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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5.僵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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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杰算不上一个情绪会大起大落的人,不论眼前发生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最多会在刚开始的时候震惊一下,然后很快就能找到各种理由说服自己。本来在狭小的电梯里受到门外莫名其妙的撞击,会恐惧就是人类的本能,他不会去在意自己在弟弟和学弟面前表现出的失态。现在,危险已经过去,他很快恢复到了自己最自然的状态,站在电梯门口,眼睛直勾勾的盯住司徒少言,半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所以,”他咽了口唾沫:“你是神通的驭鬼师,那个红毛是你的驭灵?你要我颠覆从小学起就建立起来的科学世界观,来承认鬼怪的存在吗?”
任杰自然觉得事情很蹊跷,对于司徒少言的解释他是持保留态度的。其实他并没有看见是什么东西在不间断的冲撞电梯,他只知道电梯在那几分钟的时间里出了故障,然后整个空间都晃动了起来,发出嘎吱的金属条扭动的声音和清脆的撞击声。要不是在弟弟握紧他的手上感受到的莫名紧张感,他甚至会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外面用工具砸门救他们出来。说起弟弟,他回头看看邵炎,那家伙正两眼放光看着司徒少言,眼神里写满的全是崇拜。任杰握成拳捶了捶自己的头,闭上眼告诉自己邵炎毕竟是年轻人,比起他来更能够轻松接受新鲜的事物。
司徒少言指指已经变了形的金属门和男厕前的景象,摊开双手理所当然道:“要不然你用什么科学论述解释这些事情?”
被司徒少言一指,任杰的视线转移到厕所门前,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唐俊泽。刚才他的注意力全部在司徒少言和那个红发男人身上,一直在听司徒少言夸张的介绍驭鬼师和妖魔鬼怪的事情,现在才留意到地上的惨状。他不再回应司徒少言的问话,急忙跑到唐俊泽身边蹲下,捂着嘴愣愣的看着鲜血不断从唐俊泽身下渗出,蔓延到他脚边。不到一小时前还被告知不会有生命危险的男人,现在就在他眼皮底下失去了呼吸,这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任杰颤抖着把手伸到唐俊泽鼻前,希望还能探寻到他的呼吸,可事实却是他抱住的身躯渐渐冰冷,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半晌,他抬头看向走到他身边的司徒少言,声音低沉:“这也是你所说的梼杌干的?”
司徒少言清楚这个时候不再适合开玩笑,他叹了口气,站在任杰身边点了点头。
“为什么?”任杰的声音开始沙哑,他实在不明白唐俊泽到底做了些什么,引来杀身之祸。
“梼杌是上古凶兽,杂食,换言之,它也吃人。大概是有人在这个楼层布下结界后故意把它放到只有你学长的病房,梼杌发现了食物,自然就把他杀死,拖过来也是想安静的食用。大概它到这里后发现了你和邵炎的气息,于是想把你们也一起吃掉。”
“可我学长从来没有害过人,和别人都无冤无仇,为什么有人要害他?”任杰红着眼睛愤怒道。
司徒少言脸色一变,不知道该怎么和任杰解释,沉默了几秒钟,他幽幽道:“你学长真的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吗?”
任杰一怔:“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任杰放下身体已经僵硬的唐俊泽,不顾手上沾上的血迹,站起来冲着司徒少言面门就是一拳。司徒少言没有闪避,左面颊吃了任杰一拳,微微红肿,他揉了揉自己的半边脸,不去看任杰气愤的表情。
看见司徒少言嘴角的淤青,任杰呆滞的看着自己还停留在半空中的拳头,好像……有点用力过头了?他不是故意想揍司徒少言的,只是听司徒少言那语气好像他学长做过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一样,这叫他不能忍受。唐俊泽这么些年来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行得直坐得正,怎么可能做过亏心事惹上想夺取他性命的人?
“没想到你也有那么单纯的一面。”一直在一边冷眼旁观的轩辕烈开口了,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些天来他都遵循司徒少言的指示,在任杰身边没人的时候隐藏在暗处观察着这个外表成熟冷静的男人。任杰平时表现得和他外表给人的感觉一致,性格温和,办事沉稳,是个待事极有理性的人,没想到一遇到和自己亲密的人相关的事情,也能变得那么幼稚可笑。
“你说什么?”任杰回头看向那个倚墙而立的红发男子,不明白他说的话。
“这个世界上最难看透的就是人心。”轩辕烈淡淡的陈述道,走过来伸手放到任杰的胸口:“可惜你没有心,所以你也不会懂。”
任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感受到自己强健有力的心跳,只觉得这个桀骜男子的说教很可笑,难道他真的单纯到不懂人心叵测这个道理?还有,他说的没有心是什么意思,先不说以前那些大大小小的体检检测的心率都是正常的,就算现在他的心跳还正常的进行着,怎么可能没有心?
