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记（四奇）》苏玉璃

1、第 1 章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墨尘音刚把衣服收拾进衣柜，举着皮箱要塞进柜顶和天花板之间的缝隙里。听到动静，他向外面倾了倾身子，还是决定塞进去再说。等箱子就了位，他一只脚踩上地面的时候觉得箱子放歪了，便又重新踏上椅子，又扶了扶觉得差不多，才走到玄关处。
　　门一开就有声音传进来：“小四！磨蹭这么久才开门，做什么呢？”不用猜也知道这是紫荆衣。
　　墨尘音和赭杉军、金瑬影、紫荆衣四个人从小就一起长大，这么多年，说是亲人也不过分。按照年龄大小排下来，顺序是：赭杉军，金瑬影，紫荆衣，墨尘音。因此，紫荆衣经常“小四小四”的不离口，墨尘音并不在意，也就任由他这么叫着了。不过谁要是赶对着紫荆衣叫一声“老三”，后果可就……
　　紫荆衣为人直率，对于他这样的语气墨尘音早已习以为常，便不回答，侧身将三个人让了进来。然后对着房间虚划了一个圈：“怎么样？”
　　三个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墨尘音抬头迎上离自己最近的赭杉军，以目光询问。后者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过来握住了他的手，稍稍用力。这是赭杉军紧张的时候才会有的举动。
　　明白事情不简单，墨尘音收起戏谑的心思，才要开口问怎么了，一只大手拍在他的肩头：“亏你早先也学过一点风水八卦，怎么会连自己住进了鬼屋都不知道？”是紫荆衣。说话的时候，他高挑的眉挣动了几下，显露着他的恨铁不成钢。
　　墨尘音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的看着众人，道：“原来你们也感觉到了啊？我还以为是我自己太敏感呢。”
　　金瑬影又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最后停在一间房门外——那是刚才赭杉军站立过的地方，道：“其它部分还好，倒是这间房……”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墨尘音解释道：“那里我想做书房用。不过这次只带了衣服过来没有书，所以我还没进去过。”
　　不过显然金瑬影的重点不在这里，他转头看向赭杉军：“你看出了什么吗？”
　　赭杉军没有回答，反问墨尘音道：“这间房子你从哪里买的？”
　　墨尘音道：“屋主是吞佛，他出国了，所以我算是帮他看家，不收租金的。”
　　三个人不约而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紫荆衣更是说出了声：“心机魔啊……”
　　墨尘音呵呵呵的笑着，问道：“应该不是太严重吧……？”
　　他的问话叫紫荆衣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接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四！我看你是故意装傻。说是邀请我们来看新屋，其实是抓我们当免费劳力的对不对？”
　　墨尘音耸耸肩，不以为然道：“能者多劳嘛。反正你们知道这种事不是我拿手的。”
　　看他这样，紫荆衣又忍不住开始奚落：“是啊是啊，弹古琴和睡觉你最拿手了。”
　　墨尘音笑嘻嘻回道：“还是三哥最了解我。”
　　一边沉默着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金瑬影插言道：“别闹了。这事处理不好怕是会死人呢。”
　　墨尘音看了那房门一眼，道：“我也没进去过，不知道里面住的是何方妖魔鬼怪啊。”
　　赭杉军收起沉思的表情，拍了拍墨尘音的背算是安抚，走到门前，手扶上了门把。
　　墨尘音见状，忙道：“赭杉！你这样就进去吗？”
