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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二 ...

  •   章二

      冰封桃花

      浴血重生的凤凰还是搁浅滩涂的蛟龙?你还会翱翔九天吗?如果可以我希望助你一臂之力。

        ————————————————题记

      冬寒陡峭,易水封冻。新年未过,有些人却不得不在这冰天雪地里行走﹑奔波。

      上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了?

      好像和着天气也差不多。

      不过,那时会温和一点,这风没有刮得脸如此生疼。阳光依旧是亮而不暖,刺眼的昏黄。这里天气恶劣,白日里狂风四起,飞沙走石;晚上寒风怒号,鬼哭神嚎。就算裹了三件棉袄也是寒风透骨的。

      就是这样的天气,这样荒芜的地方,还有一人在疾行。

      一身黑色,相貌不凡,长得宽厚温和中带着威严,那是四大名捕——铁手。
      他在履行自己的责任和承诺。

      他答应冷血追捕五个恶人,五个恶人先出卖了待他们最至诚至义的大哥,使得他性情大变,为害江湖,而这五人仍估恶不悛,作恶多端。

      后来又将“白发狂人”聂千愁独门绝艺夺得,并加以杀害,冷血悔不当初听得“捕王”李玄衣的要网开一面的话语,致使聂千愁惨遭毒害。

      就在方才击破“刺猖”张穷和“百变”秦独要杀害自己的计谋,他们装扮成夫妻,将要生产的妻子无人可助,那铁手心肠又是仁厚,自然上前帮忙。

      不曾想,只一句话铁手识破了他们的阴谋,两人阴差阳错暗器各自往对方上招呼。看到此情此景铁手也只得摇摇头,本想只是逮捕他们的,现在二人已是魂归西天,真真自作孽不可活。

      那张穷临死前仍然说还有人会为他们报仇。铁手心下一叹,“师爷”王命君﹑“必死”楼大恐﹑“笑杀”彭七勒只不过是让他们来送死的罢了,哪里会为他们报仇。

      何苦,何必,可叹,可悲,却不可怜。

      没有善良的心与高尚的情操,落得如此下场也只是自食其果。铁手埋了两具尸体,便走下山。

      天色已晚,尚在冬季的天总是晚得特别早,昏黄的土地,天边拉出带状的晚霞红晕,那天地的尽头天与地好似是在一起的,往这里慢慢延伸才不得已分开。

      昏黄中的远处苍宏的塔影,几只飞鸟的低空盘旋那叫声颇有些凄惨,再加上天边残霞乱红,总是有种一种凄凉的况味。

      年少的铁手总是喜欢写诗填词,日落西山的时候上荒漠的山头,残月晓风之时到舟上听钟,花开之时春衫马蹄哒哒踏青,叶落漫天执酒一杯立于秋风之中。

      但是现在,铁手看了这些景象都不用装出一副感伤,便已是满心苍凉的感伤之情。或许是人老了吧,可是铁手三十出头,正是大好的时光。无由来的,变得有些疲惫和寂寥。也不知道是心老还是情惫,凋零的景物引得心中止不住的悲哀。

      突然树林里轻微的响动,铁手皱眉,不止一人,来得时王命君他们吗?拨开灌木丛,在灌木丛中小心移动。接着听见虫豸的叫声,以及蛙鸣,铁手江湖经验极为丰足,他马上判别出来,那是道上的人联络的讯号。

      正想到此点,倏地,背后爆出春雷一般的的怒骂,霍然转身只见到那人的胸膛。铁手的身形已是高大,但是和那人一比铁手就是如同枝干之别。

      晃身躲开不及,便用闻名天下的双手合十抵挡住当头砸下落的丈八长矛,换做他人早已是头颅爆裂,脑浆流一地了。

      同时背后五六道疾风劈到,无奈放开丈八长矛,下一刻已夺下了三把刀、两柄剑、一枝枪。那汉子又挥舞着丈八长矛又要往铁手招呼,汉子又高又黑,身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可是他的长矛直击铁手的胸口,强烈霸道的劲风呼啸而来!

      铁手单手挑了那汉子来势汹汹的长矛,那汉子转身将手中的丈八长矛投手而出,飞向铁手!!

