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飞生存记》林色

4、第4章 征兆

　　许多事情的发生，都有迹可循，人们称这些迹为：征兆

　　耽搁了些时间后，林终于出了门，穿着一身的七匹羊。

　　农村建设几十年下来，成绩不能说不好，虽然大山里的孩子依然很贫困，但许多地方还是慢慢发展了起来，比方说白飞飞的老家同村，以及现在住的日光镇。

　　同村是S城附属的附属，解释一下，就是某个归属于S城的小县的小镇的小村。

　　白飞飞儿时是在同村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

　　那时的钢铁水泥已经从城市蔓延进了乡村，家家盖着二层小楼，地面全部是水泥路，虽然如此，终究还是乡下，门前屋后会栽些蔬菜水果，村后的小土山也依然郁郁葱葱。

　　村里孩子少，所以池美丽成了白飞飞唯一的玩伴，几年下来革命感情深厚，等到她要被父母接回S城时还抱着池美丽哭的天昏地暗。

　　白飞飞出生时姥姥姥爷都已去了，母亲是独女，父亲有个小几岁的弟弟，全家就这么些人口，再来就是远亲，因着爷爷奶奶长居农村，渐渐的淡了联系。

　　倒不能说是刻意，只不过都在大城市或是出了国，又各有各的家庭，生活环境不同，能聊的便也渐渐无几，再加上年纪大了，老一辈的去了，这些小的就更加疏远了。

　　好在村里的老人还是很多，很有些聊头。

　　让她印象最深的是6岁那年，那时候是端午过后没几天，那天池美丽跟着母亲去赶集，她无所事事，便陪着爷爷坐在门口的石桥旁的大理石宽凳上。

　　爷爷家门口不远便是一条深沟，这沟将整个同村一切为二，沟里是些杂草石块，其间夹杂的各色垃圾。

　　村里也讨论过要填埋起来，毕竟太影响村容，然而因为工程巨大繁琐，资金筹集不起来，便也搁置了。

　　其实村里还是很有些钱的，只不过村长以为，这种公事最好还是募集村人的资金比较好，而公款另有些更重要的用途。

　　然而村民对于村容什么的并不热衷，村容好了也不过是村长的政绩，这沟又不影响生活，看了一辈子了，也不觉碍眼，作什么去花冤枉钱。

　　双方僵持不下，一直到建设村容这股风过了，村长才不再提。

　　“我小时候还在这河里捞过蝌蚪，可惜那时候河里就没什么鱼了。我爹倒是见过，还下去抓过鱼。那时候夏天涨水，许多螃蟹都爬了上来，就捡了一大堆回来吃。他每次提起来都会叹气，说是现在螃蟹少了，贵了，也不好吃了。”他絮絮说着。

　　那时白飞飞形容不出那是怎么的语气，及至多年后想起，才知道那叫做伤感。

　　祖祖辈辈生活在村里，村里的变化，老人们最是明白，环境破坏，河渠改道，河水干涸。他们总会摇头叹息：天在看，老天爷都记着呢。

　　一笔笔，一件件，最终还到人类身上。

　　影响一直是潜移默化的。

　　等到她7岁时从村里被父母接到S城上小学。相对于城里那些3,4岁就开始接受各种教育，学习各种特长的城里孩子来说，被放养的白飞飞是个异数。

　　她也曾有看着别人弹钢琴，弹古筝时的羡慕，有看着同龄人能歌善舞时的嫉妒。

　　每每元旦表演什么的，她唯一能参加的便是大合唱，还被勒令只能张嘴，不能出声，因为她五音不全且音痴的无可救药。

　　她埋怨过父母，为什么不让她也学个一技之长。

　　父亲呵呵一笑，道：“现在开始也来得及，飞飞想学什么？爸爸去给你报青年宫，只不过以后周末就不能老在电脑前面呆着了哦。”而母亲则摸摸她的头，笑的温柔：“飞飞以后就会明白了，妈妈不想飞飞错过的童年。”

　　她放不下电脑，最终也没能学什么一技之长，等到年龄渐长，渐渐才开始明白父母的爱，不求她飞黄腾达，只想她一生安乐。

　　她无比庆幸，父母从来没有望女成凤，因为凤凰的生活真的不适合她。家中富足，可保她一生吃穿不愁，她没什么贡献社会的想法，只想平凡长大，嫁个老公，相夫教子，白头到老。

　　虽然最终与任墨的相遇导致她改变了想法，但本质依然没有改变。她依然是那个被玩伴戏称为打不死的小强的农村丫头。

　　农村丫头渐渐在S城扎了根，有了新的玩伴，新的生活，便不再吵着回爷爷家，加上父母工作繁忙，虽离得不远，却只剩逢年过节能回去住上几天。

　　她也曾央着爷爷奶奶搬进城里。爷爷只笑着摇头：“生于斯，长于斯，老于斯……”话未完，却不再说下去了。

　　爷爷退休前是个教师，偶尔会说几句她听不懂的话。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偏这些她不明白的话反而被牢记了下来。

　　及至奶奶生病去世，第二年爷爷也急病走了，白飞飞也没明白，他们不肯住进城里，只因落叶归根四个字。

　　自爷爷奶奶去世后，白飞飞便没再回过同村。

　　有次父亲回老家打理旧屋，问她要不要跟着回去。她答不要。父亲便摸了摸她的头，道：“飞飞是个长情的孩子啊。只是有些事，逃避并没有用。”

　　彼时她已年长知了事，却并没悟透父亲话中的深意。那时起养成了时时逃避的习惯，哪怕后来尽力改了，却也只换了逃避的方式，多了自欺欺人罢了。

　　她既乐观，又无比消极。

　　所以才会逃到日光镇来，虽然她永远不会承认这是逃避。

　　比之年少时的同村，日光镇外观上更像一个小城市。

　　街面上各种的店铺，镇中心一个大型购物超市，比市里的一点不差。镇上有小型的广场，有电影院，有公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也是白飞飞肯窝下的原因。

　　这里有不亚于城市的健全的生活设施，又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虽然没有公交巴士，但好在道路够宽够广，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汽车，出行工具任君选择。

　　日光镇让她挑不出一点的毛病，简直就是天堂。

　　如今，林这个吸血鬼也算进过了天堂。想到这，白飞飞莞尔。

　　小说因思绪被打断，已写不下去，看看时间也快晌午，便进了厨房准备做饭。

　　这时，她才想起自己忘了问他中午回不回来吃饭。

　　这个念头一闪，她便嗤笑起自己，做奴隶上了瘾，奴性不改，管他吃不吃的，一顿又饿不死，况且，也没听过饿死的吸血鬼。

　　虽这样说，一旦念头起了，各种担心便会杂七杂八的都冒出来。

　　他话都说不利落，会不会跟别人起了冲突？他第一次出门，会不会迷了路回不来？也没嘱咐他别泄露了吸血鬼的身份，不知道会不会出事？虽然他现在外表看着正常，但会不会一时忘了露出红色瞳孔吓到人？

　　她心中乱七八糟的想着各种情形，越想越放不下，最终草草吃了饭，打算上街寻寻，好在日光镇说大也不算太大，骑着电动车总能把主街转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