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裔秘辛》吟类

14、第13章：30年前的寻宝队

　　第13章：30年前的寻宝队
　　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安静得只剩呼吸声。

　　“这是一道机关暗门，这后面就是藏宝密室所在。”姓李的说话来了个大喘气，未多做解释，边说边带头往前走。

　　“怎么破解还得看李先生的了。”陆一彬跟着道。

　　姓李的应了声，“先帮忙把尸体弄下来。”

　　说尸体，其实几乎就剩骨头架子了，悬空吊着。

　　我挺怵这个，跟在眼镜苏身后磨蹭，可能是恐惧作祟吧，总觉得头顶还是哪里有目光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抬头四下打量，目光总得不经意掠过悬挂的骸骨，说实话我不大敢直视，扫到了便赶紧移开视线。但这就跟看恐怖片似的，越是怕越是忍不住要瞟一眼。骸骨并非乍一眼看去的悬空，而是镶嵌在墙体里面，脖子和手脚似乎被固定住了。再看尸体的穿着，衣服破损严重，但看得出原本是挺厚实的那种秋装，款式比较旧，可也总是现代人穿的。

　　这具骸骨是谁？看姓李的态度，似乎有些微妙。

　　大胆假设，姓李的之所以对这地下迷宫般的地形熟知，必定有详尽地图或者有人告知，而这信息的来源，就是与这具骸骨一起的人。这就解释得通了，为何发现那么多人为破坏痕迹，姓李的却如此淡定。而那记号，应该是某种指引。陆一彬多少也是知情的，所以才会毫不犹豫从那坑洞下来。

　　姓李的指挥黑大个和陆一彬要把骸骨弄下来，陆一彬身手灵活，高度却是不够，便把老疤喊了去。老疤原来扶着小眼睛，他一走，断了腿的小眼睛有点站不住。姓李的看了看我和眼镜苏，见我俩不动，没说什么，自己过来扶了把。

　　“我松手了，小心喽！”黑大个踩在俩背包上，刚好够到骸骨脖颈。

　　我注意力被那头吸了去，脑子里边还想着事儿。突然，我一个踉跄，是眼镜苏拽了我一把。他这一下力气极大，我身体往右失去平衡。我拉他胳膊借了把力站稳，正莫名其妙，抬头就见眼镜苏戒备地盯着姓李的。我转头看去，姓李的半搂半扶着小眼睛，小眼睛头靠在他肩上。刚还不是这体位的啊，这姿势着实暧昧，俩大男人做出来就特么恶心了。小眼睛一动不动，姓李的冲我们似笑非笑。我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一方面是被这画面恶心的，另一方面则是感到后怕。

　　他娘的，他是什么时候下的手？就在我边上，我居然没留意！

　　“李先生的信用未免太不值钱了。”眼镜苏开口道，他着了凉，嗓子有点哑。

　　“这话怎么说？”姓李的推开小眼睛脑袋，一手掐住他脖子，小眼睛始终一动不动，生死未知。

　　这人不久前说的话犹在耳边，此时却好像毫无自觉，做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也是种境界。我毫无应对准备，只能寄希望于眼镜苏，可眼镜苏似乎也没招，接不上话。是啊，人都不认账了，还能咋办？

　　“我这人没什么优点，说的话倒还作数。”姓李的抬了抬下巴指小眼睛说，“我答应过他，要是他回不去，他的家人可以得到一笔钱。这么说你满意吗？过这个机关必须得留下一个，或者，你愿意换个牺牲者？”

　　姓李的目光扫到我时，我不禁脊背一阵发凉。

　　“那还要谢谢李先生了。”眼镜苏说。

　　“客气。”

　　那边，陆一彬三人把白骨化的尸体放下，见此异状，走了过来。姓李的顺势把小眼睛推给黑大个，后者有些为难道，“老板，真不能用炸药？”

　　“可以的话他就不会死了。”姓李的用铲子拨弄了两下骸骨，两者接触时发出的声音让人听了说不出的难受。

　　“活人祭祀。”陆一彬突然开口。

　　“你看出来了？对，这个机关本身无解，就算奇家人要打开也是如此。”姓李的说。

　　“啧，活活弄死，太惨了。”老疤打着手电指骸骨的几处伤口。

　　“这不是最惨的。”姓李的说，而后对黑大个道，“阿成，记住来之前我说的话。”

　　黑大个略迟疑后点点头，一声不吭扛起小眼睛，转身走了。

　　之后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他们将小眼睛嘴巴封住，四肢脖子用铁链固定在机关上，我根本不敢盯着看，只听见老疤说要放血了，然后小眼睛被弄醒了，说不出话，喉咙里发出含糊的音节，挣扎了几下后又被打晕了。我瞥到姓李的只是用手刀打在他脖子上，应该是还没死。

　　很快，隔了十几米，我闻到一股子血腥味，不由得一阵作呕。眼镜苏拍拍我肩膀，在我耳边轻声道，“贪婪的人，罪有应得罢了。”我抬头看他，感觉他忽然有些不同。

　　与其说什么机关，不如说是残忍的迷信，这之后什么变化都没见发生。过了会儿，姓李的四人退了回来。姓李的前后看了看，皱眉道，“再往后退。”

