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其华》十顷疏梅

9、打架

　　大汉连陆清予的边都没碰着呢，就被耿柒一脚踹倒，趴在地上，背上被他踩住，明明没几两肉的公子却如巨石压顶，让大汉一动不能动。
　　“怎么和我家师妹说话呢？什么叫臭丫头？爷不懂，你给爷解释解释。”说话间耿柒脚下运上三分力，顿时大汉痛的嗷嗷直叫。
　　“鲁二爷！救小的呀！要死人了！”大汉边挣扎边对一脸横肉的鲁二喊，不过说嚎叫会更贴切。
　　“嘿！小子，知道爷是谁么？你他娘的少管嫌事！”鲁二粗声大气的吼叫，半点也没将二人放眼里，若他知道眼前的人是他大哥日日咬牙切齿的耿柒，恐怕就不会这么嚣张了。
　　“谚语说的好，人死帐烂。这人都没了，还要什么帐呀。”耍无赖是吧，他耿柒可是祖宗。
　　“呸！凭什么！”鲁二不干了，人死帐烂要都这样他还不赔死！
　　“就凭……”耿柒脚抬把脚下的大汉踢了出去，“你该打！”不由分说的动起手，陆清予把小女娃交到跑来的老妇人手中，而后，甩出绸纱卷入战局之中。
　　德宜茶楼上，金简言看着楼下打斗的几人，冷笑声，在他看来那完全是没有章法的打斗，半点也入了他眼，就在他要收回眼时，嗖！一箭鸣，一只锋利的驽箭从对面的屋顶急驰而来，一箭穿透鲁二的左肩胛骨，金简言猛的站起身伸出头看向对面的屋顶，只见！
　　黑紫色的长裙艳的耀眼，冰冷的□□架在手臂上，一只乌黑的弩箭叼在红润的薄唇上，白皙的手取下弩箭上弦，对准下面，手指一板机关，弩箭飞出，刺透鲁二的右肩胛骨，顿时惨叫连连，而屋顶上的人反手将□□丢给身边的小公子。
　　“小师妹，不错吧？”房紫龄赏宝一般问着。
　　“嗯，不错，挺准的，比前几个好。”苏冰雪不吝啬的赞道。
　　“那是！”他美不颠的在□□上按，机关起动，刚刚还是只□□，而此时已经收合成一节木头，长一尺，宽三指，厚也不过三指，他手指一转，木甲弓便不知被他收到了哪去。
　　对面的金简言，脑中迅速的盘算起来，盘算的不是这个些小家伙年纪小小出手却这么狠毒，而是怎样能弄到那把杀伤力如此大的□□。
　　街上大汉们见鲁二受了伤架也不打了，护着他就跑了，还不忘回头威胁，“你们给我等着！”
　　耿柒抬头笑言，“小师妹偷袭可不是君子所为哟！”
　　“我什么时候是君子了，我就是个女孩子。”苏冰雪对他吐吐舌头，赖到了杜仲怀里。
　　“行了，要架打还不容易，别和小师妹吹胡子瞪眼。”平日少言寡语的陆清予却十分向着苏冰雪，“小师妹饿了没？”早前那对祖孙二人此时已然不知去了哪，多半是在众人打斗时逃走了。
　　“嗯。”苏冰雪被杜仲从屋顶上抱着飞下，并不把她放下，就这么被他抱着站在陆清予的面前。
　　陆清予半抬起头看她，“去祥云阁还是福禄楼？”杜仲身材略瘦，不应该说他骨骼略大，人也长的高，看起来人高马大的，肩宽些，腿修长，面容看起来很温和，是个很不错的美男子，不过，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发火时可谓是天崩地裂！
　　“去福禄楼吧，那的枣泥山药糕好吃。”苏冰雪舔舔唇，觉得自己肚子非常饿了，好像刚刚吃下两个肉包子，一大块糖米糕的人不是她。
　　“呵，你个小吃货！”陆清予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点点苏冰雪的小鼻子，她这小师妹就是贪吃。
　　“枣泥山药糕！我也要！”秦柔欢快的叫起来，从屋顶上飞身而下，扑到耿柒的身上撒娇，“二师兄——！”
　　房紫龄也从屋顶上跳下来，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得，又一个小吃货。
　　一行人说笑着往福禄楼而去，德宜茶楼内，金简言叫上贵宝丢下茶钱，尾随一行人奔福禄楼去。
