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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贰叁. ...

  •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陌妈手里端着一盘豆腐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外的陌白和她身后的柴火。陌白的T恤套在柴火身上,而柴火低着头,头发凌乱,衣摆下露出破碎的衣料。她紧紧的拽着陌白的手,瑟瑟发抖。

      “妈,您干吗呢?”陌白捂着嘴角,眉头皱起。

      陌妈收起了平时所有的打闹劲儿,异常严肃的看着门外的两人,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的开口,“小白,我不管你是从那里把她拣回来的,但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许你把她带进这个家门一步,听懂了没有?一步都不许!”说完,门就砰的关上了。

      隔壁邻居的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陌白转身在邻居的门上踹了一脚,怒骂,“操!看什么看!小心我挖出你的狗眼!”

      然后拉着柴火就冲下了楼,一路跌跌撞撞的朝弄堂外面跑去,中途柴火的高跟鞋一只跑丢了,一只根断了。

      弄堂外面的泊油路被晒的滚烫,柴火丢了高跟鞋站光着脚站在地上,不停的用脚背去搓脚面。陌白在她面前半蹲下,看着前面说,“上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柔软的身子贴了上来,陌白双手托在柴火光洁的大腿上,身子向上一窜。

      走了一会儿,陌白停下来,扭头问,“不会走光吧?裙子够长不?”

      等了许久,背上的人也没有说话,一滴一滴冰凉的液体打在陌白的脖颈上,陌白微微抬起头,说,“下雨了?”

      雨滴越来越多,柴火搂紧了陌白的脖子,用尽全力的在她耳边说,“小白,救救我。”

      柴火就像是一个溺水很久的人,挣扎了很久,漂流了很久,抓住过无数根稻草,可那些稻草都太脆弱,她还是往下沉,一直往下沉。直到陌白这根大木头出现了,她抓住过她,可是她又放开了,因为她发现,陌白要去的地方不岸边,那是更远的深渊。

      后来真的开始下起雨了,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像是情人的眼泪。两人在树下躲雨,陌白用身体把柴火圈在里面,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风遮雨,柴火钻在陌白的怀里一直哭,哭的泣不成声,哭的声嘶力竭,统统都掩埋在这场磅礴大雨里。

      陌白在风雨交加中打通了彩虹的电话,十五分钟后,一辆奥迪A4停在了路边,唰的一声,溅起的泥水洒在陌白的脸上。她回头,看到彩虹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脸。

      彩虹带着她们去了一家小酒吧,是她自己开的。陌白换好衣服时,彩虹已经开好了满满一桌子的酒,点着烟,坐在那儿等她。

      “你在哪儿找到她的?”彩虹灌下一瓶酒,问。

      陌白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口干舌燥的拿起桌上的酒就喝,灌了大半瓶,彩虹甩下嘴边的烟头,转身就要往外冲。

      “哐啷”酒瓶子碎了一地,陌白拉住彩虹,瞪着她,满眼都是血丝,“你他妈的要去干嘛?”

      彩虹转手就想给陌白一巴掌,被陌白钳住了手腕,她怒骂道,“那就是一帮畜生!操!我他妈要是你当场就宰了丫的!陌白你个懦夫!我□□祖宗的!”

      陌白放了手,任由彩虹的拳头巴掌落在她身上,她只是看着彩虹,直到彩虹打累了,趴在她胸口抽泣,“那帮畜生,王八蛋,怎么能那么对她?怎么可以那么对她?怎么可以……”

      陌白抱着她,走到卡座里坐下,她知道,彩虹就是那种看了别人难过自己更难过的人,她跟柴火都是生世可怜的人,她们同病相怜,那段时间她们相依为命,就像亲姐妹一样。

      柴火洗完澡,换了一身彩虹的衣服,白净素雅的裙子,披在肩头的秀发,未上妆容的面孔。就像一个刚刚从大学里走出来的刚刚下课的大学生。

      彩虹冲她招了招手,柴火走过去,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陌白抽着烟,在一旁喝着酒,说,“我早就说了,你两干脆凑合着过得了。”

      “放屁!老娘这是纯洁的友情!谁他妈都跟你似的,乌七八糟。”彩虹白了陌白一眼,红肿的眼眶有些滑稽。

      彩虹跟个土财主似的,招来服务生,上了一大堆吃的,陌白瞪着眼睛,边往嘴里塞边说,“你到底是开酒吧还是开饭店的?”

      彩虹不屑的看了眼陌白,“傻叉,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外卖吗?”

