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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金缕玉衣 ...


  •   冬至过后,为扩建骑军,罗瞻带人去了西北马场一趟,回来时已近新年。
      今冬的新年比往年热闹,也许是君家给的嫁妆太多,刘婆婆准备了丰盛的年货,还从公伙中取了几匹上好的绸缎给君锦裁新衣。
      除夕之夜,架篝火,大块烤肉,大碗喝酒,整个驻地一片欢声笑语,男女老少全都围着篝火席地而坐,托君锦的福,今年举行了三五年都未必碰上一次的林岭大宴——刘婆婆自有她的用意,既然女儿家已送了嫁妆,便要行礼,这才名正言顺,但她没有言明,君锦还以为这里本就这么过年。
      罗瞻今年终于穿了一回锦缎——君锦亲手做得,黑缎貂皮里的窄袖长袍,只在领口袖口外翻,腰间系淡金锦带,带上的那块白玉是她拆自己旧衣服得来,黑袍外,罩一件深黑无袖长褂,正好挡住锦缎的亮光,只留露出衣袖和前襟玉带宽的锦缎,省得太招摇他不愿穿。
      她喜欢看他穿得英挺又霸气。
      “小嫂子,该你了!”云雨在篝火对面大喊,打断她正欣赏自己男人的心思。
      君锦不明所以地看看两侧的女人们,该她什么了?
      “该你跳了呀。”云雨激动万分,她早听二师兄说过小嫂子曾经是后妃入选者,既是入选的后妃,自然是一身技艺。
      君锦差点被酒呛到,赶忙捂唇轻咳,唯一被她留下来的婢女秋露马上替她顺背,“我不行——”忙摆手撇清,她哪会跳胡人的舞,再说还在这么多人跟前。
      “大师兄——”云雨回头大喊,惹来众目睽睽,“你让小嫂子跳给我们看一眼——”
      君锦不禁在心底暗叹这丫头的鲁莽,抬头与罗瞻视线相遇时,忙向他摇头——她不会跳。
      “老大难道还要藏私?”嘉盛接收到云雨传来的眼神后也跟着撺掇,有他参与,事情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既然他管不了,一旁还有刘婆婆,她老人家最忌讳她招摇过市。
      “今天是大日子,你就随了他们的愿吧。”刘婆婆喝得熏熏的,也不知是不是醉话。
      满场只有秋露一人支持她——堂堂君家小姐,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前舞乐娱人,何况又是这些人!
      “秋露,去把你带来的那管长笛拿来。”这么多人瞅着她,再不同意就真是小家子气了。
      她十二岁学会第一支舞,在先帝寿宴上跳过一次,之后再没让人看过,如今重拾旧技,不知还能记得多少。
      脱去外罩的白狐坎肩,以一袭过脚紫红衫示人,既然要跳,她便不会藏头露尾。
      先帝嗜歌舞,特设汇园教授宫人、臣妇们舞乐,其中流传最广的就是这支“金缕玉衣”,尽显盛世的华贵雍容,本该是众人合舞,伴众器乐,寓意百花齐放,如今只有秋露的长笛为伴,因此只能摘一段独舞来跳——
      折腰起舞间,眼波流转,望过他一眼——让他知道这是为他而舞……
      ……
      夜幕青蓝,星辰闪烁,旷野下,篝火炎炎,笛声悠扬中,唯有一抹红影镶嵌眸中……

