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的秘密》夜雨怜

2、第一章 回到京城

　　康熙三十八年七月

　　“大小姐，我们到了，下车吧。”

　　“嗯。”

　　一辆马车在九门提督府前停了下来，桓玉扶着穿着淡紫色旗装的敏萱走下马车，她步履聘婷轻巧，头发还盘了两个可爱的发髻，悬挂着精致的步摇，走起路来就会发出清灵的声响。

　　敏萱抬头看着面前富有老北京特色的金柱大门，眼前不由一亮，这种大门门口距离较宽，虽不及王府大门深邃庄严，却也不失官宦门第的气派。

　　“这就是阿玛家？”

　　听她这么说，身边的桓玉小声提醒，“小姐，这也是您的家。”

　　敏萱俏皮吐了吐舌头，“那这里应该是通往九门提督府内宅的大门？”

　　“是，这是内宅的府院大门，门朝东南。”

　　**

　　“恭迎大小姐回府。”

　　刚跨进大门，里面便跪了一地的奴仆，敏萱心中不禁开始忐忑，这样的情形让她联想到，自己有一次早晨逛超市，人家刚开门她就很荣幸的成为了第一名客人，一群超市的员工列队两旁行注目礼，下一刻双手放于腹部突然九十度鞠躬行礼：欢迎您的光临，那一刻她差点被吓的跪在地上。

　　“小姐，小心。”敏萱小腿一软，差点就被这排场吓的跟着下跪了。

　　敏萱靠着桓玉勉强牵起一丝微笑，“你们都起来吧，别跪着了，我刚刚回来还受不了这样的礼节，以后能免就免了吧。”

　　“大小姐是千金之躯这礼不可废。”

　　敏萱看了一眼桓玉，见她暗自点头，只能敷衍的说了一句，“那随你们便吧。”

　　“小姐，老爷在朝上还没有回来，但他吩咐了，如果大小姐回来，请先回房休息，晚上给大小姐接风。”

　　敏萱脸色有些犹豫，“接风？一定要吗？”

　　“只是家宴，大小姐不用担心。”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回房了。”脱离了众人的视线，敏萱松了一口气，紧张的心变得欢脱起来，好奇的左顾右盼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庭院风景，要知道在现代参观还要收费的。

　　**

　　“小姐，走这边，看见那边的小楼了吗？那就是小姐的木槿阁。”

　　敏萱满意的点点头，“从远处看倒也精致。”

　　“这座小楼可是夫人在世的时候专门为小姐建造的，小姐出来守孝五年，敏琪小姐不知道向老爷要了多少回，但老爷压根不让她靠近，可是让她气的紧呢。”

　　“敏琪？她是谁？”

　　一旁的红鸢赶紧回答：“敏琪小姐是现在的福晋所生的女儿，也是府中的二小姐。”

　　“桓玉、红鸢，你们是不是有很多事都没有告诉我？”看着红鸢一提起敏琪的名字脸色就变的暗然，好像对这位二小姐很有意见。

　　“小姐恕罪，您这次病的急，两月的时间才有好转，而且老爷让小姐回来的消息又是这样的匆忙，大夫交代您要好好养着，所以我们也就没敢跟小姐说太多。”

　　“那你现在跟我说说吧，让我有个准备，起码晚上的家宴我可不想出丑。”

　　红鸢：“可是小姐您生病了，只要禀明老爷，不管怎样老爷都不会怪您的。”

　　“红鸢、桓玉，我正要告诉你们，我生病的事情不要告诉阿玛，任何人都不要说。而且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没有必要让阿玛担心。”

　　桓玉担心的说：“可小姐失去了记忆这可是大事。”

　　“不是还有你们吗？你们和我一起长大，什么事不知道？而且只是一些记忆，我想会很快想起来的。这府里想来也不是表面看的这样平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姐说的是，红鸢听小姐的就是了。”

　　“嗯，这才是我的好姐妹。”

　　**

　　木槿阁是坐落在西北角的独立小楼，面积不小，里面种了很多花草，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里面还有红色的锦鲤和美丽的睡莲。

　　进了屋里，更是装饰的精致典雅，好似现代的苏州林园的设计，颇有江南淡雅清幽的风格，踏进这里的一刹那倒是让我喜欢的不得了。

　　“嗯，这里果然别致。”

　　“那当然，这可是小姐刚生下来的时候夫人亲自为小姐设计的，老爷看了连声叫好，当即命人打造的。”

　　“是吗？”慕言熙看着木槿阁心中突然很羡慕这个敏萱，从小没有母亲的她从来就不能奢望母亲这两个字，虽然敏萱的额娘也去世了，但是她还有木槿阁作为怀念，她要比自己幸福。

　　“小姐，一路上也累了，您休息一下吧，晚上还有家宴呢。”