      铁手侧身飞开刚好避过那长矛,长矛狠狠地扎到地上,好霸道的力气!又感一股凌厉的寒意,来不及完全躲开,脸上被飞刀划出一道不深的血痕,正往外面冒着细细地血。

      这指力和腕力老练且轻盈,以最小的体力消耗来争取最大的伤害,这柄飞刀本是打算直击铁手下颚,再穿入下颚,斜插进入头颅,不死也废。

      这只是一瞬,一瞬而已,铁手再回头他看见一个人。

      一双星光熠熠的大眼睛望定铁手,铁手一愣,那人发丝凌乱,俊秀的脸满是血污,右手捂着胸口,嘴唇红艳艳的,刚吐过血。半旧的青衫残破不堪,也是沾尽血污,左手手臂那里被血沁染的特别厉害,青衫上大块的血污微微泛黑了。说不出的落魄与凄凉,可是即便是这样仍然遮掩不住英气与寒气。

      让铁手也不得不叹一声,好一双寒目!身后几人准备豁出性命也要阻止铁手的汉子有了些迟疑。

      因为,铁手不可思议又有些激动的声音吐出了三个字:“戚少商?”

      戚少商看了铁手一会迟疑道:“......东方总捕?”

      “是我,你怎么会......”话未完,一直翎箭就破空而来!

      铁手眼疾手快,举世无双的铁掌半路截了破空而来的翎箭,下一刻顺手将戚少商往怀里带,刚将重伤的戚少商抱在怀里,便又是一排翎箭急速射来。

      “咄咄咄”翎箭深插黄土,溅起一阵灰尘,足见力道之强。这翎箭是官兵专用的箭,铁手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是抓捕戚少商吗?

      就算是抓捕戚少商也不用如此下狠手!哪里是抓捕,分明是要人性命!!

      铁手胸腔无端冒出一股业火,他身为四大名捕绝对不允许在自己眼前出现草菅人命这种事!!即使是罪大恶极之人,倘若他肯改过自新,铁手也会给他机会重新做人,所以经常有人说铁手心底过于善良。

      但是铁手的善良从不泛滥,重新做人的机会会有,必须要受到制裁!!!

      抬头一望,三面已被人包围,那包围他们的人爆出一句:“缉拿戚少商者重赏!”

      一时之间,两帮人交战起来。

      “放开我!”戚少商怒目望着铁手,戚少商的兄弟寨众为他浴血奋战,而这个铁手却圈自己在怀,也是为了捉拿自己?!顿时戚少商胸中郁卒不已,还夹杂着愤怒,手下一动便是一掌,脱离铁手的禁锢,执剑又是一招“一心无二”!青光乍现,直逼铁手。铁手无奈只好一招“两不相忘”反攻,招式自是减弱了,还不忘说:“戚少商,你住手!你身上的伤!”

      戚少商剑势一收,单薄的身子一抖,要不是以长剑支撑戚少商恐怕早就倒在地上了。铁手连忙要上前去扶,急速的破空擦过耳畔!伸手劈断,但那支翎箭堪堪射在铁手上前的土地上,回头望去一个文士模样的蓝衫男子骑坐在骏马上,搭弓射箭,瞄准的不是戚少商而是铁手。

      尽管周围有不少人嚎叫“捉拿匪贼”但是蓝衫男子的声音却穿透嘈杂的人声,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你倘若再敢碰戚少商一下,我的箭就让你命丧当场!!戚少商他是我顾惜朝的,谁都不能碰!!能碰他的只有我,能杀他的也只有我!!!”

      戚少商冷笑却喷出一口鲜血,铁手站得与戚少商不远,几滴温热的血溅在铁手脸上,铁手觉得心上一紧,一痛。

      “铁手,连你都要来抓捕我吗?!”戚少商惨笑一声,嘴里淌出更多的鲜血,从嘴角到脖颈没入衣领,领口乌红得令人动容。

      “也罢也罢!是你来抓我,我这人头你尽管拿去!只是不要让骑在马上的叛徒拿去就好!”
      昔日在虎尾溪相遇并相站得戚少商,那是何等的风采神态。

      如今,满身浴血,半旧的青衫早已褴褛,白皙的脸上沾满尘土,漆黑柔顺的长发散开却沾着泥草,左手的衣管更是侵满乌红的血渍,方才在打斗只是尚可看见白森森的臂骨。难道戚少商就不怕这只手废了吗?!

