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15章:你是谁 ...
-
第15章:你是谁
都到了这一步,我不知道眼镜苏还有什么好折腾的。我自己的毛病我却清楚,不果断,又藏不住事儿,眼下我就怕自己演技太差,让陆神经起疑。好在这时姓李的那边有了动静。顺着那边手电光往上看,顶上赫然出现一个洞口,只是这高度着实有点高,四周围边缘也没什么可以着力攀爬的地方。
“动作还挺快。”陆一彬说了句走了。
我松口气,我明明什么都没干,可紧张得要命,心惊肉跳的。
等陆一彬被假山挡住看不见了,我斜眼一瞄,眼镜苏还是一副慢吞吞的死样子,跟在公园散步似的。唯一的不同就是,眼镜苏又开始对人俑毛手毛脚。我跟在他后面仔细看了,一切如常,毛的变化都没有,我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心理变态了。我用手肘碰碰他,他也不理我。
可当我大着胆子伸手想摸摸人俑时,眼镜苏立即阻止,抓住我手。我有些惊讶,他这一把抓得,不仅力气大,还极稳,而且像按到了什么穴位还是神经的,我手指都没法动了。
“别碰。”眼镜苏轻声说。
见我点头他才松手,我活动手腕,见老疤朝这边走,有些话便不好说。其实我的想法是,能平平安安回家就好,别折腾出幺蛾子。就现在情况,即使他眼镜苏再折腾,我能想到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同归于尽,我可还没活够,何必呢?
眼镜苏有意避开老疤,带我绕到假山另一面。我正想开口,他却抢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打手势示意我站在这里别动。他这人从来不带商量的,交代完就走。我跟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该相信眼镜苏吗?扪心自问,若非情况特殊,我看都不想看到他,但现在,我除了信他,别无选择。我忽然想到刚进山那天,眼镜苏争取过让我先走,还有之后的一些事,他这人态度差了点,对我还不算坏。想着想着,我脑子里有念头一闪而过,感觉眼镜苏哪里不对劲,可偏偏不得要领,说不上来……
眼镜苏挑的位置真心好,前面是一尊人俑,背后是假山,假山略凹,勉强够个人猫着,这里是光线死角,又暗,过来个人准吓一跳。
我赶紧打住思路,我有个毛病,一想事情就收不回来,容易跑题。刘清嘲笑我是脑震荡后遗症。
所谓临时抱佛脚,这时候我也只能默念阿弥陀佛,求保佑平安,如果这次能全须全尾回家,我一定去还愿。
然而,变故来的快又突然。姓李的突然高喊了声“阿成,背后!”,然后就是一片杂乱,撞击、打斗、枪声!我不敢动,心跳不由自主加快。我清楚,不管眼镜苏想干嘛,一旦失败,我俩就得交待在这儿。
“老疤!抓住姓苏的!”我听见陆一彬喊了句。
“那小子作怪,早该弄死。”
老疤声音离我很近,大概只有几米。不过很快跑开了,看来是追着眼镜苏的手电光去了。
我背后传出“喀拉拉”的声音,很轻,但由于就从我背后发出,因而听的真切。我刚想回头张望下情况,但下一刻,我动作一僵,头皮发麻,冷汗留下来。我面前这具人俑的头什么时候抬起来了?我记得这人俑是站立姿势,脸朝下,比我略矮半个头,但此时,微弱不定的光勾勒出的身形,居然比我高出一截!我屏住呼吸,人俑离我只有几十公分,只听磨牙声中夹杂了几声类似皮筋绷断的声音,令我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声音来自四面八方。紧接着,地面开始颤动,我感觉我面前的人俑似乎也动了。
枪声与呼喝声一直没停,有人往我这边跑过来,手电光晕晃动,地面也在晃动,我看清了,人俑与我面对面而立,眼窝深陷,脸诡异地抽搐,灰色的细小碎片簌簌往下剥落,东一块西一块,整张脸斑驳得可怖,一条白色的虫子从眼窝里蠕动爬出。
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头皮发麻,却是被吓傻了。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侧面闪出。我回神,是眼镜苏。他没打手电,老疤就追在他后面。
“快走!”眼镜苏扯了我一把,我一个踉跄转身,我身后赫然竟出现一个入口,一道狭窄的阶梯通往地下。
“快过来!有路!这小子要逃!册那,找死!”
我站在阶梯口,闻言紧张回头,老疤一脸是血冲过来。突然眼镜苏又推了我一把,我知道我只会碍事,顺着这力道就低头跨步往前,然而地面晃动得厉害,我慌乱中一脚踩空,脚一崴,膝盖磕在台阶上,手脚来不及作出反应,整个人就脸朝下摔了下去,一路滑倒底。停了约有好几秒,我艰难地翻身坐起来,大口大口喘气,心脏已经超负荷,隐隐作痛,这样惊险的再来一次,我估计直接就吓死了。
震动逐渐停止了,伸手不见五指,我抹了把脸,额头到左眼一片烫乎乎的,还好没出多少血,也不怎么疼。我抬头看上方唯一微弱的光亮。然而几乎就在我抬头的下一刻,倏得一暗,一声巨响过后,这里彻底陷入黑暗。我心吊起来,仔细倾听。好像有人进来了,是眼镜苏吗?一下子静的可怕,我只听见自己压抑的呼吸声。终于,我听见细微的脚步声,缓慢,但很稳。我起了疑虑,照眼镜苏的运动量,怎么会大气都不喘?他也没必要摸黑啊!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如果不是眼镜苏,而是陆一彬、李先生,或者随便其他人,那我一出声,等于暴露了位置。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失了先手必然完蛋。我浑身上下摸索了一遍,能用的只有个打火机。
其实还有一个可怕的念头我不敢多想,那些个人俑,到底是什么?僵尸?