      舞后,实在架不住众人敬酒,她竟喝得有点熏熏然,尚未过子时,秋露瞅准机会赶紧将她扶回房,省得丢丑。
      人生头一次酒醉,不哭不睡,就是控制不住直想笑,秋露好不容易才追着她脱下外衫,又围着方桌转了好几圈才将她哄到床上去,指望她能安静入睡,孰不知秋露一出门,她便又起身,两颊酡红,黛眉笑得弯如新月,“说过我没醉,还不信。”嗔怪秋露多事,口太干,直想再喝几口酒解渴,不知刘婆婆酿得什么酒,甜酸微辣,可口的很。
      摸了半天也没摸来半滴酒,只觉眼前乱哄哄的,找不到焦距,伸手拍拍脸颊依然不奏效。
      见门口有人影,便抬手招他来,“跟云雨说,再拿一瓶来,口很渴。”忍不住踉跄一下,扶在方桌上,“怎么不去……”这人真不听话。
      罗瞻没想到她真会喝醉,嘉盛他们还让他把她带回去,这么看,恐怕是带不回去了。
      今晚场面盛大,几乎整个驻地的人都参加了,大家心里都清楚是什么缘故,独这小女人不明白,以为只是过新年。
      她醉了也好——
      他再不会让她跳舞给别人看……
      一手搂紧她的腰,一手点起她的下巴,俯视她妖娆的醉态,从没想过会娶到她这样的女子,他会娶妻,但绝对是塞上能经受住风霜的女人,而不是这种柳细妖娆的大家闺秀,他很清楚她不属于这里,却又不能放任她属于别人,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拥有她,就是他,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她都必须是他的——
      攫住她的唇前,低声道:“你要吃苦了。”
      忍不住咯咯笑,咕哝一声,“你也要吃苦了。”只可惜声音被吃下,他听不到。圈着他的颈子,赤足点在他的脚上,任他为所欲为。她承认自己是在以色侍人,但侍的是自己男人又有何不可?她不知道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是怎么样的,所以她要试试。
      也许因为酒醉,她第一次尝到了男女之事的欢愉滋味,不再只有紧张酸疼,在他的火热折磨下,她甚至忍不住轻吟出声——他故意的,非要她跟他一样火热,且不知羞耻为何物,不知酒醒后会不会悔恨自己的放荡……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毕竟受了十八年的教化,大年初一一睁眼她就开始后悔,昨晚实在放荡,简直就像那些不要脸的女人,躲在被子底下羞于见人。
      “真不起来?”罗瞻好笑地发现她居然在害羞。
      她羞于见他,只伸出一只藕臂跟他要衣服,衣服都在地上,她身上连件兜衣都没穿——天,让她去死吧,还从没这么丢人过,如果她都忘了还好,偏还记得那么多。
      罗瞻笑着把衣服递给她,看她在被子里着装辛苦,忍不住掀开被角,免得她把自己捂死。
      她正辛苦系兜衣带,见他趴在跟前,不禁拉拉被子,推推他的下巴,“我穿衣服呢。”嗔怪。
      连被子一起将她抱坐到腿上,君锦慌忙抓住被子,免得春光外泄。
      他下巴上胡茬在她光/裸的背上制造出一阵阵刺痒,“你是我的人,在我面前不该害羞。”
      “我又不是你。”轻声反驳,他每次做完那种事,就爱光着身子睡在她身边,害她不小心看到都不知该怎么办。
      “可你是我的女人。”
      难道是他的女人就要光着身子给他看?“我不习惯。”而且永远不会习惯。
      罗瞻微微蹙眉,既是娶回来了,他觉得有必要让她习惯他的生活,“知道我们有差别吧?”
      她点头,他们是有差别,而且还很大,生活习惯几乎完全不同。
      “你现在得开始学着适应这里的生活。”他给与良好建议。
      她还适应的不够努力么?洗衣做饭,甚至割楛枝,“我哪儿做得不够好么?”真心询问。
      到目前来说她很努力,不过有时她的讲究会让别人无所适从,尤其除他以外的人,“你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不管衣食用具,她从不用别人用过的,虽然表现得还算小心,但有时还会让别人疑惑自己是不是很脏。
      “那是……”她无意识的。
      “若是行军大帐里都这么讲究,你会直接饿死或冻死。”在那种甚至要剥死人衣服的境况下,她岂不要直接冻死?
      “可……你不是说女人不需要打仗?”
      是不用打仗,“没人能保证一辈子都会丰衣足食。”尤其这种乱世,随即又补充一句:“当然,有我在,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
      心中生出一抹感动,是啊,她还有他。
      “可我不能保证我不会死。”他生在沙场,那里也是他的归宿,那地方什么都可能发生。
      “万一真有那一天,我会跟你一起死。”她早就想过这种结局,既然跟了他,万一他有什么不测,她不会独活下去。
      她的话当然触动了他,但他不喜欢这个决定,“如果我们有了孩子呢?你打算把他们留给谁?”
      “……”她忘记他们会有孩子了,看他的眼神有些凄楚,她连死的权力都没有吗?
      看着她悲伤的眼神,罗瞻觉得话题好像偏离了他想要的方向,“我没那么容易死。”
      搂住他的脖子,她的情绪有些失落,因为她没想过那么多可能性,是啊,万一真有那一天,她会怎么办呢?
      被褥滑落床下,她并没发现自己正光/裸地坐在他腿上,也许这会儿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吧?
      新年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映的她肌肤晶莹剔透……
      大过年的,这话题真不吉利,罗瞻一时没想通话题怎么会跑到这上面来!

      她以为死别是最令人痛苦的事,殊不知人生哪有那么简单!等他们回到青阳,就会发现比死别更难的是活得一帆风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 金缕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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