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租公》诺言墙

5、Part 9—10

　　Part 9

　　去完超市没两天，沈君漪居然感冒了。
　　那天早晨卢裕航照例去沈君漪房间叫他起床。其实经过这些天的训练，沈君漪已经逐渐适应了全新的生物钟，通常卢裕航进去摇两下自己就会清醒过来。
　　因此当卢裕航叫了沈君漪数声均未得到反应之后，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卢裕航想了想还是放弃去厨房抄家伙来敲锣打鼓，而是艰难地扒开被沈君漪抓得死紧的被子，俯下身去探睡美人（？）的额头。
　　有点热。
　　卢裕航赶忙去自己房间的药箱里翻出温度计，半强迫地塞进还迷迷糊糊的沈君漪嘴里。

　　居然发烧了啊。
　　——沈君漪你难道真的有那个什么“人群恐惧症”？！
　　这个可以称作“人群过敏”吗？？

　　后脑勺上挂满黑线，卢裕航甩掉温度计上的水滴，折回自己房间找到退烧药，又去厨房倒了杯水，这才把沈君漪推搡起来。
　　“干吗啦……”生病的人似乎都特别喜欢撒娇，沈君漪捏着嗓子嗔了一句，尾音却因为莫名的喉痛而被自己吞了回去。
　　看清眼前的人，沈君漪似乎恢复了一些理智，茫茫然地说道：“我、我喉咙痛……”
　　废话，不痛才怪。
　　“你感冒了，沈君漪。”卢裕航声音沉痛，好像医生正在告诉绝症病人“你只有半个月好活了”一般。
　　也不等沈君漪反应，卢裕航又把沈君漪按在床上说：“把药吃了……不对空腹不能吃药，你等我一下，我给你煮点粥，再躺一会吧。”
　　说着就转身走掉了。

　　沈君漪的手抬到半空顿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独居的这一年来，感冒发烧这样的事也不是没遇到过。始终一个人，只能硬着头皮孤单冷清地自己跟自己过日子。
　　生病的时候，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陷入昏睡，或者望着天花板发呆，直到能够数出星星来。
　　那时候，会想起早逝的妈妈。
　　然后，眼角就有眼泪滑出来。
　　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沈君漪允许自己不把眼泪抹掉，找了借口说“自己正在生病”，任何的脆弱都可以被接受。

　　卢裕航这个人。
　　算是自己的房客。
　　善良、脾气也好，总是包容自己。虽然偶尔会有小小的捉弄，可是沈君漪就是知道，卢裕航是个好人。
　　像是真的把自己当成至亲般照顾，明明比自己还小上几个月，却总是迁就自己。
　　今天大概没有去上班吧。为了病中的、没用的沈君漪。

　　胡思乱想间，一阵阵香味扑鼻而来。虽然没什么食欲，沈君漪却也隐隐期待起卢裕航熬的粥来。
　　好像什么都会做，什么都不在话下似的。这麽一比较，自己似乎就一无是处了。下次卢裕航生病的话，自己该怎么照顾他呢？肯定会手忙脚乱的，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不待沈君漪黯然神伤完毕，卢裕航就端着碗进来了。

　　最普通的白粥而已，上面堆了几片笋尖——是沈君漪喜欢吃的小菜。
　　“呐，多少吃一点吧。冷不冷？我去烧点热水。”
　　接过碗，沈君漪讷讷地不晓得该说什么，只好目送卢裕航忙碌的背影离开房间。
　　——其实是想说，不要麻烦了，上班去吧，不然没有全勤奖给不起房租我可是会毫不留情踢你出去的哟！
　　后半句，是玩笑话。
　　就算给不起房租，也想要留下这样的一个房客。
　　沈君漪真的是这样想的。

