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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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的楚思南面对罗鹏这么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打起心理仗来是绝对不会落在下风，偏偏罗鹏揭了逆鳞，对楚思南最引以为豪的舞技提出质疑，相当于挑衅了楚思南的尊严和底线。楚思南自然不会冲动到和他打一架，可要真为了他这一句话就上台跳一支，也绝不是楚思南会做的事。
于是罗鹏就看到楚思南绷着脸，一言不发，起身就往门口走去。这可不是他预料中会发生的事！罗鹏试图阻拦他，但楚思南人已走到酒吧门口，眼看着就要消失在夜色中。
“等等！”他起身追过去，“你，你别生气，我就是这么一说。”
楚思南大步流星，丝毫不搭理罗鹏。
罗鹏身后还拖着行李，走不快，没多少路就被落在身后。罗鹏眼看着楚思南越走越远，又气又急，大声说：“你不收我，是因为怕我能力不够，砸了你的招牌吧？！”
远处身影一顿。
“其实你根本教不好学生，你怕我进了你的班拖后腿，千方百计拒绝我！
“你心虚！你一次次否定我的舞蹈，你明知道我有这个可能成为最好的，但你对自己没底！你放弃我，是因为不相信自己！”
罗鹏说完，眼睁睁看着楚思南怒气冲冲地冲自己快步走来，突然有点后悔，想扭头就跑。他紧紧攥着行李箱的拉杆，手心湿漉漉的。
楚思南在他跟前站定，借着灯光瞧见罗鹏一脸紧张的模样，轻蔑地笑笑。
“激将法？”罗鹏抿抿嘴，不敢跟楚思南锐利的眼神对视，“你才出来混几天，就跟我玩激将法？”楚思南又好笑又无奈地盯着罗鹏，看着看着忍不住细细端详起来。
五官生得极秀气，眼睛好看，鼻子很是挺拔，微微抿起的唇看起来水润润的。嗯？右脸颊似乎有道疤？楚思南皱眉，不由得伸手去摸。
罗鹏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楚思南忽然回过神，向罗鹏投去询问的目光，可罗鹏明显不打算给予回应，只是低着头。
“好吧，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罗鹏猛的抬头，充满兴奋渴望的眼神让他看起来像是乖巧无辜的小动物。楚思南微微一笑：“七天之后，你来找我。我再看你跳一次。”
罗鹏的眼睛都亮了，使劲点头。
分别后走出老远，楚思南回过头去，见到罗鹏竟然还站在原地默默看着自己的背影。孤孤单单在路灯下，好像被丢在路边无家可归的小孩。
楚思南叹口气，回头管自己继续走，走了几步，到底是停下来回头对着罗鹏大声说：“你住哪儿？”
远处的罗鹏怔了怔，摇摇头。
楚思南冲他招招手，他就小跑着过来了。
“你今晚住哪儿？”楚思南又问了遍，他心里也知道罗鹏要不住旅馆，要不就是找人借宿，不过看他这大包小包行李的，估计还真没着落。
果然，罗鹏有些扭捏地说：“……旅馆。”
楚思南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之后七天你都住我这儿吧，反正我这儿地方大，不差你一个人。有空好好练舞，别到时候检查，你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罗鹏脸红着说谢谢，站着没动。楚思南盯了他半晌，看他还是没反应，伸手接过行李，数落了一句：“刚才骂人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呆？”
说完就大步走开，丢下罗鹏一个人在原地又羞又气，愤愤地瞪着楚思南的背影，看他走得有些远了，才赶紧追了上去。
回到下午被奚落的地方，这回有时间好好观察练舞室。室内装修相当简单，左手边一块空地被分出双层，楚思南就在楼上办公休息，楼下供学生训练。
