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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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苍茫，绿树葱葱。
一个小茅屋就隐藏在参天大树之旁，一个长相英俊的青年正在茅屋前艰难的前行着。
他有力的双手各拿着一根拐杖，每走一步都艰难万分，很快，就有汗水从鬓角淌下。
马承恩这样拼命的训练自己已经两日了。
让药儿的爷爷也觉得惊奇的是，这个曾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横扫千军的不败将军，很快的接受了他的腿可能以后都不会恢复正常这个事实，第二日，就找来了双拐，不练到自己连一寸距离都挪不了就不停歇。
此时留下来照顾承恩的药儿又一次看着他高瘦的背影出了神，不知不觉，眼眶湿润了，不知是什么原因，让马大哥有这样的恒心和毅力……
那边的马承恩显然不会知道这里的小姑娘心里已经闪过了多少念头，他只是咬了唇，在心里慢慢给自己鼓劲，昨日他只能“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今日他已经能行进到院门口了……这样下去，也许……也许明日，后日他便能丢掉这碍事的拐杖自行行走了！
他要努力的把身子练好，他要尽快的去连成身边！
一想到连成，他眼中的目光更加坚定。
咬咬牙，拐杖又艰难的向前移动了几分，往日灵活强壮的腿现在就好像是一个无用的摆设，但马承恩还是在拼尽全力的移动它们，一个小步过去，马承恩的脸色已经通红，他拄着拐歇息着，似乎再也动不了。
一直在旁边的药儿见状立刻冲了过去，扶他坐下，“马大哥，其实你不用这么拼命的。”
“谢谢药儿了。”马承恩随便拿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唉，不拼命又怎能好的快。”他抬头看着远方，眼里充满了一种药儿怎么也看不清的感情。
药儿心中莫名的一痛，她倒了杯凉茶送到马承恩嘴边，“马大哥，喝点水吧。”
“嗯。”马承恩回过神来，冲她温柔一笑，便接了茶杯。
药儿坐在他身边，替他收好双拐，“爷爷去采药，又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但是，我更关心的是，爹和梁大哥能弄些什么吃的回来！”一提起吃的药儿漂亮的大眼睛里立刻亮了亮。
纵然此时承恩心乱如麻，也被她贪吃的样子逗得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药儿，我们回来了！”正笑着，梁仲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药儿欢呼一声迎了出去，“哇，这么多好吃的！”
梁仲山笑呵呵的把东西都交给药儿便向承恩走去，“承恩兄，今日你的腿恢复的怎样了？”
“还好。”马承恩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纵使这几日的相处让他了解梁仲山不是恶人也对他没有恶意，他也无法对梁仲山展露笑容。
可能是因为……面前这个男子是连成的仇人吧。
“我刚打了只野鸡，很补身子的，药儿去弄了……”
“多谢梁兄关心，”马承恩终于打断他的话，“梁兄，今日承恩有些累了，准备先去休息……”
梁仲山看着他冷冰冰的脸和充满拒绝的语气，脸色微僵。
“那也要吃过饭再去休息吧。”梁仲山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还有一丝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出来的温柔。
承恩干脆闭了双眼，自己练气养神。
不一会儿，饭菜的香气从厨房传来，梁仲山立刻起身帮药儿往桌上摆饭菜。
承恩觉察到他走了才睁开了眼，哼，无论现在关系有多好，若他梁仲山还想害连成的话，他马承恩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杀了他！
正想着，那里的饭菜已经摆起。
药儿的父亲天生不会说话，是个几乎可以无视掉的存在，不过药儿却活泼可爱，饭桌上有她，无论多沉闷的气氛也能轻松起来。
“马大哥，你这么拼命的练习走路，是为了谁呀！”药儿眯了眯秀美的眼睛。
马承恩夹菜的动作一滞，“嗯，是为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不是为了自己么？”
马承恩笑笑，“当然咯……”
“我明白了！”药儿突然打断他的话，“马大哥，你是为了你喜欢的人吧，我听哥说过，一个人只有在为了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才会有无穷无尽的毅力和力量！马大哥，那个姐姐一定很美吧……”
