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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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田泽黎知道自己不会演戏，更何况是面对这个人。
曾经看过一句话，那些发生过的事，难以原谅的行为，地狱般的痛苦，只要骗过了自己，粉饰太平，就会被彻底抹掉，生活重新平稳向前，就会有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忘掉它。*1
她没有那么多需要忘掉的东西，也没有那么多需要去负责任的大义，她只是在说服自己掩藏一个心情。
“你说你不想见到谁？”
“我说我不想见你，阿银。”
银时，我不想见你。我并不想念你。这七年里我过的开心快乐。如今回到这里，我丝毫不觉得开心，只是觉得很遗憾不能再在那边生活下去。
泽黎抬手捂住眼，她是不想哭的，眼泪却从指缝中流出来。
屋子里一片寂静，片刻后有门的声响，又有走过来的脚步声。泽黎想可能是山崎退出去了吧，因为她听得出来，是银时朝她走了过来。
自己是如此想念他吗。泽黎忍不住有些想笑，七年过去，她依然能清楚的分辨他走路的声音。
“银桑我可是很忙的人哦，枉我还天天守在这里，听到你这么说，我的心都要碎成草莓饼干了。”低沉的声线在头顶凉凉的响起，再次见到他的情形这七年里她想像过无数次，却没有一个场景是现在这个样子。“所以所以，你要是现在去请银桑我吃个圣代，银桑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
阿银，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你别对我这样。
一片黑暗里，泽黎竭力抑制着自己呜咽的声音。薄薄的阳光洒满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她却只觉得从心底开始发冷。
我记得我曾说过要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阿银，对不起，我坚持不下去了。
“坂田银时，你以为你算老几。”泽黎哭得抽抽搭搭，不住的用手背抹眼睛。撇着嘴说着狠话，坂田银时看在眼里有些想笑，如果不是她受了重伤躺在床上不能动，他几乎要以为她要像从前两人吵架那样气的跺脚。
她似是变了些，以前她从不会耍这样的小聪明的。这个傻瓜，明明不是想这么说的，却不知为了什么要这么做。
真是太小看银桑了，银桑可是有着火眼金睛的男人！
泪水迷蒙着睁不开眼，泽黎哭得乱七八糟，怎么擦也擦不完，干脆用袖子挡住脸。
明明不想在阿银面前哭的，她想要要他看到她有进步，想要看向他的时候能更骄傲一点的。
可是却不行。
戏演得这么差，他会相信吗？
过去的阿银是个无节操无下限又不上进的大渣，当初的四人组里只有他吊儿郎当成天混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连房租都交不起。不过他看似渣的一边捡节操一边往前走，其实骨子里是有点微妙的小骄傲的。
被她这么说，他会生气的吧。泽黎这样想着，更加想哭了。
阿银，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问过你。如果我做错事，吐吐舌头卖个萌，你会不会原谅我。*2
你的回答是当然要看银桑我那时的心情。
那时的我决没有想到未来有一天会是这个样子，成天跟在你后面咋咋呼呼的我必须要惹你生气。
我有过为你赴汤蹈火也毫不迟疑的觉悟，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必须要做这件事。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屋子里只有泽黎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好半天，坂田银时慢悠悠的开口，声音淡漠，听不出是不是在生气。“泽黎，惹怒银桑的后果很严重哦。哼。。。好，随便你怎样，银桑我今后都不会再管你。”
生气了？泽黎刚刚松了一口气，他却伸手拿开她盖在眼睛上的手，对着她哭得花花的脸勾起唇角，红色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像是在嘲笑。“你是不是想听银桑我这么说？”
凉凉的红色眼眸看过来，泽黎的心瞬间就冷了下来。
七年时间，什么时候她最喜欢的人会变成这个样？以前她从未见过阿银这样带着嘲讽的表情，也没听他说过这样的话。
大多数时间他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的表情，只有在认真或看到甜食时才会精神一些，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样说话，这是他想要告诉她的吗？
该如何回答呢，泽黎不知道。敛下眼想了半天，她直接偏开头去，目光落在外面大片晴好的日光上，摆出一副不想看见他的模样。
阿银，你还想告诉我什么？
“呵。”
坂田银时竟然笑了。
“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坂田泽黎，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别有乱七八糟的念头，安心养伤，银桑我每天都会来看你。”
坂田泽黎。
他一字一字喊她的全名。低沉的声线激的泽黎一个颤栗。
阿银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说过话，他会觉得很多事都无所谓，懒得甚至不愿自己做决定。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却在命令她？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提醒她，别忘了你还姓什么。
她姓坂田，名泽黎。名字是桂先生起的，姓跟了他。
坂田银时转身离开，合上门板后屋内一片寂静，泽黎扯过被子盖住脸，听到空荡荡病房断断续续有呜咽的声音。
心里委屈的不行。
他那样不带一点亲昵的对她说话啊。是不是曾经那样的日子真的回不去了。
她可惜什么，不就是自己亲手放弃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非要这个样子。
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无法长久停留，那么刚开始就放弃的话，到后来是不是就不会难过了。
自己身体的情况其实不用别人说也能清楚，阿银，我不会有多少时间了，你别念着我了。
从现在开始就放弃我，日后，我无论会变成怎么样，你都可以不用难过了。
……
坂田银时果然如诺，每天来看她。