楚思南进门就说晚上要跟别的舞蹈训练老师商量下一届黑池比赛的事宜，让罗鹏自己随意，然后顾自上楼视频聊天去了。
罗鹏初来乍到，还有些拘束。没想到楚思南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只好一个人默默拉开折叠床，铺好被子，坐在床上发愣。而楚思南在楼上讨论着最新热门的舞步，声音不大但足以影响罗鹏的全部思维。
“这个动作在去年大赛时已经被提出来，但是没有发挥最佳，加以改进之后可以取得更好的效果……不不，你误解我的意思了。事实是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很多用过的东西不会再拿出来，可是如果我们用得好，就是我们自己的……嗯，可以考虑。嗯。是的。那你认为呢？”
罗鹏听着楚思南的声音，脑袋里一片空白。楚思南果真是个有想法的舞者，要是真的可以跟他跳，一定会学到很多东西的。罗鹏又想到下午那些围过来的学生，看着楚思南时眼里满是期待和尊敬，看来这还是个很受学生喜欢的老师嘛。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罗鹏环顾了一下四周……要去哪里洗漱啊？
楚思南正聊到兴头上，只觉得脑袋里无数才思涌现，说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时候，忽然发现电脑被阴影遮住了光亮。一抬头，看到罗鹏羞赧的表情。
楚思南好像才反应过来屋子里多了一个人，被打断了聊天有些不爽，问道：“什么事？”
“你，在哪里洗澡啊？”罗鹏犹犹豫豫地说完一句话，楚思南就不耐烦地指了指楼下。
“我没有找到。”
“那是因为你没有用心找。洗好澡有空闲时间就好好练跳舞，我让你住这里不代表就收你进班。小心到时候被我扫地出门，你哭着求我我都不会反悔的。”楚思南板着脸，说完还跟电脑那头的人解释：“我跟个小家伙说话呢。”
罗鹏被劈头盖脸训一顿外加威胁一通末了还被说成是小家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哼了声，扭头就往楼下走，嘴里叽里咕噜不知在骂楚思南什么。楚思南没心思去管罗鹏怎么想，扭头继续探讨舞蹈比赛。
于是罗鹏果然在楼下找到了盥洗室，还竟然就在自己的折叠床对角。罗鹏撇撇嘴，边用干毛巾擦拭着头发，边看着楚思南在练舞室的地板上一个人比划着动作。
楚思南到底是前黑池舞蹈大赛冠军，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姿势极其优雅好看。尽管没有加上配乐，可罗鹏就是觉得自己听见了柔美的曲子，舒缓平和，充满生机活力。罗鹏几乎看呆了，发梢的水滴在肩上都浑然不觉。
“喂，衣服湿了。”
罗鹏猛一回神，才感觉到前襟被水打湿大片，慌忙去擦。楚思南笑眯眯地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继续舒展着四肢。
“楚思南……老师，你练了几年了？”
“几年？”楚思南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想了想才回到：“二十多年了吧。”
“二十多年啊……”罗鹏语气里满是崇拜，“你一定是一直在跳，看你基本功好扎实，动作美极了！”
楚思南挑眉，似乎不愿意正面回应这句话，只是说：“洗好澡了就一起来练习吧。”他低头，看着罗鹏穿着露出一双白嫩脚丫子的人字拖，笑起来，“去换双鞋子。”
“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好，再来。一二三，不对！”楚思南猛喝道。
罗鹏的动作僵在半空中。
