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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话】携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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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还有三天,忙完了应对尚家络绎不绝的亲戚,三口人终于有时间闲下来计划着可以去近郊游一游,也算度个假。不过若是想毁掉一个旅游景点,那么你就选择国庆期间去。安罗抱着小熊看着电视上演的景点遍地都是乌压压的人头,对于旅游这件事也就熄了热情,还是带小熊去游乐场玩玩好了。
聿笙在书房忙了一上午,安罗见他的表情似乎不太舒缓,便也不去打扰。住进这里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聿笙因为的工作上的事情而忧思重重。临到中午,还不见他走出房门,安罗便哄着小熊乖一点自己看小灰灰,不要出声去叨扰爸爸,然后去厨房给他们做午饭。
昨夜聿笙接到医院的电话,假日期间从县医院转来一位年轻的病患,几年前查验出来先天心脏畸形,如今心脏承受的负荷越发严重,出现各种并发症。这位病患家境贫苦,妻子与母亲在一场车祸中丧生,唯留下一个不满六岁的小女儿与他相依为命,情况十分凄凉。新闻媒体在全市的各大流通渠道内每天滚动播出,社会各界好心人士也纷纷慷慨捐助,希望能挽救他的生命。
密密麻麻记录的卷宗内被聿笙一个字一个字圈着找资料,不为别的,他只想救活那个男人。小熊很听话的没有出声吵爸爸,他抱着大陀螺偷偷爬上写字台,凑到聿笙跟前看他在写什么。
“熊?”聿笙从一上午的焦虑的情绪中回过神,发现小熊正趴在他胳膊边很认真的看他写写画画。“乖,下去,不要摔着了。”
“小熊爸爸,你不陪熊玩,也不陪安罗悄悄话,你在做神马?”
“爸爸在想怎么才能治病救人啊。”
“什么是治病救人?”
“嗯……就是看看生病了的小朋友要打什么针才会好。”
“啊!”小熊一脸嫌弃地撅嘴:“原来熊爸爸在想给人打针,真坏!又要把人家弄哭,小熊不跟你玩。”他不满地扭到聿笙身上,又跳下去举着大陀螺跑开。
聿笙有些失笑,若是当真只把人弄哭就可以把病治好那该有多好呢。
饭菜好了,安罗见聿笙还在忙,便拿着碗筷拨出来一部分饭菜想给聿笙端过去。小熊举着儿童勺子大口吃着鸡蛋羹:“嗷……小熊坏爸爸要打针……安罗不给饭饭吃!”
安罗摸摸儿子的脑袋,端着稀饭和小菜站在聿笙房门口,见他一手撑着额角,一手握着笔不断地研究着什么。认真的男人最能吸引女人的。安罗看得有些痴,这样的尚聿笙仿佛距离她很远,是她陌生的,没有接触过的。可是又觉得很近,就在她身边,安宁的,与她共处一室,分外心安。
“午饭好了?”
聿笙抬起头看见她立在门外,匆匆地从手边收拾出来一块地方让她把饭端进来:“竟然都中午了,还以为不过十一点。”
安罗把饭摆好,望了一眼他的手迹,道:“是医院出了什么事情么?”
“不,有个比较棘手的病患。”聿笙搅动着稀饭:“比较危急,很可能保不住。”
安罗看着一旁的报道,有些遗憾地说:“好年轻,这上面写着才不满三十岁。”
“是,跟我相仿。”
“你要亲自为他手术么?”
“安罗,这个人父亲早逝,母亲跟妻子都在一次车祸里死了,留下一个要上学的孩子。现在这个男人死了,你想过那个孩子的命运么?”
他望着她,拉过她的手:“在新的人事会没有召开之前,我除了是代理院长,也是个心脏医生。我不想让那孩子变成孤儿,只要她的爸爸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她就不是孤儿,她就还有亲人可以依靠,我想救活她爸爸。”
安罗红着眼眶点点头。她知道那种无依无靠的凄楚,知道一个能保护自己、关爱自己的亲人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而言是有多重要。
“晚上,我约了一位伯伯,可能会来家中吃晚饭,他多年从事心脑类顽疾的研究,也是父亲的老战友,跟我们家很熟的。案底和病情分析都在家里,出去谈也不方便,你做几道清淡些的菜一起招待就可以。”
安罗默默颔首,她似乎想起来什么,擦擦手背上的水,道:“那个……我做好了饭菜,就带小熊去夜市里转转,这样你们在家边吃边聊也方便。”
聿笙舀了匙还未送进嘴里:“你不在家里吃?”
“昂……”安罗解释道:“小熊想去坐小汽车,很久没有带他去玩过了,晚上7点前人家就收摊的,我们就在外面吃好了。”
聿笙不可置否,只是应了声。
安罗心事重重地走出书房,聿笙是保护她,可是她知道,那位伯伯是应璐雯的父亲,她不知道璐雯是不是也会一起来,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知道自己跟尚聿笙结婚了,并且还有了孩子。只是现阶段,安罗好想避一避。
夕阳渐渐垂下头,安罗把清炒虾仁和素炒西兰花端上桌,煎了一道培根蛋饼,闷好了米饭,又烧了两条鲳鱼。
小熊眼馋地望着一桌子饭菜问妈妈:“安罗,你不让熊吃么?”
