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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段乾余再次来的时候,是正午。
自从那天后,皇子府渐渐变得死气沉沉。下人被遣散大半,唯独留下些伙房的和清扫的,日子简直清静的不对。
鸟知巢欲坠,静待安乐居。
筝娘那时并不知道段乾余会来,他原先在凉亭里闲坐,觉得困倦,便靠着红漆杆睡了。段乾余没有惊扰他,只是将外衣褪下,披在筝娘身上。
这个小动作却让他睁开了眼,待他看清来人,不由得小声惊呼,“……师兄!”
段乾余笑道,“多日不见,可好?”
筝娘点头,“一切都好。”他无暇客套,急问,“倒是你……在外头闯荡,应该有耳闻——那季州党怎生会这么快就有动作?”
段乾余无奈,道,“师父也没有明说,只是告诫我们,碰上了他们远远绕开便是。”
“那赵盖呢?”筝娘问,“他近日风头大长,师父不可能不注意到他。”
“赵盖还有用。若他一死,季州党必定怀疑朝廷,动作会更快。”
“赵盖留不住的,”筝娘轻轻摇了摇头,“现在,秦向勘已经知道了。我不信其他诸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各皇子在朝中自有耳目。”段乾余道,“五皇子近日以整顿民风为由在封地招收人马,六皇子也是。”
筝娘苦笑,道,“看来秦图阙这次是凶多吉少。他爹早就考虑好拿他当靶子。”
“难说。”段乾余道,“秦图阙手上的父子兵也是五皇子最后一点命脉。必要时刻,他也会毫不犹豫召小将军回京。”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筝娘叹道,“就算是血亲,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段乾余道,“再不济,我还是会护你。只是这个安乐居,是住不久了。”
筝娘连夜整理好了细软,便悄悄跃上屋顶。他的武功不佳,身法却是灵活的,腰身极软,上房时几乎一丁点声音都没有闹出。
段乾余早在上头等他,见他来了,接过他的包袱,道,“走吧。”
筝娘问,“去哪?”
段乾余道,“我们要去塞外。”
“为何?”筝娘不思其解的看着他,问,“塞外人烟稀少,条件艰难,师父怎么可能舍近求远放弃江州?”
“杞天,这就是师父的打算。”段乾余微笑,道,“若那些东西在这运输,难免要受官兵查看,只有走羊肠道直通塞外,才能化整为零。”
筝娘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段乾余却用手轻轻抚上他眉心,温和的揉着。筝娘微微垂目,将那些话生生咽了下去。
“别皱眉,看起来就像是老了。”
筝娘拉住了他的手,道,“怕甚么,反正一起老一起死的。”
段乾余捧起了他的脸,他从来都是温柔的,可靠的。
“杞天……若我们能一起生老病死,我宁愿把一切都交给老天爷。”他放了手,后退几步,负手而立,大声道:
“我段乾余今生今世——必不负杞天!若有妄变,愿受五雷轰顶,寸步断肠之酷刑!”
筝娘看着,微笑着,他的目光却是平静而温暖的。
他不图安逸,不图富贵。
他今日得到了一直想要的,哪怕只是一句话,他都认了。
——这辈子,他只有段乾余一个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