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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Kapitel.03 本罪与救赎 ...

  •   回想起过去的时光,总让人觉得有如一场梦,真实而又虚幻,然而真到了梦醒的一刻,那些流逝在时间的故事,会否还能成为铭心的记忆。
      黑色的地平线上披了墨色的天鹅绒,数不清的星星闪闪烁烁,放射着磷色的光华,汇织成美妙的图画。
      巴尔斯布鲁克教会便屹立在这片深不可测的天宇下,仿佛闪耀着炫丽光辉的圣殿,为迷失于人生旅途上的人们点亮回家的路。
      碧水荡漾着炫黑的波纹,可爱的人鱼一反常态没有在水中穿梭,而是仰着脑袋看向友人的房间,夜幕下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历经生离死别,那颗誓死也要保护对方的心早已在再次睁眼的刹那置根于灵魂深处,一种源自生命的羁绊。
      在这世上,唯有她最懂他。
      漫漫长夜,无边无垠,细碎的星子在幽深夜空中明明灭灭,虚无缥缈,刹那芳华。
      鲁亚的主教的葬礼于两天后进行,这期间卡斯托鲁白天把自己关在房里,晚上则跟弗拉乌一样玩起了失踪。
      巴斯迪恩主教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不由得叹了口气,但想起前阵子市民反映的情况,他倒也宽了些心。
      此刻刚过午夜,天地间一片寂静,日间吵闹的小虫子也隐匿了气息。
      东边的弦月发出清冷的光芒,浅浅地勾勒出建筑物的轮廓。一人影出现在宽敞的大道上,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与身高差不多长的主教法杖将他的身份尽显。
      卡斯托鲁朝着月亮的方向前进着,他没有目的地,他只是一味地走在第七区附近的街道上,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两旁路过的建筑像在诉说曾经的时光,擦肩而过的瞬间铸就了永远的遗憾。
      “闪开!”
      一声熟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卡斯托鲁只来得及看清自由落体的弗拉乌便被后者当了肉垫。
      “呜哇,男人的身体真够硬的。”
      卡斯托鲁顶着一额头的青筋:“你个登徒子每天晚上失踪就是为了偷窥的么。”
      弗拉乌当即正襟危坐:“话不能这么说,好女人都是艺术品诶。”
      卡斯托鲁爆了:“你给我起来!”
      弗拉乌一脸不爽地从卡斯托鲁背上站起来,尔后朝后者伸出手掌。卡斯托鲁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掌心,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搭在了上面,弗拉乌咧嘴一笑借力将其拉起来。
      卡斯托鲁看了眼弗拉乌的法杖,狐疑道:“逛夜店也需要法杖?”
      弗拉乌抽抽嘴角:“你有见过这附近有那种地方么。”
      卡斯托鲁轻笑:“看来你挺了解的。”
      弗拉乌挑眉:“你也不差,知道有那地方。”
      “过奖。”
      看似轻松不过的对话,却笼罩着层层压力,无形之中散开了点□□味。
      两人的对峙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一股压抑的气息打断,顺着气息传来的方向看去,也许是心理因素作祟,总觉得那里黑得更厉害。两人相当默契地朝那个方向跑去,像是进入了黯黑的腹地,越是深入越辨不清彼此所在。
      越过阴暗的空气,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幢三层楼格局的洋房,可奇怪的是从外面看去并无异常。月光洒下,将洋房的外形勾勒出暗紫色,往后却是截然相反的情况。
      “怎么回事,难道是错觉?”
      “你是白痴么,这么浓郁的气息难道是空气。”
      “你说什么?!”
      任凭弗拉乌如何炸毛,卡斯托鲁都没理会的意思,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周围的环境里。
      前后两种极度的感觉,仿佛两个不同的空间,相交处就像一个夹层,将两边的世界似有若无地连接起来。
      身为鬼神的直觉告诉他们,这附近若是没有使役魔的话,那么生前白活身后白死。
      四周光线清冷暗淡,春夜的凉风尚未褪去冬末的余寒,轻风拂过,如同置身冰库。
      突然一个人从屋里跌跌撞撞地出来,嘴里不住地喊着“救命”。
      那是一名少女,看上去还不满十五岁,金发碧眼的可爱摸样活像一个古董娃娃,只是现在她的表情被恐惧取代,甚至由内而外体现出一种病怏怏的姿态。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爸爸妈妈,他们……”
      少女像看到救命稻草,惊恐地拉着弗拉乌的衣角,泪眼婆娑地祈求着,可话还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喂,醒醒!喂!”弗拉乌慌了阵脚,使劲晃动少女的肩,但后者似乎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卡斯托鲁看了眼敞开的门,漫不经心地说:“别摇了,活人也会被摇死的。”
      弗拉乌磨牙:“我看你是嫉妒美女对我投怀送抱。”
      卡斯托鲁的镜片在月光的折射下像两块白板,此情此景下尤为惨淡,加上他又阴阳怪气地说:“一般的美女当然没这个胆量。”
      弗拉乌被他说得一头雾水,正待发作,上半身瞬间被数不清的黑蛇缠绕,而方才还虚弱地躺在自己怀里不省人事的少女却在空中冷漠地看着他,耳畔还传来室友的冷嘲热讽:“要不怎么说女人就是带刺的玫瑰呢,指不定就给你来上一刀。”
      “四眼,有闲功夫说话还不快想想办法弄掉这些蛇!”