　　赭杉军回过头来看着他，问：“你不是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墨尘音停了一下，才老实的回答：“我是想知道。可是我也不想你有事呀。天晓得里面到底是个啥，看样子还满严重的……”
　　一边的紫荆衣坐到沙发上，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怕什么？反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是赭杉在里面出了事，大不了小四你就也跟进去殉情，这样里面就又多了一对儿……”
　　紫荆衣还没说完，墨尘音已经抓起身边沙发上的抱枕丢了过去：“殉你个大头鬼！赭杉才不会出事！”
　　紫荆衣轻轻松松接下抱枕，依旧嬉皮笑脸：“小四啊，你脸怎么红了？”
　　一旁的金瑬影看着两个人打闹，心中却道：“只说赭杉军不会有事，却不反驳殉情一事，显见如果赭杉真的出了事，墨尘音是很有可能做出这种事的。可是自己身旁这位呢？”想到此处，金瑬影心中有些酸涩的味道弥漫，悄悄的叹息一声不发一言。
　　“我不会有事的。”沉默了一会儿的赭杉军吐出这句话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打开了房门。立刻，一股强烈的阴气迎面袭来。他本欲掐诀迎上，却立刻发觉那股阴气在冲到门边的时候便被什么阻挡了回去，并不能伤他分毫。显然，是有人在这里设下了一个很高明的结界，令那凶物不能出这房间半步。不过这结界似乎已经设下很多年，效果已经开始消退。虽然离结界完全消失还要有十数年的时光，只是屋子里的东西太过强悍，离它能冲出来的时间已经没有多久了。如果住进来的不是墨尘音，而是别的普通人，只怕过不了几天就会成为房中那物的开胃菜了。即便是墨尘音，以他的术法，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已经赶到门口的金瑬影和紫荆衣也已发现了端倪，紫荆衣更是斜着身子轻轻撞了撞赭杉军的肩头：“看来吞佛对当年道魔斗法大赛的结果耿耿于怀啊，拿这个来考你了。”
　　当年的结果自己略胜一筹，吞佛留下会再来挑战的话赭杉军还记得。只是，竟然拿墨尘音的性命做考题！“吞佛！”赭杉军在心里默念着那个名字，难得的，动了真怒。
　　“现在该怎么办？”站在最后面的墨尘音不太敢看赭杉军的脸，缩着脖子问。
　　虽然仍是一脸严肃，对上墨尘音的时候，赭杉军还是忍不住将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找到吞佛，问明原委。”
　　“可是他出国了……”墨尘音小声说着，见赭杉军眉头纠结起来，又改口道：“好吧，我马上联络他。”
　　墨尘音掏出手机正要拨打，金瑬影道：“吞佛有心把烂摊子丢给我们，现在恐怕不会叫我们找到他。”
　　墨尘音苦着一张脸问：“那怎么办？”在拿到房子钥匙的时候，墨尘音就意识到吞佛不会白白叫自己住进来，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烫手山芋。
　　赭杉军思索了一下，道：“这事我来处理。你去收拾行李吧，今晚不要住在这了。”
　　墨尘音忍不住道：“我才把东西收拾好……而且驱鬼不也要住下来吗？弄好了还要搬回来。”抬头看着赭杉军神色又不怎么好了，他只好收起抱怨：“我收就是了……”
　　紫荆衣笑着拍了拍他，道：“赭杉也是为你好啊。”
　　墨尘音道：“我知道。”要不然他早就反抗回去了。实在是这次是他做错事，不得不在赭杉面前表现的乖巧一些。
　　等墨尘音把衣服重新装进皮箱，赭杉军回到那间有鬼的房门前，在那个结界外面又设好了玄宗的独门结界，确定那鬼有几天出不来，一行四个人才走了出来。

　　吞佛总算那么稍微厚道了一下，留下点线索叫他们知道了那个恶鬼的名字——魔龙祭天。得知这个名字之后，四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过墨尘音的沉默和另外三个人不同，他是因为不了解才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感觉得到，另外三个人不是。
