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捉到爱（燕西主多CP）》苏玉璃

2、第 2 章

　　掩好最后一掊土，燕归人取过一边的木牌立在坟上，拿起脚边的石块在上面刻上“珠遗之墓”四个字，用手抚摸着墓碑上凹陷下去的部分，仿佛想要把那两个字刻进心里面。
　　“珠遗，我会记住你的话。”燕归人对着墓说道。
　　一直和伯藏主站在不远处看着的断雁西风走过来，在燕归人身边站了片刻，才道：“你说的记住她的话是哪句？忘记她吗？你应该记住，永远记住她。一个人死了就只能活在回忆里。如果连你也忘记的话，她就真的再也不存在了。”
　　燕归人身体一震，转头看着西风，目光里满是讶异。
　　断雁西风却挑了挑眉：“好啦，不要不开心。珠遗是个好姑娘，阎王会给她一个好归宿的。倒是你，打算怎么办？我看他们不会留你继续当护卫了吧？”
　　燕归人看了一眼只敢在远处张望着的珠遗的家人，沉吟一下才道：“我也不知道。”
　　“那你做我徒弟吧？和我一起捉鬼。”
　　燕归人果断的摇了摇头。
　　断雁西风撅嘴道：“你看不起我！”
　　“没有。”燕归人道：“刚才你有看到什么吗？”
　　“在哪里？”
　　“灵堂。”
　　“看见了你，还有珠遗……的尸体。”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西风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燕归人道：“所以，你并不适合这行。”
　　“为什么？”
　　燕归人轻咳一声，还没开口，伯藏主摇着扇子凑过来：“我没说过吗？我这宝贝徒弟是有天眼的。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这下，西风明白了燕归人的意思——一个连鬼都看不见的人怎么捉鬼呢？
　　不过她还是不服气，撇嘴道：“可是只要有我在，任何鬼怪都不敢来呢。”
　　“那是你八字好，阳气重，又被我这大师熏染，他们自然不敢近身。”一个声音凭空插进来，却是她出门不在的兄长泊寒波到了。
　　断雁西风有些不悦，叫到：“大哥！”
　　泊寒波责备的看了小妹一眼，数落道：“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出来捉鬼。幸好只是一场误会，不然我可怎么向死去的爹娘交代？”
　　多少还是有点理亏，断雁西风低下头喃喃反驳：“我只是术法不好，拳脚又没问题。你也不能每次都拿爹娘来压我啊。再说你不是也说了，我阳气重，鬼怪不敢近身，怕什么？”
　　“那只是一般的鬼怪，要是遇见一个厉害的呢？”说完，泊寒波不等西风开口，已经将目光转向燕归人：“小伙子，刚才你师父说你有天眼？”
　　燕归人淡淡的点了点头。
　　泊寒波思索了一下，向伯藏主道：“你这徒弟资质不错，我想收他为徒，成吗？”
　　伯藏主和燕归人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意外。但伯藏主还是开口道：“燕归人答应的话，我没有意见。”
　　燕归人立刻拒绝：“我不适合。”
　　泊寒波过来拍了拍燕归人的肩，道：“别拒绝的这么快嘛。我看你今天就搬到我家去，明天开始学习吧。”
　　燕归人无声皱眉：他好像并没有答应吧？
　　一边的伯藏主也道：“那燕归人，需要我帮你收拾行李吗？”
　　这下，燕归人真的无语了。
　　断雁西风却有些兴奋：“哈哈，我多了一个师弟！”
　　泊寒波好笑道：“谁说他是你师弟？”
　　断雁西风理所当然道：“他比我入门晚，当然是师弟啊。”
　　泊寒波道：“你什么时候入门了？而且即便你入门，按照辈分你是他师父的妹妹，也该是师姑了。”
　　断雁西风愣住，想了一下，忽然冲到燕归人面前：“那我看，燕归人你还是不要拜我大哥为师了，我还不想被叫师姑，显得我好老啊！”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燕归人坐在高处凸起的巨石上沐浴着悟明峰的晚风，身边鸣虫啾啾，而他的心却是一片平和安宁。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他没有回头。
　　断雁西风在他身边坐下，道：“我想明白了。”停了一下见燕归人没有发问的意思，她继续道：“昨天晚上灵堂里除了你和我，还有珠遗的鬼魂。”
　　燕归人点头：“对。”
　　“所以你叫我远远的站住不要靠近。因为我身上的阳气会伤到珠遗，而且我还带了雄黄、朱砂、桃木剑之类的东西。”
　　“嗯。”燕归人轻声回应。
　　“当时你也不是在自言自语，你是在和她说话。实际上你一直能看见她。不过，后来你又允许我靠近了……”
　　“珠遗走了。”燕归人低声说道，似乎在对西风说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明白是珠遗在和燕归人告别，断雁西风轻轻点头：“噢……所以你后来同意把她下葬了。”
　　燕归人沉默着，断雁西风便也跟着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断雁西风才再度开口：“你……还在伤心吗？”说话的时候，颇有些小心翼翼。
　　“没有。”燕归人的声音倒是分外平静：“一些事情，一旦想通了，就会变得很容易。”
　　断雁西风沉默片刻，轻声道：“珠遗一定是个好姑娘，看见你这样，她也会欣慰的。”