　　“嗯，好。”

　　“二小姐，二小姐，您不能进去，大小姐已经回来了，老爷曾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木槿阁打扰大小姐。”

　　“巧心，你叫我什么？”

　　“二，二小姐。”

　　“你……”

　　“二小姐您别生气，大小姐回来了，老爷有了吩咐，如果奴婢那样叫您才是真的给您惹祸呢，您也不想让老爷责罚啊。”

　　“切，阿玛就是偏心，总是忘不了她，哼，虽说她是大小姐，但也只不过是阿玛手中的一个棋子，我才不怕她呢，只说她要被送进宫中的人，等她一走，我就是府中的大小姐，倒也不急于一时，这木槿阁最后一定是我的。”

　　“二小姐既然已经有了决定，我们还是走吧，再怎么说这现在还是大小姐的，要是让大小姐听见了，弄出什么事情，传到老爷那，得不偿失啊？”

　　“你放心，她不会的，她也不敢。”

　　“二小姐，有些事不得不防，咱们不要在这耽搁了，福晋不是说今天给二小姐买了好多首饰让小姐去看看吗？我们还是赶快过去吧。”

　　“嗯，是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哼，晚上阿玛不是要给她接风吗？正是时候，挑几样精致的，我非要把她比下去。”

　　“是，二小姐，我们快走吧。”

　　敏萱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底下那对主仆，隐约的听见他们的对话，脸色微沉，而刚刚端水回来的红鸢好似也听到了那谈话声，站在那里担忧的看着她，“小，小姐，你，你要放在心上，二小姐她，她就是这样……”

　　“红鸢，你告诉我，原来的我不是你说的什么处事谨慎，而是懦弱无争，对吗？”

　　“小姐，其实，其实你只是太过善良，不想给老爷添麻烦而已。”

　　“添麻烦吗？难道十二岁的我就开始这样的世故了吗？那这个家是怎么一个地方？让我十二岁失去母亲，认可远离这里为母亲守灵也不愿回来。”

　　“小姐你怎么会这样想？”

　　“红鸢，我现在让你告诉我，两个月前我为何会发高烧？”

　　“小，小姐？”

　　“说，什么事都不要瞒我，不然我会恨周围所有的人。”

　　红鸢看见她脸色狰狞，心中不由的有些惧怕，“红鸢不敢蛮小姐，小姐是因为选秀才会生病的。”

　　敏萱心中不免有些生疑：八旗选秀难道真的犹如洪水猛兽，让人即便是选择死也不愿进入深宫？

　　“两月前老爷派人送来一封书信让小姐结束孝期返回京城，虽然信中说是思念小姐，但是您看完信却泪流两行。”

　　“那我为何流泪？”

　　“因为时间太过巧合，小姐守孝三年，今年正好十五岁，而且还有半年就是大选期限，这时回去必然是参加秀女大选。”

　　“选秀？”

　　“是，小姐你那时泪流满面的说，老爷身为九门提督，位高权重，又是皇上身边信赖之人，一旦进宫就不会如其他女子一般妄想按时放出宫，只怕不被养在深宫，也会嫁入侯门，只怕一辈子不得善终。”

　　“不得善终？”慕言熙心中一怔，现实中的她只不过比现在的敏萱大三岁而已，但是她却没有想到敏萱的想法如此细致，她已然了然自己将面对的人生，这样的细致还真是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成熟。也许这一切和已经逝去的额娘有关吧，即便是这美丽的后府别院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争斗苦难吧。

　　“早被婵娟误，欲妆临镜慵。承恩不在貌，教妾若为容。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年年越溪女，相忆采芙蓉。”

　　“小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一时的感慨，说了你也不懂。”慕言熙的脸上不由的出现失落的神情，随即一声轻叹。

　　“小姐，你别这样，您千万不要想的太多，红鸢就是害怕看见您这个表情，才一直不和小姐说这些。”

　　“不关你的事，你就算不说，我也会这样，就如我之前所说，这就是命，但是我已然不是以前的敏萱了，即便是在这里我不能左右我的人生，我也不会成为受人欺凌的深闺小姐，就算是奋力一搏，我也要做自己。”

　　“小姐？”看着敏萱右手握拳，一脸愤然的样子，红鸢心中忌惮又惊愕。

　　“红鸢，别傻站在那里，去，把我最雅静、最清秀的衣服拿出来，她不是要和我比吗？我成全她。”

　　“额？小姐是说？”

　　“刚刚的那个二小姐，是叫敏琪吧？”

　　“是。”

　　“你刚刚没有听她说要和我比比吗？她的性格霸道一定打扮的花枝招展，而我就要将她一军，想赢我？就要看她有没有这个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