　　最后还是紫荆衣开了口：“看来要去找那个人了。”
　　墨尘音问：“谁呀。”
　　赭杉军沉吟一下，转头看着他，答道：“苍。”
　　“哦……”这下，墨尘音也安静了。金鎏影和苍有所芥蒂，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要叫金鎏影和苍坐在一起，显然是不可能的。
　　就这样枯坐了片刻，金鎏影站起身来：“那我先回去了。”
　　紫荆衣也跟着站起来，道：“走了。”
　　送走了两个人，赭杉军才给苍打了电话说明原委。苍先把魔龙的资料通过电邮传了过来。
　　看着那些资料，明白了魔龙祭天的“丰功伟绩”之后，赭杉军的神色愈见严峻，而墨尘音也更加的乖巧起来。他想，自己这次的确是莽撞了些，就这样贸然的住进去，面对魔龙这样一个生前死后都作恶多端的家伙……难怪赭杉会生气。
　　很快的，苍就过来了。墨尘音说了句：“我去泡茶。”立刻钻进厨房。不过，他虽然身在厨房，眼睛却忍不住往客厅里瞄了一下又一下。
　　等茶泡好，墨尘音端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赭杉军皱着眉头：“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
　　被问到的苍仍是一脸的淡定从容：“我知你心善，但是魔龙决不能留。”
　　墨尘音把茶水放在两人面前，忍不住插嘴道：“赭杉想要留下魔龙祭天吗？”
　　赭杉军道：“不是想要留下，而是魂飞魄散这种方法会不会太过？”
　　苍却并不认同：“这恶鬼作恶多端，若不是就此铲除，只怕一有机会他还会继续作怪。”说完停了一下，又道：“不过这魔龙祭天狡猾非常，吞佛是怎么困住他的？”
　　墨尘音道：“房子虽然是吞佛的，不过设下结界的未必是他吧？”
　　赭杉军点头表示同意：“那结界所用的术法不是当初道魔大赛中的任何一种，显然不是异度的人所为。而且设下结界的人修为极高，吞佛的能力似乎尚不及于此。”
　　苍想了想，道：“是了。吞佛曾经去过万圣岩一段时间，因此认识了一步莲华。那结界应该是一步莲华的手笔。”
　　赭杉军也点头：“结界虽已弱了，却还是带着那么一点清圣佛气，是一步莲华无疑了。不过三年前他就已经离开万圣岩和异度的袭灭天来携手归隐，如今要找到他的行踪恐怕不易。”
　　墨尘音奇道：“我们不是想要魔龙祭天消失吗？又不是加强封印，需要找一步莲华吗？”
　　苍沉吟片刻，忽然笑了：“我看不如去找剑子。”
　　赭杉军微微一讶：“剑子仙迹？”
　　与此同时墨尘音是意外的表情：“剑子前辈吗？”
　　苍点头：“他与魔龙祭天有着新仇旧恨，这事他一定愿意帮忙。”
　　墨尘音拍手道：“剑子前辈出马，龙宿前辈一定会被牵拖下水。龙宿前辈下水的话，佛剑前辈必然也会过来插上一脚。这样的话可就热闹了！”
　　闻言赭杉军皱了皱眉头，似乎在责备墨尘音表现太过。叫他心虚的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巴。
　　苍则笑道：“有这三个人帮忙，魔龙必除，你家小墨就可以安心的住在哪里了。”
　　墨尘音立刻蛇随棍上：“是呀是呀，吞佛的房子漂亮又舒适，我还想继续住下去呢。”
　　赭杉军看了墨尘音一眼，问道：“你还想住下去？”
　　墨尘音道：“当然啦。”
　　赭杉军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揉了揉他的头发：“就这么不想住在家里？”
　　明白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眼前的两个人要开始上演家庭戏码。苍识相的找了借口告辞。
　　把苍送走，赭杉军转回身来看着墨尘音，显然还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墨尘音却将目光转来转去，不肯与赭杉军对视。