      铁手不搭戚少商的话茬,不顾有人在阵中搭弓射箭指着自己的脑袋,伸手抱过戚少商。马上的顾惜朝眉间冲出一道暴戾的猩红,手指将要放开射出这一箭!

      “慢着!大家住手!!”铁手暗运内力朗声说出这一句话,手一边搭在戚少商的脉上。一时之间,只剩下火把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再无其他声音。

      只剩下尚且活着的几个大汉站在戚少商身边,浑身是血,神情却是斗志高昂,一副誓保戚少商活着。

      “你不是和顾惜朝一道的?”戚少商皱眉道,言语里有些哀愁又有些不明的喜悦。

      铁手凝视戚少商,道:“这可不是我当年认识的戚少商。”

      “哼,什么认识不认识的,你我只不过打过一架,本来就不相熟!我本来就是这样!!”
      铁手大笑三声,不出意外收到戚少商压抑着愤怒的眼神,解释道:“因为你说了一句连你自己都不信的话。”

      电光火石,戚少商百感交集,欲要辩驳什么却有些无从下口,身体里的血液却在沸腾,胸口充满了难以名状的情绪,眼中的冷厉仇恨被炙热所代替。

      “你们到底要卿卿我我到什么时候?!!”顾惜朝一开口就又是满满的火药味,眼神里除了愤怒和戾气再无其他,手中的弓箭又要指着铁手的脑袋。顾惜朝身旁的人冷冷开口:“顾大公子,请你适可而止,相爷那里不好交代。”

      “啪”得一声弓箭被站在马上的人打落,顾惜朝回头怒视那人,道:“冷呼儿!你休得阻我!!”冷呼儿不搭理顾惜朝,只是看着抱着戚少商的铁手。

      铁手放下戚少商,上前抱拳道:“原来是『神鸦将军』和『骆驼老爷』。”

      原来,开口阻挠顾惜朝的是『骆驼老爷』鲜于仇,打落顾惜朝弓箭的是『神鸦将军』冷呼儿。

      “既然铁二捕头认得我们,也就请铁二捕头让让吧,这可是预谋谋反的反贼。铁二捕头切莫惹得一身骚。”鲜于仇看着铁手冷冷道。

      铁手不动怒,道“是这样吗?我所了解的并非如此,他们素来劫富济贫,对抗辽军,保一方平安,可谓是义军。既然是以如此罪名缉拿,我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铁某愿意为两位代劳,请戚少商去刑部询问,一切责任由铁某承担。”

      “铁手你算什么东西!!这责任可是你能承担的起的?!要不是看在诸葛神侯的面子上,早就让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冷呼儿怒斥。

      顾惜朝冷哼一声,道:“我看铁二捕头跟戚少商关系匪浅啊!莫非要包庇戚少商?!还是看上了戚少商?我跟着戚少商这几年尚未听说过他说过铁二捕头,你们的关系还真是不一般啊!!!今天我顾惜朝算是见识到了!!!”

      “放你妈的狗屁!!!姓顾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少在诽谤戚大寨主!!!你心里那点龌龊心思,少往别人身上泼!!!”穆鸠平受不了顾惜朝龌龊的话语,怒吼道:“顾惜朝你这个狼心狗肺!枉费戚大寨主惜你才华让你当上大当家,不曾想你竟然是细作,背叛了戚大寨主,背弃了你当初在生杀大帐说的话!!!杀了其他寨主,你果真是婊子养出来的,认了相爷当干爹又怎样,骨子里还不是婊子生出来的杂种!!!”

      顾惜朝面色一沉,被穆鸠平戳中痛脚,眼里跳动着仇恨的火焰。恨不得撕烂穆鸠平的狗嘴,再在他身上下几种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戚少商捂着胸口示意穆鸠平切莫逞一时口舌之快,对铁手道:“铁手,我们本来就是敌人,这件事本不管你的事,你...还是走吧!!”

