为你而死的忠臣报仇,人不能不知恩图报,这些都是陛下您欠他们的。”越前的语调微扬,音调沉稳,这些话生生将我原本颓靡的心给扼杀了,心中升华成了一种感动和激昂。
越前的眉目在我眼里变得很清晰柔和,这么多年来,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有个人不离不弃的陪在我身边日日夜夜,是他让我对生活和未来充满了希望。
我吸了口气道:“对,我不可以气馁,一国之君的责任便是要让我的国家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从来都只有越前在我身边,让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单枪匹马,我并不孤单。
我把今天从黑衣人那里得到的一点消息忙说来与他听,说完后我们便商定明日去在皇城东面的汇通钱庄和城北郊外的云隐寺,如若还有空下的时间就去趟永望镇。
越前走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了睡意,心头莫名的烦躁,几番辗转后索性偷偷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