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别》YI

15、红绿灯

　　可实际上我还是那样做了，摔得比我想象中还要痛。因为我就快到椅子上时摔了下来，还好我用手挡住头。滑下来时手背代替头刮了好久，趴在草地上，我不由自嘲自己还真像个恋爱中的人做的事，不,应该是单恋。
　　黎蓝归是个同志。
　　“你怎么样了！你做什么！手！——手都这样了！”
　　听他唠叨似的训斥，我笑了。他要是不理不睬我才难受呢。
　　他还是那么漂亮。
　　而我还是我吗？我以什么样的名目去看他——一个女同志一个男同志。
　　世界真的是太奇怪了。

　　他把我抱回轮椅上。
　　我假想这个轮椅是没有的，因为我没有碰到轮椅上的键。他推着我。
　　突然面前多了一双不两双脚女人的鞋——抬头一看是孟太太，我还没来得及跟她打招呼，她上来就给了黎蓝归两巴掌。口里声声骂着：
　　“贱种！我今早说过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吗？”
　　“你是不是不当我的话是话啊！”
　　“妈！”我吼了她一声，很难还保持冷静。尤其是听到他说的那句“贱种”，听得真不爽。
　　“洛儿！你怎么了……”孟太太立即像孩子一样蜷缩着脖子看着我。
　　我移到黎蓝归身边，抓起他的手；他的手比孟少洛的手还大些。抬头看着孟太太：“我爱他，只想跟他在一起。”好酸。牙疼。
　　孟太太惊呼一声，就连我抓着的这个人也很惊讶，他的身体在颤抖。
　　“那……”孟太太“那”了好多后拉出另一个人来。
　　我愣了一下，怎么是薛秋？
　　突又感觉手被抓住了。
　　看了一眼反抓住我的手的手，心里笑了笑。
　　她手里还是抱着小孩。
　　看着她的笑，我毛孔悚然。她妹妹肖芊芊在分手前也经常对我这么笑来着，算计着我该付她什么的笑容。这次，薛秋她想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洛儿……洛儿，她该怎么办，她都把小孩生下来了。”
　　“怎么，要说是我的孩子吗？”
　　看到薛秋脸上的尴尬，我高兴不起来。要怎么说，她毕竟被我骗过。不过我感觉自己也被她骗过。没有拒绝我的追求，却拒绝与我感情交流。各一次，互不相欠。
　　“怎么？洛儿……他确实是你的孩子呀！已经做过DNA基因了！”

　　孟先生坐在我后面，孟太太跟薛秋在外面。黎蓝归抱着小孩坐在一边。
　　这是谈判吗。
　　“这小孩真的是跟我DNA一样的吗？”
　　我开了问，孟先生点了点头。
　　我冷笑了笑，根本没跟她上床，她上哪怀我的小孩！难道是孟先生——也不对。孟先生不是孟少洛的亲生父亲，那这小孩怎么来的。
　　“咯咯！”
　　小孩笑了声。
　　我看着在逗小孩玩的黎蓝归，他倒挺像一个好父亲的样子的。他也爱这个孩子吧！
　　“男人跟女人没有□□也会有小孩吗？”
　　孟先生很惊愕的样子：“怎么可能！——”
　　“我没碰过薛秋。”
　　“呵，咯咯！……”
　　小孩又笑了。
　　如果我干脆地跟孟太太说我不是孟少洛，不是她的儿子，那这事情是不是就好解决了。不过到时他们真相信了我的话我还能有什么，呵——
　　“呵呵呵呵……哈哈呵呵……”我忍不住放声笑出来，说了谁信，笑得合不拢嘴，泪眼看着孟先生黎蓝归慌乱的神情。
　　我笑着捏着黎蓝归手里小孩的嘴，这竟然是“我”的小孩！我还一直以为是自己会生小孩的呢！
　　小孩歪着嘴，倒吸着气挤着眼睛双手在嘴巴这边揉着，预备一、二、三——
　　“哇！——”
　　就知道他会哭。
　　我冷笑着走出了房间。

　　他们包括黎蓝归，每个人都想着孟少洛。
　　为什么突然醒悟过来了！呵！怎么没有自己不是自己之前醒悟呢？
　　“洛儿！洛儿！”
　　孟太太冲击力太大，把我撞到墙上。她一脸惶恐，我心生恶心。本想重重地把她推开，可一看到这个自己的男人的手指。
　　推开她，只是轻轻地，我径直向前走。
　　奇怪了，我停下来看天，天这么蓝。闭上眼深呼吸，没有一丝拉扯的感觉。这次醒来似乎比以前好多了。
　　转过身来看见薛秋站在孟太太左边，孟先生站在孟太太右边，而黎蓝归则在柱子后面。一半在外，一半藏着，再转回来看薛秋，她以前逗过我……
　　“现在几月几号？”
　　她愣了愣，后轻轻地说：“XX年10月7日。”
　　我怔住了，竟然是一年！

　　这次事情大条了！
　　我竟然睡了一年。
　　眼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薛秋一个是黎蓝归。
　　闭上眼，仍掉所有的惊讶。我上前来，看见孟太太脸上挂起惊喜。只是一瞬间，因为我抓过了黎蓝归。我拉他往孟少洛的房间走。