　　喝完粥吃了药倒下继续睡，一觉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将近黄昏。
　　身上被捂得严严实实，出了一身大汗。伸手摸摸自己额头，似乎退了烧。迷迷糊糊中大概知道是卢裕航一直照看着自己，常温下就不是太热的手掌贴在自己体温偏高的额头上，感觉凉凉的很舒服。
　　掀开被子时顿时有阵阵凉意钻进来，沈君漪缩了缩肩膀够过旁边柜子上的外套连忙穿起来。把手伸进袖管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闹钟，“哐当”一下把客厅里坐着的卢裕航引了进来。

　　“你醒了？”卢裕航凑过来首先就伸手过来要摸沈君漪的额头。总之看起来是很熟练的动作。
　　觉得有点别扭，沈君漪挪动了一下身体不着痕迹地躲过了卢裕航的手。“好像烧退了呢……你今天都没去上班麽？”
　　“嗯，正好上个月有一天调休没用完，积着也没什么用处。”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不希望对方有歉疚感。
　　虽然没上过班，但沈君漪也知道卢裕航“为了自己少休了一天年假”这件事是确凿无疑的了。
　　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话语去感谢对方。

　　好像突然僵硬了一样，连“谢谢”这样的话都说不出来。
　　大概也知道对方可能并不需要自己的感谢。
　　不为什么，就是这麽确信。
　　所以笑了一下，沈君漪蹦下床套上拖鞋冲卢裕航一笑说：“卢裕航，我饿了。”
　　早就闻到饭菜的香味了。^ ^

　　小剧场：

　　沈君漪（拼命抹嘴）：呸呸呸——这个破唇膏究竟什么做的怎么抹都抹不掉！老子才不要等下顶着一脸菜色收工回家呢！
　　导演（跷二郎腿）：又不是死人妆你知足吧……这么看看倒是挺我见犹怜的……
　　编剧（赞同点头）：加上抹嘴的动作倒是有点像刚被强吻过……啊我什么都没说！

　　小剧场完

　　Part 10

　　在“无所不能家居必备好帮手”卢裕航先生的悉心照顾之下，没几天沈君漪的小感冒就好了个彻底。
　　恰逢周末，卢裕航按平时上班时间一早起床去菜场买了菜顺便带回两人的早餐放在桌上之后就一头扎进厨房忙活起来。待到将排骨放在小火上慢慢炖着，看看时间差不多，卢裕航便准备去把沈君漪叫起来吃早餐。
　　之前二人约定好，工作日沈君漪和卢裕航一起八点多起床吃早餐，双休日允许沈君漪赖床一个钟头，最晚九点半起——卢裕航强调说早餐一定要吃，保证一日三餐对肠胃比较有好处——反正现在沈君漪眼里卢裕航几乎就是万能，对方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自己负责听就行。

　　礼貌性地敲敲沈君漪虚掩着的房门，卢裕航伸手推门进去。
　　沈君漪看起来已经醒了一会了，这会儿正倚着床头在看一本漫画。
　　“早，”卢裕航微笑着说，心想倒是挺自觉的么，不过想到此人一早起床就想着看漫画不禁又黑线了一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心态就像是个关心下一代教育的妈。“醒了就起来吧，洗漱完吃早餐去。”

　　从卢裕航进门的那一瞬间，沈君漪的注意力就已经从手中漫画转移到了门口那人身上。
　　只见一个颀长挺拔的青年逆光而立，早晨的阳光并不强烈，反而是很让人舒心的温暖。因为逆光加上仰视的关系，青年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模糊，一手扣着门把一手自然垂下的站姿看起来颇有几分懒洋洋的性感。不知是不是二次元看太多的错觉，沈君漪仿佛觉得眼前这个有些漫不经心的青年身周似乎有一圈淡黄色的光晕，好像酝酿着无限的力量一般。
　　……我在想什么鬼东西啊，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果真是因为昨晚漫画看到一半就睡着了的原因产生幻觉了吗！
　　沈君漪使劲晃晃脑袋，把方才一瞬间的绮思甩到脑后，胡乱应了一声就掀开被子穿上拖鞋从卢裕航身侧一矮身钻出去奔卫生间去了。
　　卢裕航听着拖鞋的“啪嗒啪嗒”声一路远去，瞟了一眼被房间主人丢在床头柜上的几本漫画，反身帮沈君漪关上房门。

