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幽若》幽若水

81、正媒

　　休沐日一过，嘉瑞公主便与谢鹏风离都，未再入云宫。
　　而方柔一早入宫，便得悉锦妃和淑妃已准备奏请云皇关于她和公子丰的婚事。震惊过后，她强忍着愤怨，只能低着头，听着锦妃的教诲，而锦妃口里的良缘，他日的荣华富贵，只让她绝望，她不介意被当成棋子，但被如此的滥用，毁其一生，却是不甘的。
　　方柔的惊异与不愿，锦妃看在眼里，但却不甚在意，许之未来的大好前程和家门荣耀便已觉得足够，她低眉顺目的沉默让她甚为满意，如今的方家嫡系总是要依仗着她这个锦妃和其驻守南越的父亲。
　　待到出了云宫，上了马车，方柔瞬间崩溃大哭。
　　“小姐，出了什么事？”彩荷还是第一次瞧见聪慧，稳重的大小姐竟然如此，亦是下吓坏了。
　　“小姐！”见方柔只哭，不答，更是担心。
　　“彩荷，告诉车夫，现在就去镇南王府，快！”方柔在剧烈的抽搐中，命令道。
　　“是！”彩荷即刻掀了帘子，对着赶车的随侍吩咐道。

　　彩荷重新回到马车内时，虽然方柔的泪水依然止不住，但多少已经恢复了平静，神色有些空洞。
　　“小姐！”彩荷上前用锦帕轻轻地擦去那不曾间断的泪水。
　　“锦妃要让我嫁给云丰，那个已是半残的傲慢公子，但我不能，我不能让自己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方柔紧紧地抓住彩荷的右腕。
　　“怎么会？”震惊让彩荷忘却了被抓的痛感。
　　“是啊，怎么会？她这是急于和淑妃达成一致战线，用我作礼。”方柔挂满泪水却笑了，“就这么着急，就这么无情，那我又何须再虚与委蛇。”

　　当幽若接到通传时，也甚为诧异。
　　方柔一见到幽若，便跪于地上，叩头，才缓缓地抬起头，“请王妃怜悯，做主！”
　　幽若瞧着一身华贵，却哭红了眼的方柔，犹疑。
　　“今日入宫，锦妃欲上奏将臣女嫁于公子疏，以和淑妃结盟！”方柔再叩头，“但臣女不愿，不愿牺牲自己的一生去成就她的狼子野心！”
　　方柔的额头此时也变得红肿，早已没有了往日贵女的仪态，显得十分的狼狈。
　　“那你需要本王妃如何帮你呢？”幽若定睛地望着她。
　　“只求王妃肯出面保媒，在圣谕下达前，为臣女正媒，屈尊来府中喝一杯臣女的谢媒酒，既有婚约和正媒，便是云皇问起，也断不会有拆人姻缘之理。云沧世家有脸面的嫁娶，均会邀有封号，诰命在身的夫人正媒，以示女儿家的娇贵不可欺，如定亲礼一般郑重。”方柔说完再叩头。
　　幽若轻笑，方柔果然心思细腻，便是有诰命夫人不知情愿为其保媒，却也会碍着淑妃和锦妃之名就此作罢，这是要拿着镇南王府当她的挡箭牌。
　　“求王妃怜悯！”方柔见幽若迟迟不应，再次叩头，遂抬起透着绝望，被泪水洗涤明眸，恳切地与幽若对视，“小女不才，身为方氏嫡女，日后定当以大义为重，如今锦妃不过是仗着其父于征讨南越有功，而二叔本为庶出，当年自请南越建功，后辅佐镇南王一举灭陈越，却是方氏一门荣耀，但凡事有度，肆意妄为，非方氏家训，定不会与之同污。”
　　“方氏的大义，镇南王府并不在意！”幽若站起，缓步走到方柔的面前。
　　方柔隐忍的泪水，再次瞬间崩溃，她挺直腰板，粉嫩的下唇已被她自己咬出一道血口而不自知。
　　“不过，你倒是让我想起一位故人，可惜她没有你的清醒，所以抱憾终生。“幽若叹道，扶起方柔，”你拿本王妃当这个挡箭牌也不是不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想更好，但切不可有谋害她人之心，你是懂得权衡利弊的聪明人，我不求你感恩回报，但愿往后的路，你能多一份善念！“
　　“谢，谢王妃！“方柔还要跪谢，却被幽若拦下了。
　　“回吧，本王妃会等着你的邀贴，去方府讨一杯谢媒酒！“幽若第一次对她露出温柔的笑。
　　这一幕，那份温柔，深深地刻进了方柔的心里，她的羞愧，她的感激，她的敬佩已无法言语，许多年后她才真正明了幽若的善意，是真的不为她方氏嫡女的身份，单单地只是对一个想要幸福的女子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