　　眼镜苏拉我后退，一直退到我几乎要看不清楚小眼睛。

　　“好了，把身上的血口子能缠的都缠好。”姓李的说。

　　“李老板，别卖关子了，人也祭了，接下来往哪走？”老疤啐了口口水在手上搓动，他手上沾了血。

　　“等着看。”姓李的说，他拧开登山水壶，倒了点水在纱布上，然后特别娘们的开始擦脸。黑大个则警惕地对着陆一彬和老疤，对两人的提防摆到了明处。至于我和眼镜苏，似乎无足轻重了，反正连我自己都不觉得我俩能有什么威胁。

　　我正这么想着，陆一彬也有样学样，倒了水擦拭脸上血迹，接着是老疤。眼镜苏也把一块湿漉漉的破布往我脸上糊……卧槽……

　　“我操！”老疤的惊呼几乎与我的心声同步。我吓一跳，只见老疤眼睛蹬得老大，第一次见他露出惊恐，我心也是一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手电光中，尽头还是那面黑色的墙。

　　眼神不好这时就痛苦了，我眯起眼，想看清楚。陆一彬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摄像。我听见老疤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不由得心里发慌，看看左右，这时候开口却是极不合适。不知过了几分钟，我盯得眼睛发酸，望出去，那山石似乎都在微微抖动。以后再不能熬夜打游戏了。我揉揉眼，再看，那黑色墙体还是在动。

　　“那石头……好像在动！”我轻轻扯眼镜苏。

　　“嗯。”

　　卧槽，嗯什么啊！

　　再看那头，的确！不是我眼花，黑色的墙体与灰白色石灰岩反差比较大，确实是最底下的黑色墙体在扭动，如同固体融化，又像从墙另一边透过缝隙蔓延过来的阴影，扭曲成一只鬼爪，渐渐铺开……

　　“是虫子。”陆一彬说，他还在摄像。

　　我听了，所见加脑补，怎么说呢，整个人都不好了，难怪老疤这种心黑手狠的人会有如此反应。

　　这时，小眼睛又醒了，喉咙里呜呜地发出声音，我看不大清他的表情，只见他身体动了几下，突然像触电似的小幅度抖动，喉咙里含糊的声音也顿时变得尖利，这种凄厉的声音绝对是承受极大痛苦下才会发出。

　　“这就是奇氏家族设计的机关，一整面墙都是虫巢，当倒钩扎入祭品皮肉，刺破动脉，温热的血顺血槽流下去，下面的吸血虫虫卵苏醒孵化，就会从伤口进入身体五脏六腑，疯狂吸食血肉，虫子运动带动机关……机关要启动了。”姓李的幽幽道。

　　设计出这种机关的人简直丧心病狂！

　　小眼睛的声音很快就弱了下去，被一种咔咔的金属转动声掩盖。

　　“走！”

　　这段短短的路走得极其漫长，那面黑色的、似金属又似岩石的墙缓缓往上移了一人来高，咔咔的机扩转动声依旧未停，小眼睛异常凄厉的呜咽犹在耳边，而眼下，我没勇气抬头看他一眼。不断有黑色的虫子掉落下来，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光线撕破未知的黑暗面纱，破碎的影子交错重叠，让人一时来不及看清……

　　“咔！”转动声停滞了一下，那墙似不堪重负般缓缓向下。

　　几乎同时，姓李的护住头一窜而入，紧接着是陆一彬和老疤，不待我反应，便被眼镜苏用力推了一把。我眼一闭，抱头弯腰往前冲，有虫子掉在我手背上，居然是温热的。等眼镜苏和黑大个进来后，那墙已下降到不足一米。很快，黑色墙体深深陷入岩石，再次闭合，而那些零散落下的虫子似受到某种吸引，纷纷向那聚拢。我吸口气，一股子说不清的怪味儿。我检查了遍，身上再无虫子，抬头便看见眼镜苏把一只吸饱血圆滚滚的黑色虫子捏爆，然后把虫尸凑近了看。发觉我在看他，手指往衣服上擦了擦，摆手示意我继续走。我让他先走，自觉跟在他屁股后头，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我好像看到眼镜苏把虫尸塞衣兜里了。眼镜苏给我的印象本就是个怪人，因而这种有点变态的行为仅仅令我不解了一下。随即，我的注意力去了别处。

　　这间密室远没我想象中的气势恢宏，四四方方很简单，但也绝对不算小了，我和眼镜苏在一角，老疤走到了另一个角落，而陆一彬和姓李的已经在我斜对面。光亮驱走黑暗，也将隐匿于黑暗中的诡异暴露出来。