　　福禄楼是滢芦镇中少有的几家本土店铺之一，由于地理位置关系，滢芦镇早已成贸易之地，大多数的店铺都是外乡人所开，这福禄楼怕是这里众多酒楼客栈中唯一一家本土店，这福禄楼开了有多少年了？可以这样说，滢芦镇有多少年的历史这福禄楼就开了多少年，听说最初时不过是家小茶棚，而如今已经成为镇中最大的酒楼客栈，更难得的是，东家一直是个姓付的家族，无论大起大落，福禄楼从未易主过，这样一来，福禄楼在滢芦镇多多少少有了些神话色彩，福禄楼已做鹿肉而出名，镇外有一大片鹿场，而后就是姑娘小姐们最爱的点心，四季点心季季不同，年年出新花样，久而久之成了滢芦镇的特产之一。
　　“柒爷您来了！二楼晓间给您留着呢！您里面请嘞！”小二麻利的迎了出来，眼急手快的把人迎了进去。
　　“小二，上几个好菜，几碟招牌点心，来壶莲叶银针茶。”耿柒边说边上楼，“对了，我家小师妹要吃枣泥山药糕，你可别告诉我卖完了。”
　　“有的有的，没了谁的也不敢没了柒爷的。”小二脸上堆着笑脸，却背后给掌柜的打手势，掌柜的立马吩咐人叫后厨马上再做几份枣泥山药糕要快！
　　这枣泥山药糕是福禄楼点心中招牌的招牌，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很招女孩子的喜欢，往往是不到晌午就卖空了，然而，耿柒回回来给师妹们带点心必点这枣泥山药糕，也就奇了怪了，无论他什么时候来，必有，多少人猜测这耿柒与付家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还是东家看上了家人想招做女婿，有好事之人旁敲侧击，掌柜的只说柒爷对付家有救命之恩，再多就不肯说了，于是一出出的英雄救美，少年豪杰仗剑江湖的话题传开，有说书人改了人物名改了地点，编排了段子，在茶楼里说书，到是喝了个满堂彩。
　　金简言上二楼入座于众人不远处的柳间，珠帘相隔，屏风所挡，正与晓间相对，正好听到小二上菜报菜名。
　　“菜来喽！福禄双全（瓦罐煨鹿肉），金玉满堂（玉米炒百合），芙蓉鸡片，笋尖老鸭汤。”小二放下菜肴，上点心，“红妆（李子）饼，同心（莲子）酥，如意云片（枣泥山药）糕，莲叶银针茶，菜齐了。”说是菜齐了，小二又放下一小碟梅子，“这是我家东家新腌的梅子，掌柜的让小的送上来让几位尝尝。”
　　苏冰雪也不跟他客气，伸出小手捏了颗梅子放到口中，“嗯，酸酸甜甜的到是开胃。”
　　“雪小姐喜欢走时小的给您包一包。”小二嘴甜接嘴也快。
　　“好。”她不客气的应了声。
　　“小子越来越会说了，拿着，下去忙吧，有事自然叫你了。”耿柒抛起二两碎银，小二伸手接住谢了赏，美颠颠的下去了。
　　晓间内也不用招呼，各人自己动起筷子，杜仲边用边给苏冰雪布菜，几人正吃着，就听楼下有人骂骂咧咧进了楼，二楼开的天井正好看到一楼的情景，十几个膀大腰圆的粗鲁汉子出现在福禄楼中。
　　“是那个不想活的打伤我弟！”鲁大粗声大气的吼着，身后的大汉们手里都拿着家伙，一楼的客人，呼拉一下子都跑到了二楼三楼，一楼给空了出来。
　　陆清予对着耿柒一扬头，“有架打了。”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鲁大替鲁二出头来寻仇的，正给金简言点菜的小二忙丢下他，急冲冲的下了楼，五六名小二加上掌柜，手脚麻利的把一楼的桌椅移开，收起贵重物品，速度之快让人汗颜，可见这里时常有人打架闹事。
　　“啧啧啧，我还当是谁呢，这不是鲁大么，怎么想替你弟出头，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耿柒翘着二郎腿，坐在二楼护栏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就像是在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
