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 ...
-
泽黎摘下了手上的那个泽田泽黎的戒指，本想和男款的那一只一起收起来，犹豫了一下，在路边小铺买了条链子挂在手腕上。
阿纲，我想要有你的东西陪伴我。
谢绝了山本武的好意，泽黎晃晃悠悠走在巴勒莫的大街上。感觉很久没有见过意大利的阳光了，她……兜兜转转，走了很远又回到这里。
街上的人行色匆匆，阳光很温暖，有小女孩在叫卖花朵。好像什么都没有变的样子。七年时间，她曾经被Joey强拉着逛遍了这里的大街小巷，她甚至还能清楚的记得Joey喜欢哪家的奶茶哪家的糕点。再往前走两条街的那家婚纱店，有阿纲的紧张和袒护，还有那些留不住的我要娶你的诺言。
如今那些店都还在，只是人都不在她身边了。
不知道该去哪里，干脆往她曾经的住址走。穿过小巷，没多久就远远的看到了商店错落间淡红色的房顶。再往前走走，可以看到她因为懒得打理而没什么花草的小院。呵。泽黎无意义的笑了笑，现今的一切都印证了她的猜测，时间是在她遇见少年纲吉的半年前。
那之后的事情是不是也会按照原本那样发展？那些偶然，那些温度，那些欢喜的小情绪，那些激烈的冲突，要如何循规蹈矩才能再来一遍。
后来这座房子在一次战斗里被毁，连房子都被烧到只剩下废墟，那之后她只回来过一次，当时她手刃Joey，跟山本武闹掰，逃开阿纲那里，她觉得自已一无所有，然后亲手把这里烧的连渣都不剩。
怎么会一无所有呢，现在的她想起那时的自己，都羡慕的眼睛发红。
明明是拥有那么多那么多珍贵的东西啊。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
也就是在这里，她第一次被阿纲护在身后，夜幕下不断割裂天空的火焰，她仰头呆看他栗色刘海下翻飞的熠熠发光的眉眼。
——与其祈祷他们自行撤退，不如从一开始就让他们知道，你是彭格列要保护的人。
在院子里兜兜转转，没有发现定春的踪迹。从门梁上摸出钥匙，推门进去，玄关，走廊，拉门，甚至是大大小小的摆设，都跟印象中没有什么两样。
自己也太懒了吧……哈哈，过去好像很少会添置什么东西，觉得没必要，也是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那时的自己一边认命的想着无法见到阿银，一边十分笃定自己一定还能回去。
泽黎盯着木地板上晃晃的日光晃了下神，听到有趿拉着拖鞋的脚步声停在身后的不远处，继而空荡的屋子里响起熟悉的嗓音来。
“欢迎光临万事屋。客人您有什么委托吗——”
这嗓音真是太熟悉了，懒懒散散，又有点哑，会随心情拖拉尾音，呵。
泽黎笑了笑，听见站在身后的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有些疑惑的微高了声调。“喂，你是谁？”
早该想到的，通过穿界门强行进入这个世界并且时间错误的她，当然会遇见过去所遇见的每个人。阿武，Joey，白兰，Ethel，阿纲，迪诺，大少爷，甚至是曾经的自己。
泽黎抬头望了望天顶上那块玻璃，那是自己故意砸漏房顶才按上的。天气好的时候会有阳光落满屋，下雨的话会听到雨点打在上面劈啪作响。
后来也被一起毁掉了。
“我是谁？怎么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你也太没礼貌了。”泽黎不自觉的笑起来。这样直冲冲丝毫不会圆滑的口气，真是好久没听见了。
后来经历了种种事情的她尽管没学会圆滑，但渐渐懂得隐忍，为了阿纲收敛自己的坏脾气，即使后来在婚纱店小春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她不也没冲上去给她一耳光吗。她只是浅笑嫣然的对着阿纲撒娇，和他笑闹，想只要他在她身边就好了，其他的事都可以不用去在意。
想起以前的事，泽黎虽然觉得有点难过，眼里却还是透出些笑意来。她不疾不徐的转过身来挑眉看向面前的姑娘，看她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脸呆愣愣的瞪大眼。
“这家万事屋有三个‘不’字。第一不作奸犯科。第二不欺老弱妇孺。第三不在心情不好时接委托。现在想来，当时的我还真是任性自我的要命啊。”这种感觉真是很微妙，微妙的她甚至不知道除了笑她究竟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泽黎看着她一脸呆愣的样子心里甚至会有些得意洋洋的成就感。还有些细小的难过的情绪吗，她不知道是不是该笑。“呵，万事屋小姐，你觉得……我是谁？”
泽黎曾经想过的，在做了无数个不知是否正确的选择后，在患得患失斤斤计较以后，在跟阿纲分分合合的那段日子，她会想，如果能够回到过去见一见曾经的自己，改变些什么，现今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呢。
而如今她见到了。年轻的自己就站在面前，略带懒散的倚着墙，手抄在宽大的袖口里，一头微卷的长发随意的披着，穿着她仿制阿银的那件男士云纹和服和木屐。她望过来，黑色的眼眸里除了惊讶，还有没来及退去的警惕和不耐烦。
曾经的自己就是这个样子吗。生硬的扎人。像只随时保持警惕的猫咪一点也不可爱。那阿武为什么会容忍她这么久呢。阿纲又为什么会喜欢呢。