　　得知卢裕航一早起来就忙到现在连早饭都还没吃，沈君漪心头涌起几分感动。然而向来不擅长表达关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好拿过一根油条塞住自己的嘴，索性什么都不说。
　　“说起来……你最近还是天天看漫画吗？”
　　听到卢裕航发问，沈君漪赶紧咽下满嘴的食物，回答道：“啊……也不是、还有动画片，还有小说什么的……”自己也意识到这个回答似乎不太合格，沈君漪越说越心虚。抬头看见卢裕航果然皱起了眉头。

　　卢裕航简直是无言以对。什么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现在是完完全全体会到了。
　　沈君漪啊沈君漪，好歹你还是靠自己真材实料考上大学的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也不至于废柴至此吧？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当你是养在深闺的黄花姑娘还是七老八十的退休老头啊！
　　算了算了，跟他发脾气说不定又要把他惹哭（其实沈君漪不是爱哭鬼啊喂），卢裕航这么腹诽着，深吸一口气严肃问道：“沈君漪，你现在的首要目标是什么？”
　　嘎？回答他“没有蛀牙”会不会被丢出去？沈君漪瞄了瞄卢裕航的神色，明智地决定还是不要跟对方插科打诨的好。

　　“嗯……其实……”苦恼地挠挠头，沈君漪一下子也回答不上来。
　　卢裕航无语地打断他，“给你两个选择。先减肥，还是先找工作？”
　　沈君漪望天。
　　能瘦下来是沈君漪闲暇时最大的梦想，可惜发胖的这一年多来，这个念头常常是转瞬即逝，到头来也就只是想想而已。至于找工作，沈君漪觉得还是等自己克服了人群恐惧症再说吧……

　　似乎也知道沈君漪在纠结些什么，卢裕航头痛地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渐渐沦为了此人的高级保姆——操心他的衣食住行就算了，还要操心他的人生大事，以后是不是还要负责帮他娶媳妇啊！
　　算了，同学一场——虽然沈君漪至今不知道自己曾经有卢裕航这么一个大学校友——能帮就多帮衬一下吧，好歹沈君漪心地还算不错：“那我帮你拿主意好了。你喜欢宅在家是吧，那不如从做学家务开始吧，顺便还能减肥。”顺便自己也能轻松一些，卢裕航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得挺明智。
　　“做家务？我不会啊……”沈君漪有些吃惊地看着面前神色淡定的卢裕航。
　　“不会我可以教你，谁都是从不会到会的。你以为我生出来就会做菜吗？”虽然头脑简单了点，但是想想沈君漪应该不至于太笨吧。
　　“哦。”往嘴里扒了一大口稀饭，沈君漪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不过……自己这个连洗个碗都要出事故的生活白痴真的能学会吗……

　　小剧场：

　　沈君漪（抹汗）：啊喂，肥胖什么的果然要不得啊，增肥二十斤，感觉自己全身重了一倍都不止……导演啊什么时候到我开始减肥的戏啊？快还我玉树临风的形象来！！！
　　导演（翻剧本）：唔……就是下一集啦，下一集你就开始学做家务了！
　　卢裕航（微笑）：其实君漪你胖了看起来也很可爱……
　　沈君漪（气急败坏打断）：你是想说我看起来像福娃吗卢裕航你快去死一死！
　　卢裕航：嗯，我死了。
　　沈君漪：……
　　卢裕航：好啦好啦，不是马上就能瘦下来了么，加油减肥啊呵呵。
　　沈君漪：口亨。
　　导演（意味深长笑）：其实戏里沈君漪不是这麽傲娇的人啊……
　　编剧（同意味深长）：卢裕航也没这么腹黑吧，不过傲娇和腹黑，好像也蛮配的……

　　小剧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