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八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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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上毒瘾的那些天，他总是做梦。
真的做了很多梦。
他梦见他跟泽田纲吉在威尼斯的河边对峙，他梦见他冲进敌对家族的内部去救坂田泽黎，他梦见在十字路口中央他停下车来探身吻坐在副驾驶的她，他梦见他为了所谓的大义跟泽田纲吉在彭格列总部的三楼走廊尽头激烈争吵，他梦见她在瓢泼大雨里哭得声嘶力竭，他抱住她，他梦见他为了她去报复不良少年，然后他梦见，就在他眼前，坂田泽黎在漫天大雪里纵身跳进冰河里。
梦境一个接一个，真实的像真的发生过，他看的心底发颤，不得不告诫自己那都是梦。
可脑海中一闪而过坂田泽黎在蛋糕店的门口哭着抱住他的情景，山本武就觉得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他，那些事，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爱情和大义到底哪个更重要？
梦里的他犹犹豫豫做不出决定的时候，彭格列十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大义。而现实里那个总是怯懦微笑的阿纲，却选择为了她跟整个世界对抗。
只有他，站在中间点，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山本武睁开眼呆呆看着头顶冰凉的日光灯，药力作用下，他有些神志不清。毒瘾时时刻刻都在发作，啃食他的骨头，吞噬他的血肉，他忍不住问自己，如果是他面对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做？
眼前闪过一幕幕他未曾经历过的情景，密闭的实验室里仿佛冷风猎猎，竟刮得他瑟瑟发抖。
泽田纲吉死掉，坂田泽黎单挑白兰然后死掉，后来他跟她在一起，最后他却选择放弃她。
梦里的坂田泽黎一身血色，她站在铺天盖地的大雪里哭着冲他喊——山本武你觉得人一辈子能喜欢上几个人？！
疼痛那么剧烈，而噩梦一直不停，山本武甚至觉得，自己也快要死了。
阿黎，要是我死了，你会哭吗。
旁边一直有人在锲而不舍的审问他：泽田纲吉上个月跟密鲁菲奥雷交易的文件放在哪？叫坂田泽黎的女人跟你们什么关系？彭格列最重要的那枚戒指是在谁手里？恍惚间他却仿佛看到坂田泽黎泪眼盈盈的望向他，说，阿武，我是想好好爱你的。
她又说，阿武，别离开我好吗。
药剂都让他出现幻觉了。
……他是快要死掉了吗？
山本武在模糊的意识下狠狠咬住嘴唇，铁锈味从嘴里点点泛出来。
那死也不能说。
我得保护你。
“阿武！阿武！你醒了吗？看得到我吗？”
耳边响起她的声音，眼前又突然出现她的样子，他一瞬间还以为他还在做梦。
“梦终于醒了吗……” 他喃喃般自语，眼前晃晃的人影，看不清晰，视线触碰到外面大好的天光，眼角忍不住浸上湿意。“太好了，这回我保护好你了对吧，阿黎。”
我什么也没说。真的。
他忍不住会想，是不是他那时候没有跟屉川京子一起出现在她面前，是不是那时候他接了她的电话，是不是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她所遇到的危险，或者哪怕，他在冰河里早一步抓住她，现在的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梦里他喊她阿黎，做梦之前他喊她坂田小姐，坂田同学。梦里的他认识她七年，梦里的他最终选择了她与彭格列十世对抗，梦里的他最终又放弃了她。
“我没事，阿黎，别哭了。”
她却哭得更凶了。
怎么哭的这么伤心呢。心口的位置闷闷痛着，真奇怪，明明认识没多久，为什么看你哭我却会这么难受。他下意识抬手用指尖抹掉她的眼泪，静默的看了她许久，过了很久还是没有问出口。
你喜欢我吗，坂田小姐。
收回手，指尖悄悄摸进胸口的内袋，那个小瓶子还安然放在那。后来离开并盛前，他把那个小瓶子拜托给了六道骸。
虽然六道骸给人很不靠谱的感觉，但他却莫名觉得，只要是有关坂田泽黎的事情，六道骸都会答应。
想来有时候他真的很懦弱，无论是犹豫着要不要保护她，还是到现在，连份礼物都不敢当面送。
那个小瓶子是他逃离塔拉泵家族时从实验室里顺出来的，瓶子里有一小棵招摇的小草，他以前听说过这种东西，据说这种植物只要在处在种子时期的时候用鲜血灌溉，就会一直发光，无论白天黑夜。
没想到在塔拉泵的实验室正好碰见了，他就偷偷顺了出来，然后划破了自己的指尖。鲜血漫过种子，小小的种子在鲜血的灌溉下迅速发芽，很快长成短短一株会发光的绿色植物，他捂在手心里看了看，小草再黑暗里莹莹发光，挑了挑嘴角，他把它好生收回口袋里。
——如果你感到害怕和恐慌，那我屋里的灯永远为你亮着。
阿黎，以后你就不会在怕黑了。
即使照亮你的那个人不是我，但我还会陪着你。
哭了半天了，坂田泽黎还抽抽噎噎不住擦眼睛，他看在眼里忍不住笑起来，被她恼怒的锤了一下，他闷哼，她却哭得更凶了。
这是你第几次为我哭了？
屈指可数吧，你一直都是那么坚强到仿佛无坚不摧的模样。
你喜欢过我吗？坂田小姐。