      铁手看着戚少商,眼里满是暖意温情:“你还是没有变,我相信你。”

      戚少商心里那种情愫在疯狂生长,几乎胜过他引以为傲的理智,但声音已有些颤抖,尖声道:“我不需要你相信,不需要!你快给我滚!!不然我一剑杀了你!!!快滚!!!”此刻,戚少商的眼里是哀求,戚少商被围困在阵中,他都未曾如此。铁手突然觉得无论自己做什么都值得,都值得。

      见铁手依旧望着自己,戚少商执剑,一剑刺出,却堪堪停在铁手喉头不足一寸处,戚少商紧紧握着剑锷,如同女子般得手也跳出了青筋。

      “请。”铁手定定望着戚少商。

      戚少商放下剑,眼里的哀求溢在声音里:“你走,我让你走,听见没有,你听见没有?!铁手!”

      “我听见了。”铁手抓住戚少商的手,撕下衣角包扎好戚少商外露的伤口,一字一句道:“但是我不会走,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你下不了杀手,我就告诉你,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敌人;从此之后,我们是朋友,永远是朋友。”

      这一句话捡回了戚少商所有的信念,被顾惜朝一一击破的信念。眼睛湿润却不能让它流出来,在眼眶里打转。不能抬头,会被人看见;也不能低头,会落下。只好撇开头,不去看铁手。

      “这不值得,这不值得,铁手。”捂着胸口,那里被涨得很满,很热。

      “我说值得就值得,不如叫我游夏如何?少商?”铁手笑道。

      “好,游夏。”戚少商还是低下了头,有时候流泪并不是软弱的表现,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戚少商所有的防线就这样被铁手几句话冲破,许是铁手天生就有一种让人信赖的气质吧!

      “铁二捕头,你是疯了吧!”顾惜朝咬牙道。

      “我没疯。”

      “你可不要忘了你是捕快!怎么可以如此?!戚少商是匪,你是官!!!”顾惜朝气炸了肺,这个铁手竟然公然和戚少商这样......是当他顾惜朝哑了,瞎了还是死了?!!顾惜朝伸手摸向布袋里的五色小釜。

      “如此,我脱下官服便不是官差。”说着,脱下官服,“铁某现在是无官一身轻。”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铁手!!!这个男人竟然可以抱着戚少商,竟然可以让戚少商信赖他,竟然能够为戚少商坐到如此地步!!!!!

      鲜于仇和冷呼儿被顾惜朝突然大炙的杀气、戾气所惊。

      看来疯的不是铁手,是顾惜朝。

      冷呼儿打量破落地坐在地上的戚少商,一身血污却依旧骄傲不改,在绞杀连云寨的时候和戚少商打过照面,生得倒是一副好皮相,尤其是那双眼睛。

      只怕只有孩童才有如此清澈明亮眸子,真不像纵横沙场、刀口舔血的枭雄!冷呼儿眼色一沉,也难怪顾惜朝......

      鲜于仇生怕顾惜朝气上头,一斧子飞向铁手,铁手死不了,只是不想和诸葛神侯结仇。但是,现在铁手脱下官服也就是一个平民而已。

      顾惜朝抢先鲜于仇一步喊道:“杀!!!”

      穆鸠平舞起长矛一边厮杀,一边对铁手道:“戚大寨主身负重伤,我们本就不打算活着,只为保大寨主一命。铁捕头是我穆鸠平错怪你了,请你保护好大寨主,再为我们平反!!”

      “说什么昏话!!我戚少商是你们的大寨主,怎可现行离去?!于理不合,于情更不合!!”戚少商跳起来拿起青龙剑准备杀敌,剑欲出,身子却一软倒在铁手怀里。

      铁手一个手刀击晕了戚少商,他留在这里也无用,身负重伤,内力损耗严重。不过是多死一个,倒不如先离开,方有一线生机。

      明白穆鸠平的用心用意,铁手将戚少商紧紧抱在怀里,向穆鸠平他们点了点头。心下明白清楚却依然沉重,但是此时此刻只能是保住一个是一个。

      铁手觉得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捕快,竟不可救下所有人,只能带着戚少商离开。心中的悲愤无力之感也不能和旁人所说,愈发得沉重压抑与悲哀。

      抱着戚少商转身离开,没入黑暗中,每一步都是那么伤痛,每一步都是那么心力交瘁。他与戚少商从这一刻起,心灵与情感都是那样同步。

      黑夜已经到来,黎明还会远吗?只是,没有人知道这黑暗到底有多久,是否久到腐蚀人心,腐蚀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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