      三人嬉笑怒骂,陌白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时光,她们整天整夜的泡在酒吧里,看彩虹在各种人群间跟个花蝴蝶似的穿梭,柴火在后面跟着。客人对她们动手动脚的时候彩虹每次都跟冲锋陷阵一样在前面挡着,柴火就在旁边猛灌酒,然后三人在夜深人静时坐在马路数着钱,喝的酩酊大醉。有时候客人来硬的,陌白就冲上去跟人打架,被彩虹和柴火扛回彩虹家,那个时候陌白通常都不敢回去,直到伤养好了。

      多数时候陌白都不觉得柴火是她的女朋友,她更像是妹妹,而彩虹就是大姐,为她们挡风遮雨,为她们擦屁股,为她们任劳任怨。

      “你今晚还回去么?”彩虹抱着柴火亲了一口,脸颊红红的。

      陌白嫌弃的挥手,“不回去了,被老太太赶出来了。”

      笑容立马僵在了柴火的脸上,她小声对陌白说,“对不起。”

      陌白愣了一下,刚要说没你事儿,就听彩虹大着舌头囔囔,“你少跟她说对不起,你对不起她什么了呀?你以为她是情种啊?没了你就不行的,她好着呢,都快泡上我老板了。”

      彩虹说完就捂住了嘴,她看了看陌白,又看着柴火,张了张嘴,柴火就笑了,笑的特清纯,特让人心疼,她说,“没事儿,彩虹姐,咱两也没啥不能说的,我也不怪小白,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当初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柴火又说,“那个女的,是宫雅宁么?”

      彩虹顿时清醒了一点儿,“你怎么知道?”

      柴火笑着说,“我现在的公司跟小白的公司有项目合作,见过一次。”

      彩虹点着头,哦了一句。酒瓶子刚放到嘴边就砰的一声砸在了桌上,指着陌白说,“你丫上次居然骗我说你不知道柴火在哪儿?感情你两早就见过面了!”

      陌白摆着手刚要解释,手机就响了,掏出来一看,心跳就漏了一拍。她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两女人,犹豫着要不要接,忽然就想起唐蜜说过,作为宫总的秘书,要二十四小时待岗,就算三更半夜,就算你正在大便或者洗澡,都要第一时间接听宫总的电话,而且接电话的时候一定要保持最平常的语调。

      “我接个电话。”陌白起身朝酒吧外走去,“喂,宫总。”

      宫雅宁那边有水流的声音,而且有回音,“小白,你明天有空吗?”

      一阵凉风吹过,陌白撑着脑袋在路边蹲下,想了想说,“好像……有空。”

      电话那头的水声更大,哗啦啦的,陌白脑袋里就出现了一些下流的东西,她想象宫雅宁在浴室里,一屋子的雾水缭绕,宫雅宁站在满是玫瑰花瓣泡沫的池子边,慢慢的脱下衣服,裸/体若隐若现。

      “小白?小白?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啊?哦,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陌白脸红心跳加快。

      “明天陪我去城郊,打高尔夫。”宫雅宁说着顿了一下,“冰蓝也会去。”

      “嗯。好。”

      “明天先到我家来。”

      “行。”

      电话没挂断,陌白一直握着手机,宫雅宁沉默了一会儿,说,“小白,你在哪儿?”

      “我在……酒吧。”

      “别喝多了,明天早点过来。”

      “知道了。”

      这次,电话挂的很快,谢谢两个字卡在了陌白的喉咙。大雨洗涤过的城市格外清新,路边的排水槽灌满了水,哗哗的往下水道流去。陌白看着水流出神,有些记忆如果也能像这样,哗哗的流走就好了,流进黑暗的地下道,一去不复返。

      陌白站起身揉着有些发麻的腿,心里在算着,有多少天没有看见毛毛狗了?

      推门进去,陌白就看见柴火醉倒在彩虹的腿上,闭着眼,脸颊微红,眼角挂着泪珠。她不知道彩虹跟柴火说了什么,但是这张曾经消失的脸如今又闯进了她的生活,并且带着眼泪对她哀求,“救救我。”

      关于柴火的事情陌白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彩虹说,如果她照实说了,彩虹肯定二话不说操着砍刀拉帮结伙的就去收拾那个钱总了。她能想象那个中年秃头男人跪在彩虹和柴火的脚边不停的磕头求饶的场景,可是她不想这么做了,她也不想彩虹这么做。

      柴火不是以前,她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了,不论过的好还是不好,都与她陌白无关了。她所能做的就是在柴火无助的时候,扬起她的拳头打到所有一切站在她对面的人,不管那个人是谁。

      陌白这么说的时候,彩虹酒已经醒了,她看着陌白良久,然后说,“小白,你变了。”

      陌白笑了笑,有点悲伤,“彩虹姐,你也变了。”

      是的,她们都变了,曾经热血飞洒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她们被这个社会磨去了所有的血性,行尸走肉般生活在这个废墟上。

      那晚彩虹带着柴火走了,陌白独自回了家,走在那条种满香樟树的小道上,路过那颗树下时,陌白在那儿站了一会儿,胸口似乎还有微热的温度。

      有人说,人性是我心里一个三角形的东西。我没有做坏事,它便静静不动。如果我干了坏事,它便转动起来,每个角都把我刺痛。如果我一直干坏事,每一个角都磨平了,也就不觉得痛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贰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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