　　将门保上。
　　我擦过他身边，站在落地窗上回头看着他。
　　“好好给我讲一下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表情像初次见面一样太过于复杂，一时之间我觉得快哭出来了。他这是冷漠还是想做什么？
　　为什么我想哭是因为这种陌生感吗？可我什么时候有过熟悉的感觉呢！从我刚苏醒那一刻起，我忘去了最基本的陌生感，很理所当然的——
　　“你当了一年的植物人。”
　　陌生感。
　　我看着他，想知道自己做的什么表情，应该也是面无表情吧。他没有抬头。
　　从开始我就不应该那么快就适应了这个陌生的身体，甚至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就会在这个身体里！
　　“去年你吐了血之后就快死掉，然后给你做了心脏移植手术之后——”
　　什么！“心脏移植！”
　　他头低得更低了，像乌龟所壳里一样！
　　“谁的心脏？！”我移动轮椅靠近他，手在颤抖头也在颤抖。
　　“孟太太很爱孟少洛。”他开口的声音都有些抖。
　　“看得出来。”我接着他的话说了一句。不但爱还怕，她对儿子的恨全盘接收，儿子对她的好一点点就高兴得不能自己。
　　“你现在用的心脏是戴春生的，而你的……”
　　“什么！小生的！”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小生的！怎么会是他的，他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他才是孟太太的亲生儿子呀！
　　“手机！”我朝着他吼了一句，随便他怎么看，我管不着他了！
　　“手机给我！！！——”我欠孟少洛的怎么还啊！李羿死人了啊！他怎么不保护小生！
　　“你想找谁？李羿吗？”他突然站在我面前，手抓着我的手，被他抓得生疼！我神智清醒了许多，他知道我想找谁，看来他真是了解我的逻辑。
　　深呼吸一口气，我看着他：“我不能相信。”
　　他看着我也没有立即回答，我不想理他。即使我昏迷可他是清醒的！为什么他不阻止——如果这一切都如他所说，他当时在做什么！！！
　　突然他抱着我，头重重地而又扎实地贴着我的肩窝。“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唉……”不痛心痛，他不是爱孟少洛吗？他也明明知道那个才是真正地孟少洛！呜——
　　眼睛酸得我忍不住，反转过来抱着他，哭了起来。他爱孟少洛所以他不会拿这个跟我开玩笑。难道他就这么爱这个身体，以至要拿那个真正的孟少洛来祭这个残躯！
　　哭了一会，一时激动劲过去了。哭还哭得出来，不过后来的不是真正地泪只是排毒。
　　推开他，我揉了揉泪。
　　“打电话给李羿，约一下他。”

　　打开门时看见孟先生，他蹲在一边，看见我时忙站起来。站起来时腿抖了抖弯了弯，他站都站不稳还在干笑。应该蹲太久，麻了腿。一只手还撑着墙，他又干笑一阵，我从他身上看到了爸爸的样子。在爸爸每次跟妈妈大吵架后总会对我露出这又似苦笑又似讨好的笑容。孟先生也是个好爸爸，至少他能把这两种表情糅合成一种表情。
　　“孟……”孟字刚出口，他脸上失落了许多，一下子讨好的彩色神采变失望的灰色。
　　“……爸，我出去一下。”
　　匆匆说完，便往电梯去。他脸上的惊喜太重了。

　　出主屋在楼下时往上望，二楼处可看见孟太太。看着她，我头一次地领会到她的爱有多么深。一个活生生死于她的“爱”之下，让我无法对她笑。
　　“走吧，你说李羿在哪等我的。”

　　上了车之后，他一直想跟我说话，窗子上可以看得出他焦急与自责的表情。
　　我是不是该高兴，因为他让我活下来，或者他是想让孟少洛醒过来；可偏偏醒过来的还是我——元水。
　　想到是这样，我平静了许多，应该说是冷静了很多。
　　“对不起。”我看着他的半边脸道着歉。
　　突然车子向左一歪，我跟车子里皮“kiss”了两次，撞得不轻。
　　“喂！”责备的声音刚落，车子又正常的向前开着了。
　　“怎么搞得？”七手八脚地坐好，早知道他这么迷糊就不让他开车干脆叫一个司机开我去了！真是的，一点也不敬业！
　　到了红灯处，他挂低了档。一辆车从左面开过去，还能听到司机吵囔的声音。
　　他回头来看我，老实说，我有些害怕虽然明知我没有错。
　　他看了看我脑袋，叹了一口气帮我揉着刚才撞的地方。
　　“还疼吗？”
　　我摇着头。
　　“你想什么了，说什么对不起。”
　　我还是摇着头。
　　红灯变成绿灯，他收回了手，我摸着他刚摸的地方。
　　“叹什么气？”
　　“呃？”我看向他，他上档转了弯。
　　“你刚才叹气了。”
　　“啊——我不知道。”
　　他转过来看了我一眼：“你不知道的事多的呢。”
　　我看着他，他又是半边脸对着我，看上去很严肃。
　　“那个，可以听音乐吗？”
　　他空出一只手，打开了车上的几个平地方，一会儿音乐响起来。
　　“还有多远。”
　　“大概三四首歌。”
　　我笑了笑，继续偏头看着窗外。
　　我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