　　伯藏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将杯子放在桌上，眼睛一直透过打开的窗子往外看。等泊寒波在对面坐下来，他眯起眼睛颇有深意的一笑，仍旧将目光看向原处。
　　泊寒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月光下，巨石上是并排坐着的两个剪影。
　　伯藏主慢悠悠开口：“我这徒弟不错吧？”
　　泊寒波连连点头：“嗯嗯，看上去很踏实，又有天分。”
　　“有没有兴趣和我做亲家？”
　　泊寒波愣住，抬手拨了一下额头黑白发丝搀杂的刘海，若有所思。
　　伯藏主“哗啦”一声打开了折扇，道：“嫌我徒弟不够好，配不上令妹？”
　　泊寒波尴尬的笑笑，道：“怎么会。不过他不是很喜欢那位小姐吗？还为她发了疯……”
　　“我的徒弟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其实他和那位小姐……”伯藏主轻轻合上扇子，斟酌了一下措词，继续道：“这几年他做了护卫我也没怎么见过，不过听那位小姐的贴身丫鬟所说，是那小姐对他情根深种。小姐是大家闺秀，又羞于启齿，所以燕归人自己，恐怕也未必知情。这小姐又是自小定了亲事的，婆家忽然催婚，小姐不愿，偏偏燕归人出门不在，顿时失了依凭。只是大家都没想到，那小姐看上去温婉柔弱的样子，性子倒也刚烈，等不到燕归人回来竟然服了毒，留下遗书，说什么不是燕归人宁死不嫁。其实燕归人也是心痛她命运悲苦，连自己婚嫁都不得作主，只能以死明志吧？”
　　听伯藏主侃侃而谈，泊寒波才明白其中原委，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他若不喜欢那小姐，又怎么和尸体过了三天三夜？”
　　“他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现在想通了就没事了，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他。我这徒弟其实豁达的很呢。而且听他和令妹在珠遗墓前那番话，想必珠遗的魂魄一直在灵堂没走，你也知道，燕归人有天眼，可以和鬼魂交谈。他应该是在陪着小姐尽护卫的义务吧？”
　　泊寒波挑眉道：“看起来还蛮重情重义的。”
　　伯藏主打开扇子习惯性掩口而笑，道：“我说了这么多你都不松口，是不是早就有了妹婿的人选？”
　　眼看被识破，泊寒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撮合小妹和落下孤灯那只白文鸟许久啦。”
　　“那令妹的意思呢？”
　　一句话问到点子上，泊寒波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却还是嘴硬道：“女孩子总是有些矜持嘛，嘴上当然说不愿意。不过我看她对羽仔挺关心的，应该……”
　　“关心也分很多种。”伯藏主道：“这婚姻大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不能太逆着他们的性子。不瞒你说，自从那小姐死后燕归人冲进灵堂把尸体抱出棺材，令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他允许进入灵堂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觉得，这两个人有戏啊！”
　　“是么？”泊寒波看着巨石上两个人的背影，点了点头：“看上去倒也很般配嘛。”
　　“不想嫁到落下孤灯了？”
　　“哎哎。”泊寒波摇着头道：“我想有什么用，说了好几年了她也不肯松口。其实只要她高兴，她过得好，嫁谁我都没有意见。”
　　伯藏主笑道：“看来我家燕子还是有机会的。要不要我们先讨论一下聘礼和嫁妆的事？”
　　“好呀好呀。”泊寒波连声同意着。
　　两个人的头凑到了一起，低声交谈起来。

　　而远处巨石上的两个人，并不知道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自己就被父兄（师父也是父）给卖了。
　　只是，莫名的，断雁西风觉得鼻子发痒，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燕归人体贴的问道：“冷吗？”
　　“没有啊。”断雁西风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打起喷嚏来。”
　　“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好。”断雁西风答应着，跟着燕归人站起来，跳下巨石。一边往亮着灯火的房子走去，一边还在想，自己为什么会打喷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