“这个动作要用顺带的力，你力气没有用在点上，会把女伴推出去的！再来！……还是不对！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听我说？！”楚思南的火气终于被点爆了，冲罗鹏大吼起来，“你是不是太久没跳，对力量的控制力都下降了？！你这样上场比赛，一看就是外行，评委分马上就下去了，还指望什么？！再来！”
罗鹏咬唇，心想我好歹是全国第一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还是按照楚思南说的继续跳起来。结果还没到甩带的动作，扬起的手就被楚思南打落。
“我带你，你跳女步！”
“凭什么我跳女步？”罗鹏终于忍不住小小抗议了一下。楚思南狠狠瞪过去，罗鹏撇嘴站好。
“一二三，一二三。就是接下去，你感受我的力度。一二三，转圈。很好，再来一遍。”
楚思南紧紧贴在罗鹏的耳边，声线低沉，说话的时候罗鹏耳边一片酥麻。楚思南手上动作轻缓，却用力恰到好处，罗鹏只觉得在他的引托下，毫不费力就转开，一切都水到渠成。
楚思南带着罗鹏连跳了四五遍，认为比较满意了，放手让罗鹏自己再来一遍。
罗鹏离了楚思南的手，瞬间觉得有些不适应，可还是调整好状态，绷紧肌肉按照刚才的引导跳起来。
“对，就是这样！”楚思南很爽快地给了肯定，“很好，你学的很快。”罗鹏脸红了红，继续舞步。
练了近三个小时，罗鹏明显觉得因为一段时间的缺乏训练，身体素质下降许多，有些力不从心。楚思南却似乎很满意他的状态，拍拍肩说句“好好练”就把罗鹏略低落的士气重新鼓舞起来。
“时间不早了，刷牙睡觉。早点睡，明天才有精神继续高强度的练习。”
才住了一晚上，罗鹏就觉得楚思南好像家长，什么都管。偷笑着想借此嘲笑楚思南一番，可话还没出口，楚思南就盯着他的黑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明天早上五点起床，一起去晨跑。”罗鹏眨眨眼睛。
楚思南看着他把整个身体就裹在毛巾毯里，一双脚丫子却露在外边，笑起来，“小心着凉。”罗鹏点点头，蜷起身子把脚全塞毯子下。
“咔哒”一声，楚思南关了电灯，摸黑走上楼。罗鹏安静地听着他的脚步声，鬼使神差冒出一句：“楚思南，你说，我真的可以么？”
步子一顿。
“你怎么不可以？”楚思南的声音压得很低，在黑暗中却听得清清楚楚。脚步声渐渐到了头顶，罗鹏听着他倒在床上，鞋子摔在地板上的声音，闭上眼睛。
似乎才闭上一会儿，耳边就闹哄哄的，搅得罗鹏完全没法继续睡。再一睁眼，天已经蒙蒙亮了，光线透过窗户直直地照在罗鹏眼睛上，他的火气瞬间暴涨。罗鹏一直是个起床气很重的家伙，以前在舞蹈队没人敢去叫他起床，因为每次他都会借个由头大发脾气，反正他舞蹈天赋高，老师也由得他去；此时此刻又是灯光的刺激，又是嘈杂的声音，罗鹏只觉得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发，就觉得一只手就来掀毯子。
“起床了。”楚思南本以为前期工作准备充分，这时候罗鹏没清醒也醒得差不多了，谁知道伸手一拉毯子完全拉不动，罗鹏死死攥着不松手，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
楚思南使了劲，见罗鹏还是没起床的意思，有点不耐烦。想转身不理会，又耐不下这气，一个用力把毯子全扯到地上：“起床了！”
罗鹏扭着身子不想起来，楚思南抱着手臂冷笑：“才第一天就原形毕露，你果然不适合舞蹈。”真是直指要害啊，罗鹏暗自扼腕，翻身就嚷：“我这不起了么！”
顶着乱七八糟的头毛，还真是有说服力啊。
楚思南在门口穿好球鞋，正看到罗鹏在大大的行李箱里翻来找去。
“找什么？”看看表，已经五点半了，为了这个小鬼浪费这么多时间，楚思南愤愤地又重复了遍。“我，我好像没球鞋。”罗鹏扁着嘴，一脸委屈。
楚思南皱着眉头从鞋柜里扔出一双鞋，“送你了。明天再这么迟起床，你直接打包东西滚蛋吧！”
罗鹏颠儿颠儿地跑过去穿好鞋子，冲楚思南笑笑。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