　　赭杉军道：“十八岁生日已过，你也算成年人了。现在你想做什么我也不好干涉，不过你要真想搬出去我给你另外找房子吧。吞佛那里还是不要去了。”
　　墨尘音不解：“为什么？那里有问题吗？”
　　赭杉军坐到他身边：“你真的不知道吗？”
　　墨尘音城市的点头：“是呀。”
　　赭杉军又忍不住去揉他的头发：“当初跟着宗主的时候，你总是想着玩……”
　　墨尘音把赭杉军的手扯下来握着，另一只手去抚平自己的头发，笑嘻嘻道：“术法什么的你擅长就行啦！我只要弹琴给你听就好了。”
　　赭杉军大手一翻，就把墨尘音的手攥在了手心：“那间房子风水不好，会对住客产生不好的影响，也就是克主。”
　　墨尘音瞪大了眼睛：“可是吞佛住了很久啊，他怎么没事？”
　　赭杉军道：“他命格不同于常人。”虽然没有算过，但凭着“心机魔”的称号也可以知道，吞佛是不同于一般的。
　　墨尘音抬起被赭杉军握住的手，直接把下巴搁在赭杉的手背上：“我的命格很弱么？”
　　赭杉军摇头：“但我不想你收到哪怕任何可能的威胁。”
　　说到这个地步，墨尘音差不多已经认命了，却还是忍不住做一下最后的挣扎：“可是刚才金鎏影和紫荆衣都没说什么……”
　　赭杉军道：“那是因为他们可以改变那处的风水，自然不以为意。”
　　墨尘音更加好奇起来：“怎么改？”
　　赭杉军想了想，道：“依照紫荆衣的个性，大约会是把房子的格局打掉重建。至于金鎏影，应该是一一化煞。”
　　“房子是借住。自然不能打掉重建，化煞的话……是不是很繁琐？”看赭杉军点了头，墨尘音继续问：“那你的意思呢？”
　　赭杉军低头沉吟片刻，道：“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不住那。”
　　墨尘音呆了一下，接着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果然是最好也最简单的办法了。”
　　看墨尘音开怀，赭杉军便也跟着笑了笑，却不再说什么。
　　半晌，墨尘音收起笑容，才放低声音缓缓道：“其实，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想搬出去。不过……”他叹了一口气，又道：“算了，还是先不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三先天？”
　　“明天。”
　　“嗯。”墨尘音又问：“你会带我去吧？”
　　赭杉军看着他，道：“你很想去吗？”
　　“三先天哎！我都还没有见过真人，当然想去了。”
　　闻言赭杉军笑了笑，算是答应了下来。

　　然而，墨尘音最终还是没能见成三先天。道德修养老师蜀道行提前结束了交流演讲的行程回来了。于是本来预计下周才要交的万字读书心得提前到了第二天中午之前。要是别的老师或许可以通融凑合，这位人称侠刀的蜀教授么，要是发现你随便拼凑了一篇感想给他，绝对会先“侠义”的对你言语教育上几个小时，然后再果断的砍上一刀：零分，打回重写！所以，是无论如何怠慢不得的。
　　接到通知的墨尘音晚饭都没有吃好就冲回了学校，弄了大半个通宵第二天又起了一个绝早，总算在规定时间内把作业交了上去。
　　出了教学楼看到赭杉军正等在那里，墨尘音笑了一下走过去，还没开口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困了吗？”赭杉军问道。
　　墨尘音眯着眼举起四根手指：“睡了四个小时不到……”
　　看他摇摇晃晃的样子，赭杉军的手扶上他肩头，本欲揽在怀里，想到学校人来人往，最终还是改为轻轻碰了碰，叫他提起精神来：“先回去吧。”
　　墨尘音胡乱的点头，被赭杉军牵着向门口走去。

　　到了停车场没有看到熟悉的赭红色车子，墨尘音正自疑惑，“嘎吱”一声一辆车子停在身边。紫荆衣摇下车窗玻璃喊了一句：“小四！”
　　墨尘音奇怪的“咦”了一声。
　　赭杉军道：“我的车送去保养了。”一边说一边帮墨尘音打开车门叫他坐进去。
　　紫荆衣高声抱怨道：“是啊！所以拉我来做免费车夫了。你家赭杉可真会体贴你啊！”