“我怎么可能不明白人心难料?但学长的为人我会不清楚?”
“所以说你可笑,看不透身边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任杰没有机会驳斥轩辕烈讥讽的语调,因为轩辕烈在说完那句话后就在他面前消失不见了,要不是司徒少言之前的介绍让自己有所心理准备,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一个实实在在能摸到的人直接在空气中消失不见的。
从发现唐俊泽的死亡开始这几个人就陷入了僵局,邵炎走到两人中间打破了持续了很久的沉寂。邵炎其实从电梯里出来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唐俊泽的尸体,司徒少言口中的梼杌他当然也清楚,不过他有自己的考虑,所以也和轩辕烈一样站在一边不说话。他也没有见过自己哥哥失去冷静的一面,在他的印象里任杰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别说打架了,要见到任杰爆粗口骂个人都难,所以当他看到任杰挥拳把司徒少言一边脸打肿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琢磨着自己今后在任杰面前是不是应该收敛一些免得也被拳脚伺候。
“那个,有话好好说,别打架嘛,啊哈,啊哈哈哈。”邵炎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站在任杰和司徒少言中间想要调解,现在这个状况还敢笑出声来的大概也只有他了。
任杰瞪了邵炎一眼,不说话,重新蹲到唐俊泽身体边,对着已经不能开口说话的学长沉默不语。他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司徒少言所介绍的世界观,因为就算他不愿相信,事实也摆在面前就那么发生了。纵然还不知道是谁放出什么上古凶兽杀害了唐俊泽,但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真正的凶手揪出来。
见从自己哥哥身上着手调解有些困难,他干脆向司徒少言打听更多的消息。他笑呵呵的问司徒少言:“话说,伟大的驭鬼师先生,那个梼杌是什么东西?”不是他真的不知道梼杌是什么,而是他想借司徒少言的口让任杰了解的更多。以前不让任杰知道那些灵异神怪的事情是怕会害了他,现在既然被任杰撞见了,索性让他知道多一些好。
司徒少言注视着邵炎,眼前这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嘻笑少年的底细他还不清楚,他自己几乎是完全摊牌了,但看上去邵炎确实不像是业界中人,不然他不会那么简单的放梼杌这种上古神兽不顾的。现在看来,他和邵炎的区别很简单,虽然平时他也大大咧咧,但这种时候他是绝不会笑嘻嘻打哈哈的,而邵炎在对着一具尸体,死者还是他哥哥尊敬之人的时候还能一脸无事的样子开玩笑,任杰居然还不生他气,这太让人难以理解了。司徒少言暗想,如果死去的是他的朋友,而他弟弟在旁边哈哈大笑,他肯定会什么都不说直接狠狠揍弟弟一顿的。
面对一脸笑容的邵炎,司徒少言清了清嗓子,和他解释:“梼杌状似虎,豪长一尺,人面虎足,猪牙,尾长丈八尺,能斗不退。刚才想要攻击你们,并且害死唐俊泽的就是它。它属性通木,能穿透木头并隐形于其中,但面对金属它就无能为力了,所以它只能靠撞击对付电梯的不锈钢门。”
邵炎似懂非懂哦了一句,接着问:“刚才那么大的响声,你们把它收了还是杀死了?”
“被它逃了。”司徒少言苦笑一声:“而且我还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能够在整个楼层布下结界,并且放出梼杌的人,肯定不简单。”
虽然司徒少言是在向邵炎解释,任杰也竖直了耳朵蹲在地上听着那两个少年的对话,听到结界一词,他插了一句问道:“那我们现在都在这个结界里,别人都看不到结界里的景象吗?”
“是的。”司徒少言点了点头:“结界外面的人看到的景象,都是和往常一样正常。”
“那报废的电梯门,还有我学长的死,其实只是发生在结界里。在外面人看来,电梯是好的,唐俊泽也没有死正好好的躺在病房里,对吗?”任杰不放弃一切他学长可能还活着的苗头,接着问。
“不,”司徒少言摇了摇头,浇灭了任杰心头还有的希望:“其实,在结界里发生的事情才是真实的,一旦结界撤去,外面的人就能看到真正的景象。只是,我不知道这个结界还会存在多久。”
任杰的眼神黯淡下去,失望的看着地面,难道唐俊泽真的有不为他所知的一面吗。
“其实就像我之前和你说的,”司徒少言轻声说:“这些事情都是有关联的,一开始,应该只是镜魔的复仇,而你的学长,曾经一定直接或间接的害过人,那人死后才会化为女鬼前来索命。”
“镜魔?”听到新的名词,任杰和邵炎异口同声道,一个人是不解,另一个人的语气,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