      卡斯托鲁依笑得很阴森:“这么多美女蛇缠着你,你应该感到自豪啊。”
      “可恶,你早就知道了吧。”
      “没早多少,一个小女孩从毫无异常的房子里出来本身就是非正常情况,何况刚来的时候我就没发觉房子里有生命的气息。”卡斯托鲁扬起嘴角,“别告诉我你没发觉。”
      弗拉乌一窒,这点他确实觉察到了,只是突然跑出来的女孩令他有些得意忘形。不过转而一想,前几天发生的事是不是让他很难在可疑的场合去相信别人呢?想到这里,弗拉乌偏过头瞥了眼正与使役魔交手的同伴,不禁冷汗淋漓。
      这些天他也跟被使役魔夺走灵魂的美女交过手,通常他都会速战速决,因为他不忍心看到美女扭曲的脸。可眼下,卡斯托鲁简直就像在对付出轨的老婆,招招不致命,但一招比一招狠。
      直到两米高、手持巨大镰刀的系魂骤然出现在午夜后的月色下,弗拉乌感到他的下巴脱臼了。
      “喂,冷静点,对付一个女人没必要认真的。”
      回答他的是夜间微凉的冷风,变成系魂后,局势明显一边倒,快赶上屠杀了,才一次呼吸的时间,女孩背后的骨翼碎裂,而她本人则是从空中坠落,最后落到卡斯托鲁手中。
      弗拉乌身上的黑蛇也随之消失。
      弗拉乌看着冰块似的卡斯托鲁唏嘘道:“如果你禁欲太久的话,完全可以晚上出来捕猎,没必要见一个冲动一回。”他忍不住摇头,“太伤身了。”
      难得卡斯托鲁没有给他脸色看,他的目光落在前方的大道上,随着使役魔的消失,街道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顺着他的目光,只见两具尸体如同破布般躺在地上,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卡斯托鲁抱着女孩朝教会的方向走去,路过尸体的时候也没有停留。弗拉乌有些不爽地看着他摆出一副胜利者姿态,掐指算算,他今晚可是一件事都没干成。
      当翌日的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冒出,洋洋洒洒地覆盖在世界的每个角落,新的一天拉开了它的序幕。
      教会的钟声自第七区飘荡开来,低回澄净,悠远绵长。
      “你带回来的女孩自杀了,是从五楼跳下来的。”巴斯迪恩主教苦涩地说,“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不应该单独让她呆在房间里。”
      卡斯托鲁平静地听着,好像一切与他无关。
      “据她留下的遗书讲,她记得她父母是被她杀死的。”
      这次卡斯托鲁有反映了:“本人应该没有被使役魔夺去灵魂的那段时间的记忆的吧。”
      “理论上的确没有,但世上的事谁又能说‘绝对’呢。”
      卡斯托鲁默然,这种事确实不好说。
      巴斯迪恩看着他:“卡斯托鲁,你以后的路还很长,在成长的道路上重要的人会越来越少,但留下的人却会越来越重要。死去的人固然会在心底留下烙印,然而活着的人才是真正需要珍惜的,我想你也不希望鲁亚死了都无法安息吧。”
      “才不是!”卡斯托鲁激动地要否定掉对方的话,却被对方一笑置之。巴斯迪恩接着说:“生命中有很多东西,能忘掉的叫过去,忘不掉的叫记忆。如果你试图以忙碌的生活遗忘过去的话,我想说这是愚蠢的决断。”
      卡斯托鲁没有马上回应,巴斯迪恩也不急,时间就这样在沉闷的氛围中流逝。良久,他终于抬起头,目光回复以往的坚定:“巴斯迪恩主教,谢谢你,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着找回自信的少年,巴斯迪恩的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三天,也就是鲁亚主教的葬礼,主教们换上了只有在此刻才会穿的黑色衣服,那些准考生们也是如此。附近的居民也来送别,尤其是那八个孩子更是哭成了泪人。
      教会上空,太阳还是一如既往地耀眼,白光温柔地四散,直至无法深入的地表。
      世上没有不带伤的人,真正能治愈自己的只有自己。
      这是卡斯托鲁最后一次见到鲁亚主教的容颜,也让他意识到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因为只要还有明天,今天就永远是起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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