　　回想起刚才路过宣传栏看到上面张贴的新演讲海报，墨尘音笑嘻嘻道：“反正你要来学校演讲嘛，正好顺路。”
　　紫荆衣对着后视镜里墨尘音的笑脸剜了一眼，道：“小四这么高兴啊，那我就叫你不高兴一下好了。”
　　知道紫荆衣最擅长打击别人，墨尘音不回话，转头看向坐到自己身边的赭杉军。
　　不过赭杉还没说什么，紫荆衣已经回过头来，对着墨尘音笑吟吟道：“三先天来了，而且已经走了。”
　　墨尘音失望的“啊？！”了一声，向着赭杉军问道：“不是说今天去请吗？”
　　“苍回去之后就给剑子打了电话，他们连夜赶过来，灭了魔龙祭天的魂魄便回去了。”
　　墨尘音有些失落，抬眼看见紫荆衣还在幸灾乐祸，更加没了精神，一下子困意涌了上来，将身子稍微一侧，靠在椅背上便要睡去。然后就觉得赭杉军的手扶上来，慢慢拉着他叫他躺在了自己的腿上。这样睡觉自然比坐着舒服，墨尘音便也不客气的窝进去。
　　对于墨尘音来说，什么也没有睡觉重要。那天紫荆衣说他睡觉最拿手，倒也算不上玩笑话，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只是尹秋君似乎还不想放过他，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魔龙虽然除去了，不过为了帮你报复吞佛那家伙，我们在那里留了点小尾巴，够吞佛忙一阵子了。”
　　墨尘音本欲问一句什么“小尾巴”无奈眼皮千斤重，实在不想睁开。何况赭杉会告诉自己的不是吗？这么一想，干脆理也不理，真的睡了过去。
　　陷入沉睡之前，赭杉军似乎对紫荆衣说了一句话，依稀之间听不太清，仿佛说得是：“开慢点。”不过反正不重要，墨尘音决定和周公下棋比较重要。

　　睡得正香，模模糊糊听见紫荆衣道：“我看你抱他下车得了。”醒悟过来说得是自己，墨尘音忙不迭的坐直身体，抗议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还是抱来抱去的。”
　　“是吗？”紫荆衣回过头来，对着后座上的赭杉军和墨尘音扫了几眼，道：“我看赭杉挺喜欢的呀。”
　　墨尘音正要再说什么，忽然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影，便住了嘴。
　　“怨姬和孟大夫。”赭杉军叫出他们名字的同时，人已经下了车。
　　紫荆衣便向另一个还坐在车里的墨尘音道：“下车吧，要我再把你拉回去吗？”
　　墨尘音问：“你不进来吗？”
　　紫荆衣摇头道：“姓金的要竞选市长啦！准备这东西准备那东西的，要有一阵好忙呢。”

　　跟赭杉军招呼绯羽怨姬和孟白云进了屋，墨尘音便又进了厨房，还是昨天的工作：泡茶。等水开的时候，墨尘音把水龙头开得好大，一件一件仔细冲洗着茶具。
　　绯羽怨姬是市医院著名的大夫，孟白云是她的助手。当年赭杉军被人使坏毁了容，还是绯羽怨姬的一双妙手才叫他恢复的这么好，甚至连伤疤都没留下。也是因此，赭杉军和绯羽怨姬相识。
　　那时候，绯羽和异度的断风尘正在热恋，她一门心思都放在断郎身上，除了医治，和赭杉军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接触。倒是最近，听说因为断风尘太花心两个人分了手，绯羽怨姬来找赭杉军的次数便多了些。当然，每次都会带着那个暗恋她的助手孟白云。
　　说是暗恋，实际上孟白云从来不曾隐瞒过对绯羽的心思，应该说是明恋了。可惜孟白云一腔爱意得不到回应，好人卡倒是收了一箩筐。只是即便这样，他还是跟在绯羽怨姬身边几乎寸步不离。这不，此刻，赭杉军和绯羽怨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对面说着话，孟白云则坐在一边苦着脸。咦？今天孟白云怎么没用哀怨的目光盯着绯羽？倒是还有点幸福的样子呢！
　　墨尘音疑惑着，茶已泡好，他抱着茶壶出来，说了句“请用茶。”便要离开，却被赭杉军握住了手，只好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绯羽怨姬笑着从自己精致的手包里取出一样东西递过来：“这次来就是给你们送这个的，到时候请务必光临。”
