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花事儿了》so鱼

19、第19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左慕芸很不厚道地庆幸自己抵制日货，昨晚没有吃那些贵得要死的三文鱼刺生。不然今天他们三个都得排队在这里打吊针。
　　“你还好吧。怎么没跟我说。”左慕芸说到一半，声音弱下去了。她这才想起方承巴巴地来找她，她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给他就跑了。如今他在异乡生了病，她这个地主没之谊也就算了，还等他打完一夜的针才知道。
　　“干嘛一脸愧疚的。放着。”方承把一袋子药交给左慕芸，转身和几个护士交待了一下，让他们帮忙照顾秦安静。几个护士红着脸热切地答应了。方承忙完朝她招手，“好了，介绍个地方，一起吃早饭吧？”
　　“嗯，我请。”左慕芸尽可能的想将功赎罪，即使方承压根没有觉得她有愧疚的义务。两人吃完热呼呼的早饭，方承提出在医院楼下走走，晒晒太阳去病气。看到左慕芸依旧低着头一副愧疚状，方承拦在她面前，挡着她的路，“丫头，你很习惯照顾人吧。”
　　“没有吧。”左慕芸看到此时情况，恍然想起那个在桥上拦她去路的紫衣医生。
　　“那是习惯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有吗？。”
　　“没有吗？”方承似乎有些淡淡地怒气，“我是没和你商量自己要来找你的。昨天那顿饭是我提出去吃日本料理。而且我有你的电话，只是昨晚没有打给你。我是个大男人，不需要小姑娘照顾。现在看你垂头丧气的，我很有挫败感，是我的到来给你带来麻烦了吗？”
　　左慕芸紧张地说，“不是！我只是觉得我挺不够意思的。”
　　听她这么说，方承的口气才松下来，“我只是想见一下你，看你是不是真长得一副傻傻的模样。”
　　“呃，你哪有傻。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左慕芸很疑惑，不会真的打了一千次电话试出来的吧。可她没接到陌生电话啊。
　　“想知道？”方承灿然而笑，“我不告诉你。”
　　“你——”左慕芸刚想说什么，突然发现自己跟着方承走啊走的，走到医院的旧住院楼了。那栋楼是十多年前的旧楼，斑驳的墙皮浸着无数阴影，看起来阴深深的泛着死气。左慕芸看着旧楼楼顶两眼发直，脸上像失血似的惨白。她猛地转身，僵硬地往回走。走了许久，直到走回前面一栋门诊楼才停下来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低头轻轻喘气。
　　方承看她脸色苍白，紧捏着双手僵立坐着。忙蹲到她面前门，“你怎么了？”
　　左慕芸呆坐在阳光下，许久才回答：“小时候经常来医院，后来有个很好朋友在那里没了。”
　　“刚才那个楼吗？”
　　“嗯。”
　　方承见她把手指捏得发白，想握着她的手，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来，他起身坐到她身边，轻叹，“生命无常，别想太多。”
　　左慕芸苦笑：“生命无常，人也无常，为什么不去珍惜。”
　　方承疑惑看着她，想了许久，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我们回去吧，静的针要打完了。”左慕芸猛地站起来想走，想到什么又回头对方承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喜欢医院。”
　　“嗯，走吧，我也不喜欢这里。”
　　左慕芸和方承第一次相遇最后不得不变成不欢而散，送方承回去的路上，左慕芸依旧是一脸愧疚。“我不是个好陪客。你们来没吃好，更也没玩好，还闹得进医院。”
　　“嗯，那下次表现好点。”
　　“啊？下次？”
　　“你很不想见到我吗？这次开完会，我会调到你们读书的城市。应该有很多机会再见面。”
　　“真的吗？”
　　看到左慕芸再次亮起的眼神，方承终于露出轻松的微笑，“这个表情不错，下回见了。”方承挥手走进车站。左慕芸松了口气笑容渐渐淡去，因为看到那栋住院楼，左慕芸想起今天是那位已逝朋友的祭日。她在如花苞般绽放的年纪里突然离去，在左慕芸和景天佑的心里布下一道阴影。
　　左慕芸在街上慢慢晃荡着，不想回家也不知道能去哪里。上天或许发现她的无聊，让景天佑给她打来电话，“帮里的人很想见你一面，你到帝景来吧。”
　　“不去。”左慕芸干干吐了两字，直接挂电话，景天佑再打，她直接关机。