我悄悄往上爬了两阶,等待只有一次的机会。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终于……很近了!我出手,抓住一条腿,一把往下拽,对方似乎没料到有袭击,失去平衡摔倒。下面只有两节台阶,摔也摔不到哪去。有备算无备,我顺势借体重压住对方,左手摸到一把头发,我一喜,但右手还是赶紧往下准备掐住脖子再说。突然,我右手手腕一麻,像被铁钳牢牢夹住,腹部吃痛,到嘴边的话硬是变成了闷哼,一阵天旋地转后,左边额头遭受二次打击,随即摔回地上。
卧槽,太狠了吧……
我仰躺在地,再也不想动了。
抓到腿,我知道来的起码是个人,有头发,那就不是老疤,再者身高,黑大个和陆一彬排除,剩下的只可能是眼镜苏或姓李的之中的一个。手触碰到衣服,姓李的穿的是有领子的T恤,而我没摸到衣领……
一双手摸到我脸,在眼睛和眉骨的地方停下,按了按,可能是伤到骨头了,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还能走吗?”这会儿倒是态度好多了。
“嗯。”我咬牙抓住眼镜苏爬起来,手脚有些不听使唤地颤抖。不能走也得走啊,这鬼地方,我一秒都不想多呆。
“怎么不打手电?”
“掉了。”眼镜苏平静道。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是地下多少米?摸黑,我们怎么出去?
“跟我走。”眼镜苏牵引我往前走。
“上面发生了什么?还有,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我问。
眼镜苏略微沙哑的声音缓缓传来,“藏宝室开始自毁了,三十年前那批人最后出去了三个,记得笔记上一个叫王铁的人吗?他是幸存者之一,半张地图就是他留下的。”
王铁,这名字我有印象。
脚下的地面有坡度,我们正在朝上走。这条走道非常狭窄,而且感觉不是笔直的,我一不小心肩膀就会撞到。
眼镜苏走在前面,黑暗中只有我们俩的脚步声,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过了这里就能出去?”我轻声问。
“嗯。”
“你确定?”其实我想说你怎么知道。我忽然想到个事儿,三十年前那三个人走得绝不是这条路,不然姓李的怎么不知道?
眼镜苏停下,我感觉他回头了,对我说,“确定。”又加了句,“现在开始别说话。”
神神秘秘的,我刚腹诽了句,突然一个激灵,有风吹过我头发。
“靠,干嘛呢?”吓人好玩吗?
眼镜苏没说话,抓我的手抓得紧了些,脚步也加快了,我一愣,他的手,越来越冷。过了一会儿,忽的又有风从我头发上掠过,凉飕飕的。
“喂……”我知道这下不对劲了。
“别说话。”
经历了那么多,我以为我麻木了,不会有点风吹草动就一惊一乍,可是我错了,我本能地害怕。这种恐惧,不单单是环境造成的,更多的,来自于眼镜苏。他说最后那句,声音……变了!
他是着凉了喉咙变哑?不对!最后那句,嗓音一点不哑,听着却陌生。
我挣脱了下,手却被他抓得极紧,那手冷得,我起了层鸡皮疙瘩。
之前的一幕幕,我快速回忆,是什么时候开始,眼镜苏身上出现那种说不出的违和感?我和眼镜苏认识时间很短,也就五六天,但这五六天里,我们几乎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呆在一起,因此短时间内我对他的印象很深刻。他这人看起来总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关键时候也挺照顾我,但对我的态度很差。我和他说话时,看我的眼神经常透着不耐烦。即使我和他独处时也是如此,这种细节很难伪装,他打心底里讨厌我,甚至有点看不起我。好像一直是这样,他就是个怪人,我又何尝对他有好感?
想到这里,我猛地一惊,不知不觉,我与他的隔阂变淡了,大多数时候我都依赖他。等等,我似乎抓住了重点,是了,他对我的态度,还有眼神不对!问题就出在这儿了,眼前这个眼镜苏,看我的眼神非常平静,没有那种鄙视。细细想来,从他再次出现后就是这样了,对我也好,对其他人也好,几乎没有情绪变化,真的没有,就像个机械人,或者……不是人……
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眼下这情况,一想到这便不由联想到些有的没的,思路一歪不可收拾。既然有僵尸,那妖魔鬼怪呢?
我想到小时候听的那些民间鬼怪故事,什么某书生救了个美女,被答谢请客吃饭留宿那啥啥,第二天醒来却在荒山坟地,美女变枯骨,还有那进山的猎户,遇到个热情好客的山里老汉,去人家家里喝酒吃肉,结果吃到一半美酒佳肴突然成了蛆虫蛇鼠,老汉成了狰狞的山精鬼怪,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眼前的眼镜苏,不也正一步一步引我往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