泽黎笑笑，张开五个手指冲向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五个指尖分别燃起刺刺拉拉的火花来。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离开意大利，也不许去日本，永远别再回来。第二个选择，呵，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别动歪念头，你有多少能耐我比你清楚，乖乖收拾东西走人，你打不过我。”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只有我是坂田泽黎。”
年轻的她呆了一瞬，迅速恢复镇定。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什么都没说的沉默下去。泽黎看在眼里笑起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就是我是谁吗……你猜得到吧，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我是未来的你。”
面前的人沉默了许久，什么也没说，许久抬眼看了看她，转身回到里屋，片刻后屋里传来收拾东西的声音。
竟然就这么默认了。泽黎无意义的勾了勾嘴角。那时的自己还真是混啊。在哪待着遇见什么事都无所谓，日子得过且过能继续下去就好了。
泽黎看着没什么装饰的客厅黯了黯眼睛。
离开了这里，过去的她便不会再有几乎遇见阿纲，也自然不会在很久以后回到那个世界见到阿银。
这样就好了。她自己有多倔强她知道。人的韧性是可以一点点抻长的，年轻的她定会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生活的好好，会一直喜欢着相信着那个无所不能的阿银，也许还会遇见喜欢她的人。
这样就好了。过去的自己会好好长大，不会再遇见任何难过的事。
嗯，不会再遇见任何难过的事。
年轻的自己很快收拾好了东西，泽黎仰躺在沙发上对着天顶那块明晃晃的玻璃发呆，年轻的她却突然探过头来。
“收拾好了？”泽黎眨了眨眼。
“没什么可带的。”她沉默了下，哼唧一声。
这样看着自己傲娇的感觉很微妙啊有木有。泽黎笑起来。从沙发上坐直，冲她伸出手。“旅途愉快。记得好好看路上的风景。”
“谢谢。”她随意的点点头，有些不在意的样子。目光四顾，像是在想还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东西。“临走前，我能问个问题吗？”
“好啊，你说。”泽黎眨了眨眼。
她收回目光来，眼神暗了暗，抬起眼直视泽黎。
“你到底在难过什么？”
“哎？”泽黎愣了愣。
“除了见不到阿银这件事以外，我想不到有什么事能让我这么难过。”年轻的自己一本正经的说着，泽黎却有些呆。
她很难过吗？这么轻易的就被看出来了。
泽黎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沉默许久只好笑着打个哈哈。“未来还有很长，你以后就知道了。”
嗯，是有些难过的吧。毕竟，喜欢的那个人不肯记得她啊。
如果这都不会感到难过，那么还有什么事是值得她伤心的呢。人这一生能有多少固执。为什么她拼尽全力回到这里，却是得到这个结果？
泽黎缓慢的走到里屋，爬上她自己的床。真的有些累了，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很快便坠入梦里。
气味很熟悉，是她一直很喜欢的淡丁香的味道。曾经她无数次在这个床上醒来，到后来她甚至习惯被那个孩子带着笑意叫醒，吃不怎么完美的早餐。
这样想着，她就真的梦见了泽田纲吉。
天空很蓝很蓝，有洁白的云朵浮在空中。
梦里是青年明晰的笑容，亲吻时的温度，拥抱时的感觉，全部都那么真实那么真实的样子。她甚至能感觉到阳光照下来时的暖意。
泽黎感觉自己将将睡着，便从梦里猛然惊醒，伸手去旁边，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没有温度。
原来一切都结束了。
不会再在身边的人。还有那些成定局的结果与渺茫的未来。
窗外的晚霞都快要散尽了，只余下星星点点的红色。她紧紧闭起眼。
做梦做的快难过死了，泽黎觉得全世界都是噩梦。为什么现如今她只有一个人呢，泽黎忍不住哽咽起来，她缩进被子里边哭边想，阿纲，我再也不要梦见你了。
为什么路的后面还是路，她还要走。
故事结束却没了假如。
泽黎用力把自己握紧被子里，虽然身体里的毒素被清出去，已经不会觉得痛，她却还是觉得痛到浑身冰凉，
闭上眼睛，她甚至觉得之前几个月经历过的一切悲喜都是幻觉，那些鲜血与眼泪，那些无法放手的求而不得都不曾存在过。坂田泽黎还单恋着那个无所不能的阿银，Joey和山本武都在身边，她从来没有认识过一个叫泽田纲吉的人。
恩。从来没有认识过。
想到这里，泽黎哭得更凶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隐约听到有门的声响。又似乎有脚步声走近。泽黎自暴自弃的不愿去看，自顾呜咽着埋着头。如果是仇家想要杀她，那就死了吧。
片刻后却感觉被人隔着被子拥住了。
声音很熟悉，她听得出来，那是山本武。
他叹口气，隔着被子轻轻拍她，轻柔的就像对待一个受委屈的孩子。他说，“我就知道你会哭。”
泽黎忍不住的颤抖起来。阿武，为什么你要来这里。阿纲，为什么我想你的时候，来到我身边的不是你呢。
从被子里面钻出头来，头发乱糟糟的，眼泪到处都是，她红着眼眶一脸狼狈的面对山本武，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有什么是言语能够表达出来的呢。泽黎哏着脖子，轻轻抽噎着看他沉稳了表情。
“别怕，我会陪着你。”
她狠狠哭出声，闭上眼睛伸手环住他。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