后来他去东京戒毒，回来听说她被绑架了，又听说她是去拯救世界。
再后来听说泽田纲吉穿越空间去找她。
再再后来，她和泽田纲吉牵着手回来，然后他们一起去意大利，一起度过重重难关，最终带领彭格列家族站在了世界顶端。
日复一日，他一直跟在他们的后面，拎着剑，看她脖颈上的那个小小的日光瓶，日日夜夜毫不疲倦的发着光。
虽然不是很明亮，但一直亮着。
再再再后来，彭格列十世大婚。
正处在一片混乱中的意大利举国同庆。
鼓乐齐奏，身着圣白西装的泽田纲吉优雅躬身，她穿着长长的洁白婚纱，略带羞赧的把手放在泽田纲吉的手上。世界中央，他牵着她的手走过长长街道，接受意大利民众的欢呼和祝贺，然后走进教堂。
她脸上那么甜蜜幸福的笑容绚烂的可以晃花眼睛。
也难怪，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了。
他和狱寺隼人跟在泽田纲吉和她的身后，拿着大捧鲜花亦步亦趋，她身形依然很瘦很瘦，可以看到背上突出的肩骨，头上别着的纱被打理成很好看的形状，轻飘飘的披在背上，肌肤若隐若现，他竟然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看呆了，以致于差点踩到她拖地的婚纱上。
直到狱寺不爽的碰了他一下，他才猛然回过神来，忙收住脚。
他真的太习惯用这种角度看着她了。
那么多年，他就一直这样默默守着她。从东京到巴勒莫。再从佛罗伦撒回到并盛，现在又从日本来到意大利。他对她说了那么多，最终却因为什么都没实现而变成了纯粹的漂亮话。
他又忍不住想起那个雪天，坂田泽黎哭着问他，山本武你觉得人一辈子能喜欢上几个人！
你爱我吗，阿黎。
“怎么了，山本，这时候走神出了差错我可不原谅你哦。”泽田纲吉发现他在发呆，带着笑意转头对他说。
“我在考虑一种最可行的抢婚方案。”他也笑了笑，淡定自若。
“哈——？！”随口说的一句话竟另泽田纲吉停下脚步来，紧接着整个队伍都停下来，周围的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彭格列十世夸张的伸手拉住新娘子，圆瞪着棕褐色的瞳孔侧身挡在坂田泽黎面前，“山本，你……”
“我开玩笑的啊，阿纲，你怎么这么大反应。”他呆了呆，看着这么大反应的泽田纲吉只觉得莫名其妙，随即又恍然大悟，“——难道是在未来……”
“……才才才没有！你……”
“说来，阿武你确实跟我说过，等密鲁菲奥雷一战结束后，就娶我呢。”坂田泽黎回过头，笑意盈盈的插话进来。说罢偏头头看泽田纲吉，还觉得不过瘾似的，又仰头弯眼笑着望他，“阿武，我一直很期待呢。”
“=口=泽桑你明明答应嫁给我的现在反悔我不认帐啊到底怎么回事岂可休……！！！”可怜的泽田纲吉混乱了，意大利语跟日语都混在了一块。
他笑了笑，视线越过混乱的泽田纲吉，直直望向今天最美丽的她。
以后我就不能这么看你了吧，阿黎，以后你就只属于这个人……
抱歉，一个七年又一个十年过去，我还是只能这样站在你旁边。
抱歉，没能娶你回来。
“阿黎，”他顿了顿，“未来的我是个傻瓜，不知道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才自以为是的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统统塞给你，结果反而把你推开了。他太笨了，你别怪他。”
她呆了呆，很快便娴静的笑起来。“怎么会呢，反倒是我应该谢谢你，阿武。谢谢你陪我这么久。”
以前她哪会这样安静的微笑呢，眉眼永远都是骄傲嚣张不肯服输的样子，耀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这些年在泽田纲吉身边，她真的是变了太多了。
罢了，你觉得快乐就好，阿黎，你觉得这是你要的幸福就好。
我怎样不重要。
眼看着一旁的泽田纲吉可怜巴巴几乎要飙泪了，他扬起眉眼哈哈笑起来。
“嫂子客气了。”他冲着一旁的泽田纲吉挤挤眼睛，笑的有些促狭。“阿纲，别发呆了，你今天可是新郎啊。要不你这么不情愿的话……我来代替你，嗯，亲吻新娘？”
“不用了！！！”泽田纲吉大吼到，眼角还飚着小小几滴泪花。
他看在眼里，哈哈笑起来。
视线看向微微笑着的坂田泽黎，在泽田纲吉转回头去后，他默默的比了个口型，然后他看到新娘子直直愣在了那。她看懂了。
——差一点呢。
对不起，差一点呢，阿黎。
差一点就能娶你回来了。
差一点呢。
浩浩荡荡的队伍又重新开始向前走，鼓乐响起，花瓣漫天，飘飘扬扬，犹如梦里那场那么浩大的雪。
心闷闷的痛，但是没关系了。
阿黎，从今以后，我会代替未来的那个最终都没能守护好你的我守护你。
只是骑士也没关系，什么身份也没关系。
我会拼尽所有守护你。
“……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神父缓慢而庄重的问。
“我愿意。”泽田纲吉满眼宠溺的望着坂田泽黎，回答的毫不犹豫。
我也愿意，阿黎。
他看着前方那如花般美丽的女孩子，嘴角挑起个小小的弧度，在心里一同发誓。
他又忍不住想起梦里的车子失控前他的想法，那个傻瓜，想问的话到最后都没有问出口。
结果现在也没有机会说了。
那如果还有下一世，就问问吧。
——嫁给我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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