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烟镇》猫之寂寞

9、第九章博物馆探秘

　　接下来两天我都没有去找陈亮，陈亮来过一次电话，我也找借口没接。我想得很清楚了，我和陈亮在一起是不平等的，我给不了他什么，却会给他带来种种麻烦和困扰，与其将来让他厌烦，不如趁着一切还没有真正开始就结束吧。至于妈妈的事情，我可以试着自己来调查，我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
　　我第一个目标是兰烟镇博物馆，那里是季萍婶婶多年来工作的地方，或许可以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天早上9点多钟，我找个借口溜出老宅，直奔镇上的博物馆。兰烟镇博物馆位于小镇西侧，大大的三进院落，里面还有个漂亮的小花园，这里解放前原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府邸，解放以后一度用作镇政府的办公场所，70年代末期就改建成了目前的博物馆，距现在也有30多年时间了。
　　博物馆早上9点刚开门，今天又是工作日，所以里面没什么人，我买票的时候，那个售票大妈神情诧异的看我一眼，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信步走了进去。
　　这座博物馆共分三进，第一进展出的是书画和玉器，第二进是玉器，第三进用来不定期展出其它城市博物馆的藏品，博物馆工作人员的办公地点也在第三进。
　　第一进藏品不算多，保安倒有好几个，虎视眈眈的盯着参观者，唯恐有人偷东西。我本想从保安那里探听点什么，可他们一副警惕的样子，倒显得我图谋不轨似的。
　　我走进第二进展馆，里面一个手持话筒的小个子中年男人立刻迎上来，热情的说：“姑娘，来参观的吧？我们博物馆提供讲解服务。”
　　我狐疑的看看他：“讲解服务？免费的吗？”
　　小个子男人的脸红了红：“价格很公道，每次15块，不贵的。”
　　我正想开口，他又抢着说：“看你斯斯文文的，准是大学生吧，这样，一口价10块，怎么样？”
　　这正中下怀，我本来就想找人打探情况，这下刚好。我不露声色的点点头。
　　小个子男人乐呵呵的带着我参观起来。我先耐着性子听他讲了十几分钟瓷器发展史，又看了几件号称代表性的展品，然后就开始发问了：“先生，您在这里工作好多年了吧？”
　　“对啊，十多年了。对了，你怎么知道”
　　“您讲解的这么详细，一看就是行家。”我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拍马屁，虽然很生硬，居然效果还不错，小个子男人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
　　“咳咳！”他清清嗓子：“姑娘你真是明眼人，这个博物馆里最懂文物的，除了馆长就是我老刘了。”
　　“今天运气太好了，遇到刘叔你这位元老。”
　　老刘连连摆手：“元老倒谈不上，在我们这里工作时间最长的要数馆长和他爱人，他们都在这呆了二十多年了。”
　　“哦？那么长时间啊？”
　　“他们俩一个是馆长，一个是财务，都是挺好的人，要不是当年出了点事，这日子该多顺啊。”
　　“出了点事？”我心里一紧。
　　老刘瞥我一眼：“瞧我这张嘴，老是藏不住话。不过这件事镇上不少人都知道，当年还上过报纸，也算不了什么秘密了。大概是十六、七年前吧，我们博物馆的一件文物被盗了，那件东西当时就价值几十万呢，要搁现在，估计都能上千万了。”
　　“那么贵重啊！”我忍不住惊呼。
　　“谁说不是呢？馆长当时刚刚上任一年多，就摊上这倒霉事。按说这事吧，真不能怪他，当时哪像现在啊，什么红外线、什么摄像头，统统没有，就靠人来巡逻，东西被偷了谁能想到啊？上面还算体谅他，给了他一个处分，另外还扣了他一些钱。”
　　“这案子就一直没破？”
　　老刘直摆手：“就咱们镇上这些警察啊，能破案，那太阳真得打西边出来了。”
　　“被偷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老刘带我走到展柜前，指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盘：“看到没有，这也算是我们馆现在的镇馆之宝了，北宋定窑的茶碟，它和被偷的文物形状大小都差不多，只不过那件是汝窑，是一个青灰色橘皮釉的茶碟，非常稀有。要知道，世界上现存的汝窑真品已不足百件了，随便拍卖一件都是上千万的，以前人怎么说来着？‘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瓷一片’啊。”
　　看着那个小小的瓷盘，我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以前婶婶偷偷藏起来的那个小碟子，不就是这种形状和大小吗？
　　我急急问到：“刘叔，那汝窑茶碟有照片吗？”
　　他摇摇头：“现在馆里应该没有了，不过你可以到镇上图书馆去碰碰运气，那里保存了很多旧报纸，没准能找到当年那篇报道。”
　　我掏出十块钱递给老刘，由衷的说了声谢谢。

　　我匆匆走进镇上图书馆，里面没什么人，管理员正懒洋洋的在电脑上打游戏。按规定查阅旧报刊需要凭身份证件，我来的匆忙没带，再回去拿又觉得浪费时间，管理员看我着急的样子，不耐烦的摆摆手说：“进去吧进去吧，下次来记得带啊。”
　　兰烟镇图书馆保存着近20年的“兰烟镇日报”和“兰烟镇晚报”，放满了整整三个大木架子，整理得倒挺整齐，按年份分别做了标记。
　　我找到17年前的那堆报纸，认真翻找着。忽然，一份发黄的兰烟镇日报映入我的眼帘，那是1995年4月13号的报纸，头版上赫然是“兰烟镇博物馆被盗，名贵汝窑瓷碟失踪”的大标题。记者极尽渲染之能事，把这起窃案描绘的神神秘秘的，配图正是汝窑瓷碟的照片，虽然年代久了有些模糊，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正是当年我见过的小瓷盘，无论形状、颜色，还是那古怪的裂纹，全都一模一样。
　　“真的是婶婶偷的。”我暗自思量着放下报纸，用手机把图片拍了下来。
　　我正准备把报纸放回原处，没想到一不当心，把一叠报纸都弄到了地上，还好管理员仍在专心玩游戏，没有注意到我的动静。我赶紧把报纸一一捡起来，按次序理好，这时，一张1995年4月15号的报纸引起了我的注意，报上有一则交通事故信息，内容大意为“某某路口，一卡车司机酒后驾车，撞死一名中年男子，男子身份不明，疑是外乡人，请广大司机注意安全驾驶，严禁酒后驾车。”云云。这条消息很普通，让我注意的是事故现场的照片，被撞男子面部朝下，身体扭曲，身上一件刺眼的蓝绿格纹外衣上溅着星星点点的血迹。那件刺眼的外衣，一下子勾起了我多年前的回忆，那个躲在韩家老宅杂物间的陌生男人，似乎也穿着这么一件古怪的格纹外衣！
　　仿佛有一股电流穿过我的大脑，我只觉得精神一震：4月12日博物馆失窃、4月15日外乡人车祸身亡、4月17日妈妈中毒去世——时间点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