安罗把餐盒放在桌上收了围裙抱起他道:“安罗带小熊去吃你爱吃的骨汤面好不好?”
“不好……”小熊鼓着小脸蛋:“熊想吃鱼鱼。”
“吃完骨汤面再加一份炒里脊,然后带小熊去做大飞船!”
“好!同意!粗发!肘!”
聿笙走出房门的时候,就看见桌上已经用盘子盖好了饭菜怕凉了,一旁压着张清丽的字条:“我带小熊出门了,怕吵到你所以没有打招呼,饭在锅里,等人到了再盛,冷了就再热一热。”
时针过了六点,应诚泽如约而至。聿笙招呼他进门,他四下打量一番,见着沙发上有孩子的玩具,心中一叹,却也不露声色。望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应诚泽笑道:“聿笙啊,不要告诉伯伯这些是你的手艺,伯伯从小把你看大,可是知道你没有这个心的。”
聿笙很坦然,在他对面坐下来:“对不起应伯伯,我结婚了,只是没有摆酒席,所以可能爸爸还没有给您说。您尝尝合不合口味,这些是我妻子做的,她带着孩子出去散步了。”
“孩子?你们的孩子?”应诚泽有些惊异于他的承认:“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她怀着身孕离开我,好在三年后,我们再度重逢了。”聿笙淡笑,每每想起这种几率的渺小,他就暗自后怕。
应诚泽没有过多打听,专心的吃饭,然后与他讨论着病患的病情。
两个多小时过去,安罗与小熊还没有回来。讨论过一个阶段,聿笙抬眼望了望墙上的挂钟。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应诚泽看在眼中,他道:“聿笙啊,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我让你接替我做代理院长的那天对你说了什么?”
聿笙颔首,“记得,您说让我在有限的时间内做无限的事。”
“还有一句,是我问了你,你却没有回答我的。”
“是,您说希望我跟璐雯将来可以联手开拓医疗世界的新现状,让更多的人相信医疗,相信医生,相信自己的病情会痊愈康复。”
“她一直在等你与她联手,”应诚泽摘下花镜揉揉眉心:“可惜一切都不是我们能够计算精细的,人生太多变故,我为我女儿可惜,也为我自己可惜。”
聿笙道:“只要璐雯愿意,一切与医疗相关,我们还是好搭档,好同学,好朋友。”
“是。”应诚泽点头:“说句不该我这个老头子问的话,我不以璐雯父亲的身份问你,而是以你的导师,你的伙伴的身份问你,璐雯哪里做的不够好?现在这个女孩子,你为什么喜欢她?据我了解,这个女孩子的身世非常的晦暗。听闻她的父亲现在都在看守所里押解着,三年前把你伤得透彻,你为什么还是要选择了她?”
聿笙望着自己充满温馨气息的家,忽地弯唇:“伯伯,就是一种放心不下,只要这种放心不下的牵挂在,我想我就不能失去她。她也许不是最好的女人,也许不是最适合我的女人,却是我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的牵挂。”
秋夜偏寒,安罗把小熊抱在怀中,用自己的外套紧紧包住他走在夜幕中的安宁小路上。小熊在她怀中探出个脑袋来笑道:“安罗安罗,熊是袋熊!”
安罗笑:“是树袋熊。”
“安罗又不是树,那熊是安罗袋熊!”
她亲亲儿子的头,不知不觉,已经走回了公寓楼下。安罗抬起头,看见房间的灯都亮着,犹豫着要不要上去。
“安罗,熊数数哪个窗窗是熊的家!”小熊钻出大半个身子,伸出胖胖的手指头从楼上往下数:“那个!是那个!是那个红窗窗!”
“不是哦,爸爸的家是那个蓝色的窗窗。”安罗举着他的小手:“来,爸爸的家住9楼,我们从下往上数,1、2、3……”
安罗停下来,因为看见聿笙正从楼道里走出来,笑着来到他们面前站定。
“小熊爸爸!”小熊很兴奋地冲他挥挥手:“好久不见!”
聿笙笑了,走过去望着他:“是想跟安罗一起逃家么?逃家爸爸就给小熊打针。”
“不不……不!”小熊张开双臂投怀送抱:“才不呢!安罗教熊数窗窗!看哪个是爸爸的家。”
“爸爸的家不是小熊的家么?”
“是安罗说哒!”
小熊很快就叛变了,安罗有些无奈,摇摇头走过去道:“客人来了么?”
聿笙望着她道:“已经走了。”
安罗没有来得及答话,因为聿笙已经一手带着一个去赶电梯了。
待他们跑进去,小区的路旁,一辆商务车内,应诚泽摆摆手道:“好了,我们回家罢。”
握紧方向盘的手指有些苍白,璐雯收回了眼眸,苦笑道:“爸,能陪你失恋的女儿喝罐啤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