　　中央是三座小假山，不似石，光线照射下局部显得通透，似乎是某种玉石毛料，其上零零散散放置了许多箱子，大小不一，大多被打开，像刚被人翻找过，其内不知价值几何的金玉字画散落出来，有点狼藉。假山外密密麻麻围绕一圈人俑，或拜或跪，或走或立，各种动作都有，诡异的是人俑一律脸朝下。四周墙面上有壁画，没保存好，只能模糊辨认出是一张张人脸。

　　这种种，诡异中透出邪乎。

　　“这么大的夜明珠，得值多少钱？”老疤仰着头，声音有些飘。

　　我抬头，这顶出奇的高，几颗发出微光的珠子如同夜空中的星光，只是那颜色给人森冷之感。突然，我一个激灵，却见一张苍白的人脸半隐半现，灯光一动，那张脸也跟着转了转，我心脏几乎漏跳一拍，抓过眼镜苏的手，让他手里的手电往上照。

　　“嗯？”

　　“脸。”

　　眼镜苏反应极快，也亏得他这近视眼竟一眼就找到了。只见那是张女人脸，眼耳口鼻，浮雕刻画得极其逼真，但能确定那是死物。我心定了定，大概是光线变化的缘故，我眼花了。可即使明知是假，依然有种被人俯视的不适。眼镜苏看看我，没说什么，挣脱了桎梏，朝姓李的那边走。我感觉自己是挺没用的，但这能怪我吗？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没心情再看什么夜明珠，跟着眼镜苏走。

　　陆一彬在和姓李的说话，“这就是三十年前那批人？”

　　“是。”

　　“有没有？”

　　“等等，嗯……找到了。”

　　绕人俑走了半圈，赫然便见三具干瘪的尸体，由于尸体背靠着假山，之前我和眼镜苏并没看到。姓李的和陆一彬正在翻尸体旁的背包，姓李的拿了什么给陆一彬，是什么我没看清，陆一彬表情纠结，很快又恢复自若。我没有出现第一次看到死人的恐慌，但不舒服总是有的。尸体的衣着样式与那具骨骸很像，但却诡异的没有白骨化。姓李的见我们靠近，示意我们靠边站。

　　“按之前说的，等我们找到东西，你们要什么也可以拿，在此之前最好别动，免得大家误会。”姓李的说。

　　“好。”眼镜苏答应。

　　老疤和黑大个走了一圈也过来了。黑大个按姓李的吩咐，将LED小灯放置在四个角落，整间密室顿时又亮了不少。老疤一步三回头，对散落一地的古董很是不舍。

　　“老板，没有危险。”黑大个道。

　　“嗯，阿成，你在这边等。”姓李的放下背包，和陆一彬交换了个眼色。

　　“你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陆一彬道。

　　姓李的点头，走到一尊跪下的人俑前，手一撑便翻身而过，而后低头找寻……

　　“老疤，你来看看，这三个人怎么死的。”陆一彬突然开口。

　　我闻言收回视线，老疤换了副手套，直接动手扯尸体衣服，尸体完全僵硬成了干尸，三具又并排，老疤动作幅度一大，碰到边上的，边上那具尸体便倒了下来，我下意识后退，感觉恶心得不得了。

　　“奇了怪了，怎么会变成干尸？”老疤嘀咕。

　　袁大头为了吃饭恶心人，经常给我们科普些这方面的常识，就我所知，除去人为因素，干尸这种现象一般只存在于沙漠或是雪山，没有特殊环境的话，起码要隔绝空气，就广西的气候条件，不可能形成天然的干尸，而且这间密室并非完全封闭，光靠机关开启的那会儿时间流通的空气，根本无法供给我们呼吸到现在。

　　老疤依次看了尸体，指着第一具头部道，“这人是被钝器砸死的。”然后指中间的，“这个挨了枪子。”接着指第三具，“这个嘛，腿断了，不致命，不晓得了，要么失血过多，要么饿死的吧。”

　　“包里还有没开封的面包和水，我们进来时他们就是刚才这样并排坐着的。”陆一彬幽幽道。

　　我脊背一阵寒冷，这他妈的确太邪门了！

　　“专业的，你怎么看？”陆一彬看过来。他问的自然是眼镜苏。我有些诧异，眼镜苏学的是什么专业？

　　眼镜苏不理人是常态，他上前两步，弯腰捡起本黄褐色封面的笔记本，轻轻擦拭去上面灰尘，笔记本是挺考究的皮质封面，多年下来皮革早已失去光泽，手一碰触便脱落得斑斑驳驳。眼镜苏打开笔记本，翻看起来。我看陆一彬没什么表示，便走到眼镜苏身边，只见笔记本纸张已然泛黄，上面用蓝色圆珠笔写的字迹有一部分化开了。我看了两眼，发现这是本工作笔记，记录了很多零零碎碎要采购的东西，什么登山包×8、干电池、水壶×8、多功能铲……大部分项目前面打了勾。眼镜苏看得很快，我只看了一半不到他就翻页了。接连三页都是些采购记录，第四页开始是一些备忘，眼镜苏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扫一眼便往后翻，直至……字迹一变，明显换了个人记录，眼镜苏手一顿。

　　这一页上的日期是——1982年11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