　　那是一张红彤彤的帖子，一对穿着大红喜服的娃娃笑嘻嘻的向人做着邀请的动作。看到这个，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等赭杉军接过来打开，墨尘音立刻凑上去看，新郎新娘一栏，分别填着孟白云和绯羽怨姬的名字。他急忙连声说着“恭喜”。绯羽大方的点头，倒是苦追数年终于抱得美人归的孟白云，脸红得成了一只大号的番茄。

　　送走绯羽夫妇二人，赭杉军叫墨尘音回房补眠，自己洗杯子。墨尘音答应着，人却跟了过来，他还惦记着紫荆衣说过的“小尾巴”：“你们给吞佛家里留了什么麻烦？”
　　“魔龙祭天被困在那里很多年，残留下不少鬼气。我本想帮他出去，被紫荆衣拉了回来。”
　　墨尘音笑道：“三哥果然睚眦必报，这样也好啊。”
　　赭杉军微笑一下不说话，把洗好的杯子放好，取过毛巾擦手。墨尘音放在客厅的手机响起了短信音，他忙过去查看。
　　看完短信墨尘音没有从沙发上起身，目光扫过桌子上的报纸发现有几处被划了红线，仔细一看，都是租房信息。
　　墨尘音看着走过来的赭杉军，叹气道：“吞佛提前回国了，就算清理了鬼气我也不能住了。可是学校宿舍我已经退掉了怎么办？”
　　赭杉军坐过来把手伸向报纸。墨尘音不着痕迹的抱住他的胳膊叫他够不到：“重新找房子太麻烦了。我无家可归了……赭杉，你收留我吧。”
　　赭杉军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不过你昨晚说‘可是’，是想说什么？”
　　没想到赭杉还记得，墨尘音转了转眼珠，道：“吞佛的房子离学校近些，我每天可以多睡一会儿懒觉。”
　　赭杉军习惯性的揉上墨尘音发顶，道：“没关系，住在家里我可以每天接送你，一样睡懒觉。”
　　“那就这么说定了！”墨尘音说着话，得意的皱了皱鼻头。

　　从小，墨尘音就和赭杉军住在一起，什么都被管的好好地。大二那年学校允许学生不住宿舍，墨尘音迫不及待的找了房子借住，却仍是一场空，最终他仍然和赭杉住在一起，依旧是什么都被管的好好地。日子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样子。
　　对于墨尘音的这次独居未遂事件，紫荆衣也曾问过理由，墨尘音用回答赭杉的话搪塞过去，紫荆衣一脸不以为然：“吞佛的房子就比家里近了五分钟，你这个理由也就是你家红木才会相信！”
　　面对这样的指责，墨尘音微笑不语。感情嘛，有些时候有些事不要问的太清楚就好。可惜有些人永远不明白这个道理，坚持要一个真相的结果，只能是互相伤害而已……

　　后记：这篇文章是我写的最快的文了。和雷聊天，星期六中午起意，星期天晚上开始动笔。每天两千五百字，到今天就写完了。
　　这个故事里的小墨只有十八岁，所以看上去活泼可爱了些，也多了孩子气。因为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所以带着狡黠的天真，有点懒散……总之是个不太一样的小墨。不知道这样的小墨会不会有人喜欢？我自己是蛮喜欢的。
　　这篇文叫捉鬼记。因为我最近看了一系列狐仙鬼怪的原创文，对这个题材很感兴趣。可惜我实在是不知道捉鬼的流程，所以拖到最后，三先天捉鬼的事还是被我逃过了。大家不要抽打偷懒的兔子啊。
　　雷说，她喜欢叫自己喜欢的人物来串场，所以文里出现了很多只有名字的人物。在这里感谢吞佛童子、魔龙祭天、一步莲华、袭灭天来、剑子仙迹、疏楼龙宿、佛剑分说、蜀道行、断风尘几位的友情出演（虽然只有名字）。更要感谢苍、绯羽怨姬、孟白云的精彩演出！也感谢雷帮我构思，大莲帮我发文。更感谢看文的每一位。谢谢大家！（本兔子退场ing）

　　退场之前再说一句。关于金紫，最后一句话其实暗示了他们在这文里的结局。我曾经想了一下，他们的剧情走向会是什么样的。不过，我懒了，大约不会写了吧。当然，如果你喜欢金紫相亲相爱，可以假装没看见后记里这最后一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