　　左慕芸甩他脸色关机，这种事景天佑还真很少遇上。他想起秦安静还在左家，于是去了个电话问：“小左呢，她怎么了，怎么关机了。”
　　秦安静正抱着肚子坐在左慕芸家的电脑前，虚弱地玩游戏，听到景天佑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她顿时精神地怒了，“我怎么知道，关我什么事，我是给你看人的啊。”
　　景天佑难得和气了一次，忍气吞声地道歉：“对不起，我语气急了点，小左今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秦安静眼睛一转，很自觉地掩盖下方承的出现，“她从医院回来就闷闷的，好像心情不好。”
　　“医院？哪家医院。”
　　“你们这里的市医院啊。”
　　景天佑脸色一暗，茫然挂断电话。
　　左慕芸趴在大桥的栏杆上枕着下巴看着缓缓而下的江水，景天佑走过去在她旁边以同样姿势趴在一旁，枕着下巴看着滔滔江水。江边有星点的火光，似是有人在烧纸祭拜。这些年安息之地也有了使用期限，让不少人选择在死后将骨灰撒在江里，融入江河大地。
　　“听说她的骨灰撒在里面？”景天佑能出现在这里，说明他和左慕芸都想到同一个人，所以一个“她”字足以。左慕芸不想提她的名字，怕惊醒已安息的灵魂。
　　“嗯。”
　　“她要求的？”
　　“她的情况不能进祖坟。”
　　“唉。”轻轻一声叹息，左慕芸不知道自己叹的是谁。老人们的规矩，夭折的孩子是不能进祖坟的，更何况她还选择的自杀。“她”和景天佑是病友，两个长年呆在医院住院部的孩子很有些革命友情。“她”很漂亮，比景天佑任何一任女朋友都要漂亮精致。左慕芸第一次看到“她”时还是个小豆丁，还没开窍的小小左看到“她”，瞪大了小眼睛说，“姐姐好漂亮啊。”
　　人们都喜欢漂亮的事物，小小左也不例外。左慕芸很快背叛景天佑，成了“她”的小粉丝，知道“她”很会跳舞，还巴巴地跑去学。结果看“她”舞一曲，直接把自己得的小奖状丢到角落里。“她”微笑着安慰小左，“你还小，不要急，以后肯定跳得比我好。”
　　被顺毛地小左闪着星星眼说，“姐姐跳得比老师好看，姐姐教我。”
　　景天佑鄙视地瞟了她一眼，“就你那短胳膊短腿的，跳狗熊舞好了。”
　　小左白了他一眼，“哼，你就嫉妒吧，姐姐就是比你厉害。”
　　景天佑气得张牙舞爪地把小左一顿揉。少年时左慕芸就觉得，“她”和景天佑很相配，金童玉女神仙眷侣什么的就应该长他俩那模样。左慕芸暗下跟景天佑说，“你追姐姐当老婆吧。”
　　景天佑冷哼了两声，抓着她又是一顿乱揉。左慕芸捂着脑袋笑他，“嘿嘿，害羞了。”
　　本是无忌的少年却在那个花季女孩殒逝的那一刻加上了禁忌。“她”的家人对左慕芸和景天佑恨极的眼神，让她一直不敢问别人“她”为什么会那样。她一直以为“她”是忍受不了病痛的折磨和摧残。直到那天打石像BOSS，看到那段视屏才隐约想到，可能和景天佑有关，在他们年少无知时，不经意的伤害了一个本已脆弱的灵魂。
　　“她”是慕着景天佑的，景天佑肯定也知道，不然不会故意在“她”面前和左慕芸表现得那么亲近。当初的左慕芸比他们小两岁，正是不知情事的年纪，她又怎么会知道那位一向温和的漂亮姐姐和自己的疏远是因为嫉妒。她更想不到自己视为偶像的人物，会羡慕她的健康，会嫉妒他们的亲近。左慕芸对“她”的照顾甚至笑容都是对“她”的讽刺。
　　慧极必损、情深不寿，真正的诱因或许并不是左慕芸不是景天佑。一经四年，现在的左慕芸懂事了许多，想通这些只会是一声叹息。怪得了谁，难道得怪老天，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得，怨天尤人不是左慕芸的性格，她只信好好活着，总有天抬头能看到阳光。
　　“还在怪我？”
　　“没有。”
　　“那就给爷笑一个。”
　　左慕芸面无表情瞟着他，“嘿”了一声。
　　“真难看。”本是取笑，景天佑忍不住真地笑了一声，只是笑容依旧苦涩。
　　左慕芸歪着头靠在景天佑的手臂上，轻声呢喃，“我们要好好活着。”
　　“嗯。”景天佑歪着头碰了一下旁边那个毛茸茸的脑袋。
　　“敲傻了。”
　　左慕芸想躲开，又被捞了回去挨着脑袋，“你本来就傻。”
　　“去，我都拿到奖学金了。”
　　“还不是我帮你抓的题。”
　　“那还不是我背的。”
　　“好吧，下回不给你抓题。”
　　“好啊，那我好好读书去。”
　　“别啊，那多累啊，还是陪我玩吧。”
　　“行啊，我有天下第一宠，你现在玩不过我。”
　　“我去，咱PK。”
　　“等你，我放小龙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