马承恩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继而便是一丝苦笑，“这个……他不是个姑娘家，呵呵，你小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啊，这种信念难道只能存于情侣之间，兄弟也不行么？”
“兄弟……”药儿咬着筷子，大眼睛转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梁仲山身上，“啊，我知道了！马大哥你是为了梁大哥才这么努力……”
马承恩刚要开口澄清就看梁仲山截过了话头，“药儿，你还没有喜欢的人自然不懂这种感觉，等日后你有喜欢的人在乎的人了，这种心情你自然明白。”
梁仲山这句话话音一落，一直嘻嘻哈哈的药儿竟然低下了头，连带着一张白玉似的小脸也羞得通红。
梁仲山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药儿，莫非……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药儿说了一个“我”字便没了声音。
马承恩冷冷的看了梁仲山一眼，接着他转头，给药儿夹了口菜，温言道：“快吃饭吧，药儿的手艺这么好，凉了就可惜了……”
药儿抬眼看了他一眼，但立刻就垂下头去，像个小木偶一样往嘴里填菜。
“药儿，我这么拼命不是为了你梁大哥，”马承恩突然开口，“那人现在在北汉，所以我要
尽快让双腿恢复，我要去北汉找他啊。”
“啊？”药儿终于有了反应，“那就是说，马大哥你的腿一好你就离开这里了？”
马承恩开着她已经有了些许湿润的眼眶，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自然，你听过哪个病人病好了还赖在医生家里日的？”
药儿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没出声。
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平日里热热闹闹的饭桌一下沉寂下来。
饭后，在药儿和梁仲山的搀扶下回了房间，马承恩便盘膝坐在床榻上，闭目一言不发。
梁仲山看着他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唯有暗自苦笑。
那人如此在乎刘连城，你却在他面前口口声声说过要杀了刘连城报仇……要是那人能对你有好脸色就奇怪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刘连城……刘连城，对了，他只关心刘连城。
梁仲山抬头，看着马承恩的表情里有了一丝晦涩不明，他想起了今日去买菜打猎时听到的消息，北汉已经像蜀国下了战书，大战一触即发，而北汉朝堂之内据说也不安稳，刘连城的帝位……貌似不保了。
他慢慢走到马承恩身边，然后开口，“承恩兄，你……”
“我累了，想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不迟。”马承恩的语气依旧冷漠。
“若是和刘连城有关呢？”
“你说什么！”刚刚一直漠不关心的马承恩立刻张开双眼，眼里盛满了焦急，“他怎么了！”
“我听说，刘连城已经向孟祈佑下了战书，北汉要攻蜀了……而且，据说刘连城现在在北汉的帝位岌岌可危，貌似，他的叔叔河东王已经开始行……”
“我要回北汉！”马承恩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带了一丝狠绝。
“你的身体还没好！”梁仲山只是想微微的刺激他一下，毕竟这些消息是真是假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我必须回北汉。”马承恩看着他，胸膛微微起伏，现在他的脑袋中只剩下了立刻回到连成身边这种想法，再无其他。
“可是你别忘了，在北汉你已经‘死了’……”
“我可以易容。”
“可是你的腿呢！”梁仲山终于找到了可以阻止他的理由，“你现在……已经……你现在的
样子根本就帮不了他任何忙，你只是给他添乱！”
果然，这句话让马承恩轻易的安静下来。
是啊，这双腿……这双腿目前已经是摆设了，而且不论他日后怎么努力，也许都无法恢复到从前……
他的拳慢慢握紧，现在的他，根本就不是那个可以给连成打天下守江山的不败将军了！
现在的他，只是废人！只是个拖累连成的废人！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心里针扎一样的痛，梁仲山看到他难受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不好受，“你不用这……”
他的话没说完，一个人已经轻轻走了进来。
梁仲山警觉的回头，发现是药儿的父亲。