第二天来的时候，泽黎已经退了烧，所以看起来精神了很多。坂田银时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她床头丝毫未动的饭。于是狠狠拧起眉头，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训。“什么东西也不吃，你是想死吗？”
泽黎笑起来，“你怎么知道。”
坂田银时明显愣了一下，停下从旁边的篮子里摸水果的动作，懒散的目光逐渐凝起来。“你说什么？”
泽黎躺在床上只是笑，并没有再回答。
果篮是志村妙拿来的，她从近藤勋那里知道了自己回来的消息，今天一早就来看了她，还带了一篮子据说是伟大的真选组组长友情赞助的水果。她少坐了一下就走了，泽黎却还是知道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这里，这个有着阿银的大江户，她只离开了三个多月。
感觉很好笑，她离开了七年，七年里一直想念着这里想念着阿银，七年里她一直在外面回不来，却没人知道，回来了也不能说。
她没有想过生或死这样高境界的问题，看阿银的表情，他似乎是误解了。七年时间里她感到过很多次对不能再见到阿银的绝望，却从未想过要自杀这样的问题。泽黎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圆满了。见到了阿银，也帮上了少年的忙，想做的事都很幸运的做到了。
忍足当时说她活不过两个月，可这一来二去，各种药各种治疗，一直拖一直拖，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还多。泽黎有种捡了大便宜的感觉，多活一天就赚一天，又觉得明天死去也没什么。
以前学阿银的武士道时觉得自杀是件可耻的事，如今想想也觉得无所谓了，之所以没有自杀，只是因为懒。
“银时？他被我气跑了。”泽黎弯着眼睛笑，“听说是堂堂真选组副长把我抱到医院的，姑娘我真是感激不尽。”
“老子面前你说什么官腔腔。”堂堂真选组副长土方十四郎穿着一身帅气无比的制服立在她床前，顾及到她是病人，所以一脸不舍的掐掉烟头，说话时却满眼都是愤懑不满的精光。泽黎看在眼里觉得好笑，于是真的就笑出声，换来土方十四郎淡淡的一瞥。“你……”
“土方先生你有什么不满吗？那就去死吧。”还没来及说什么话，他身后的冲田总悟迅速逃出火箭炮，在泽黎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听见了耳边有震耳欲聋的轰响。
那轰响那么熟悉，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跟阿银一起去打架时，他一剑劈开一架飞船时，茫茫星海里，那轰然爆发的火光。
“喂冲田总悟这里是医院啊喂！！”
“那又怎么样，赔偿账单我会写上土方先生你的大名的！”
泽黎没想过除了银时还会有人来探病，虽然土方十四郎和冲田总悟来探病的后果是泽黎换了一间病房。当晚她都要睡了，却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又看见有人从窗户里爬进来。
她有些惊讶，本以为是个爬墙头的小偷，却发现来的人竟然又是个熟人。
回来以后除了见阿银时一直都有好心情，是不是太奢侈了。泽黎抬手僵硬的打了个招呼，笑着毫不客气的指手画脚。“桂先生，你也来看我啊。唔，既然来了，帮我削个苹果吧，一直没吃饭，我有点饿。”
“我不是桂，我是手冢小太郎……算了，你怎么不吃饭？”
“因为……因为我有自己的理由嘛。桂先生你快一点，我饿的都睡不着了。”
拿起个苹果在衣服上蹭了蹭，桂小太郎一边削苹果，一边像过去那样给泽黎灌输大道理。泽黎边听边笑，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
“泽黎，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费劲的坐起身子来，抬头望着干净的天花板想了想。“桂先生，我现在没有什么想要的。”
“怎么会呢，人……”
“我伤的这么重，身体里还有据说很厉害的毒药，至今没有死掉，还能活着就已经很开心了。”
“……罢了罢了。你觉得开心就好。”
桂小太郎说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没坐多久就要走。临走时他假装毫不在意的问她，“听说你和银时吵架了？是怎么回事？”
“我就在等你问这个。”泽黎笑起来，想了想，又收敛了笑容，正经起神色看向桂小太郎。
“桂先生，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我终有一天要离开，那么是不是从一开始放弃一切的话会比较轻松。”
“我很喜欢很喜欢阿银，他是全天底下我最喜欢的人，可是我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我不想让他难过啊。”
“桂先生，你说我这样做是对的吗？”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不对阿纲动心，现在也不会这样难受吧，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泽黎有些想笑，却突然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
不能这个样子，不能让桂先生担心啊。她僵硬的勾了勾嘴角，扯出一个无法更难看一点的笑。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倔……”桂小太郎看在眼里，叹了口气，抬手摸上泽黎的发顶。“为什么不告诉他实话？”
“我很想念他，可他看起来并不想念我，”泽黎敛着眼睛有些委屈，撇撇嘴，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所以我不想让他知道。。。没骨气的对一个人念念不忘，多丢人啊，阿银知道了会笑我的。”
“他也很想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桂小太郎犹豫了一瞬，开口这样说。“你当时伤重失踪，最着急的就是他。他表面上不说，其实心里急疯了。那回喝多了他还笑，什么万事屋，自己家里丢了人都找不到。”
窗外是满天星辰万家灯火，光映进桂小太郎黑色的眼眸里，深深的潭水里有光一闪而过。
“说是要离开他不让他伤心，可你这么做了又后悔了是吧，又不知再该怎么做，没关系，我来帮你做决定，我不是银时，不会要你自己去做什么。”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好了，别闹脾气了。想哭就哭吧，哭够了就去道歉。”
他这么一说，泽黎才发现自己又哭了。
要去道歉吗？要去面对他吗？要回到从前那样的日子吗？想吗？
泽黎扯着桂小太郎的袖子哭得抽抽搭搭。过了很久，她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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