　　“呸！你个耿柒，老子就知道是你！”鲁大一见耿柒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就说嘛，这滢芦镇有谁不要命了敢和他作对，除了霖庄那耿柒就没别人了！“你一次又一次的坏老子的事，你有完没完了！”
　　“就你那坑蒙拐骗的行当，还是趁早别干了，老老实实在家种地不比什么都好，非干那伤天害理的事。”鲁大鲁二是这滢芦镇一霸，干的都是些不正当的事，而耿柒三天两头给他们找麻烦，让滢芦镇的人都把他成了侠士，不过，说实话，耿柒可不是会除暴安良的主，他之所谓和鲁家二混蛋作对，完全是因为……无聊……
　　“少废话！有本事，你下来！”鲁大怒吼。
　　耿柒邪邪一笑，“好。”一字未完，人跃轻盈落地，如仙般潇洒，黑红长袍配上那张邪气的脸，那勾着一边唇坏笑的样子，透着霸气，惹人心跳。
　　他这么一下去，引来楼上大姑娘小媳妇的一片尖叫，差点鲜花手帕漫天飞。
　　二楼上房紫龄立马蹿了起来，翻到围观的众人身后，脚踢桌子，两张方桌踢到一起，手往身后一摸，掏出两张纸，一张写着鲁大，一张写着耿柒，往两张方桌上一拍，手中多出一副色子，哗啦哗啦的摇着，“来来来！买定离手！”围观的众人立刻奔了过去七手八脚的下注。
　　“哼，四师兄这毛病是改不了了。”苏冰雪笑言间摇了摇头，这霖庄中，葛顾嗜酒，而看似乖巧的房紫龄却好赌。
　　“小赌宜情，只要不太过就成。”杜仲替他出言，好在他好赌却只是偶尔，也不赌大也就像今儿这样只是玩玩。
　　“楼下人可有点多哟！”秦柔看着楼下的人，有点手痒。
　　“想去就去吧，没人拦着你。”陆清予话说完没等她回话，自己已然跳了下去，战事顿时一触即发，动起手来，两人都没用兵器，就这空手打斗，一抓一摔，脚下未移半寸。
　　“三师姐！”秦柔小脸一嘟，她这三师姐绝对是行动派的！翻身下去，借着身小灵活，如游鱼一般在众人间来回，几次眼见要被人抓到了，她身子一矮，手一扬，一把药粉飞出，顿时身后的人倒地全身发痒，不停的抓挠，恨不得将自己的皮抓下来，她则笑嘻嘻又跑又跳。
　　金简言看着楼下三人游戏般的打斗，十几名大汉被他们耍的团团转，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这三人连一成力都没用，只是不用内力的嬉戏而已，猛兽逗猎物，玩腻了才会杀死，难道江湖上真有高手？
　　他侧头看晓间中咬着点心喝着茶的苏冰雪，再看看开赌的房紫龄，不明白这又是那出？
　　坐在苏冰雪身边的杜仲为她倒着茶，看似不经意的一抬眼，正对着金简言的眼，眼神相交，他硬生生的打了个冷战，杜仲眼中如深潭，深不见底，弥漫着警告的浓雾，让他下意识的别过头，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发抖，那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很可怕，有多可怕？就像是狼，不是一般的狼。
　　他不由的想起小时候和父亲出游在北疆桓岭见的那一只狼，那是只全身雪白无一丝杂毛，体形比一般的狼大上一倍有于，那一夜寒风冷冽，他的目光与那只狼对上了，顿时下的不敢动，那只狼站在一块山石上，阴森森的看着他，给他们引路的村民跪倒不停的拜着狼，说着他听不懂的方言，不知过了多久，狼转身跳下山石消失在山林中，后来他才知道他那天遇到的是白狼王，是那山林中的神，也不知是否是因为他冲撞了神明，那夜后他高烧不退，昏迷了五天五夜。
　　而现在那个男人，他的眼神就如那白狼王透着阴狠，让他从心底毛骨悚然！

作者有话说

　　耿柒很厉害对吧？
陆清予也很厉害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