男人看了看他们，便径直走到桌旁，拿起了纸笔，“有办法。”
“前辈，您说有办法……让我回北汉？”马承恩的眼里燃起希望的火花。
男人点了点头，接着落笔，“我长子百草生能帮忙，他易容之术一流，而且，他一定能想到克服你腿部缺陷的法子。”
男人的突然出现仿佛给承恩已经全黑的世界带来了一丝曙光，他注视着男人沧桑却认真的
脸，声音不知不觉哽咽了，“前辈，大恩大德，承恩没齿难忘！”
男人摇了摇头，接着在纸上写，“你是个英雄，是个真汉子，该帮！”
写过这句话，男人便走出了房间，屋子里又恢复了常态，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唯有月光斜斜的射了进来。
第二日一早马承恩便听到了外面药儿欢喜的声音，“哥！你回来了！”
接着是那个他无比熟悉的清朗声音，“要不是爷爷和爹两人一起叫我我也不会这么早就回来！”
“哎呀，哥哥，药儿想你嘛~！”药儿的声音一转，一听便是小女孩撒娇的常态。
承恩的表情慢慢放松下来，他现在几乎可以想象出来百草生不耐烦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了，果然，下一刻，一个白衣的英俊男子走入，“又是你啊！”
马承恩抬头看他，百草生看着他的眼神和表情仿佛一点变化都没有，却又好像完全变了。
他记得，不久之前，他就站在离他这么远的距离，求他治伤，那时，他的怀里，抱着的是“望承”，现在……却只剩下了他自己。
“你的腿废不了。”百草生直奔主题的走到他身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丝犹豫也没有，
“哼，本来你的腿应该没什么希望了，不过你这么拼命……”
马承恩憔悴的脸上重现光彩，“那……我从前的腿上功夫全废不了了？”
百草生没看他，而是低头拿出了工具，“废不了了，不过估计也没以前那么厉害了，恢复以后少用腿功……”
“你……要做什么？”承恩看着他看自己脸的眼神，莫名有些忐忑。
百草生又是一声冷哼，“给你易容！哼，你和你那皇帝小情人也真有意思！上次那个半死不活的易容过来，这次这个半死不活要我来易容！”
承恩的脸有些发烫，“他……他不是……”
他似乎想解释，却又没解释。
也许……他心里隐隐感觉这样定位也是个不错的事？
想到这里，他身子猛地一凛，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是以下犯上，这是……这是……
“百草先生，你别打趣他了，他对他皇上的忠心咱们都看在眼里，这样他会不舒服的。”一直沉默不语的梁仲山突然插了一嘴。
百草生抬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功夫却不停，“你知道些什么！哼，他们俩不是情人，谁信！”
梁仲山被他抢白，却也不知怎么回答，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里诡异的静了下来。
半晌，承恩开口，“先生，我的腿……”
“我带了东西来，就当暂时送给你，腿好了还我。”百草生说着抬起头，“好了，你家皇上面对面都认不出你了！”
一面镜子凑到承恩面前，承恩看着面前那张完全陌生的脸，一脸惊奇，“百草先生你真是……”
“夸我的话就不用说了，药儿！”百草生突然抬头喊了一声。
“来了！”药儿答应着，推着个带着轮子的座椅走了进来，纵然他纵横沙场多年，此时也不免愣住。
“这个椅子你暂且坐着，可以代步的，腿好了还我。药儿，扶他坐过去。”
“嗯。”药儿小心翼翼的搀着马承恩走到座椅上坐下。
马承恩抚摸着做工精良的扶手，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多谢你，我……我马承恩不知怎么报答……”
“我才不是为了让你方便！”百草生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我是看在你家皇上的面子上，哼，我可不忍心看美人因你而神伤。”
“……”承恩哑口无言，虽然他听百草生形容连成为“美人”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对方的那句“你家皇上”却又让他莫名的欣喜。
“要是想帮刘连城，现在就出发吧，行路的时候坐马车，到了北汉都城就坐这把椅子。”百草生说完这句话便出了屋子，“对了，见到美人之后说江湖百草生对他很是思念！”
“这个……恕在下不能从命。”承恩低声回答，也不管百草生能否听到。
北汉，连成……
我终究还是来陪你了。
纵使你认不出我，我马承恩能陪在你身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我拼了性命也要让你保住北汉江山，也要助你一统天下！
十五·完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