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琵琶》共君一醉一陶然

8、8、前尘

　　灵霄宝殿，七转商音，尖锐的琵琶声倏然划过苍茫天幕，银瓶斜倾，铁骑横踏。在我的手指尖上挑起的那根幺弦，宛如金戈铮铮厉厉。

　　“挡我者死！”

　　那时我的嘶吼声有如子规凄厉的哀鸣，尖锐的喊声骤然划破了灵霄殿万年不变的朗朗晴空，风云突变，霹雳参差，霞光雾霭中生出阴云，那是我集心中怨恨所凝聚出来的煞气。

　　我抱着琵琶一步一步逼近御座，手下的琴愈奏愈疾，真气贯注于琴弦之上，每一下的音律都锐利如剑。凝气成剑，御风如刀，琴音如怒涛卷霜雪，迅猛而激烈。所过之处，风刃于无形中劈开冷寂的气，向四周的人袭去。

　　刹那鲜血四溅，落处若彼岸花开。

　　喊杀声，金鼓声，还有，刀剑在暗夜中刺耳的碰撞声，在灵霄殿中汇聚成一片。幺弦突兀地拔上高调，一声一裂，凄厉间宛若欲绝。

　　“呛”然一声响，龙吟琵琶受不住煞气，弦蹦，琴亦裂。

　　彼时，离御座上那个倨傲的天帝，只有数步之遥。

　　翻腕拔剑，龙吟宝剑铮然锐鸣，三尺青锋寒光乍现，我逆天而为，强行倒转真气催动宝剑，不顾一切的冲向天帝。只要抓住他，只要抓住他，聆雪就可以活下去了……

　　跃动的火光掠过我的剑锋，凝固在天帝君彻黑色的瞳眸里。

　　……………………

　　白光乍现，耀得我眼前一花，思绪陡然从往事中回转。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龙吟剑锋利的剑刃，很多年了，这把宝剑还是这样光华流转，锋芒毕露，握在手中，便觉有隐隐煞气沿着剑柄传递上来。

　　“这剑……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在当年的变故里，这把神剑明明是从我手中失落的。当时我被剑气反噬，身受重创，没有办法控制这剑，只好眼睁睁看着它坠下云端的，万没想到居然在人间又见到了这上古神器。

　　“这龙吟剑，本就是我的佩剑！”龙槐悠悠低叹。

　　看到我满脸讶异的望着他，龙槐轻轻闭上了眼睛，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

　　九月初九，对所有东海人来说，都是一个神圣的日子。

　　那一天，敖铮战败四海，令东海称雄天下，也是在那一天，敖铮如神祗一般，在百万雄师的簇拥下凯旋归来。

　　对于意气风发的敖铮来说，这一天，也是他万劫不复的日子。

　　因为在这一天，他见到了云桐。

　　初次遇见她，正是在天界邀他赴宴的盛会之后。

　　那个时候他一统四海的丰功伟绩令天界的仙人也忍不住竟相讨好，天帝甚至下令宴请他，作为拉拢他以安四海的一种手段。

　　绚丽缤纷的宫灯仿佛被春风催开花朵，挂满了宫廷的殿宇回廊、千枝万树。宫人华丽的佩饰带着悦耳的脆响穿梭于重叠的灯影之下，浓重的薰香风飘满一路。

　　天帝大宴群臣的瑶池，飘出的凤箫声悠扬宛转，歌颂着仙家的清越高华。玉壶光转，整夜不停息的鱼龙角抵戏到处飞舞，烘托出一片祥和繁盛的景象。

　　敖铮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冷眼旁观者，漠然看着瑶池里纷繁的灯火，十丈软红，醉里笙歌，迷惑不了他清醒的眼眸。即便是号称天界第一美人的珍珠仙子出场一舞艳惊四座，他也只是在一旁淡淡的微笑，轻轻的鼓掌，碧水双瞳幽深如海，不见丝毫迷乱。

　　“龙族出了个千年难得一见的人物呢！”

　　赞叹的话语从上位者的口中说出，却隐隐约约夹杂了一丝机锋。敖铮闻言一笑，微微欠身：“龙族纵然富有四海，也永远是天帝陛下的臣子。”

　　这个回答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感到满意。敖铮抬眼望了一下端坐云间的君王，四目相接，锐利的目光在半空交锋，让两者的心中都是一凛。

　　酒阑人散时，已是拂晓。随着众仙陆续离去，敖铮信步走出瑶池，循着晨风里悠然飘来的花香，无意识的，闯入了一个无法醒来的、悱恻的梦。

　　水镜云天，梨花如雪。

　　敖铮走入林中，带起清风徐动，梨花经不住春风，悄然坠落，少女曼妙的身姿在枝桠间穿梭，手中剑光霍霍，白色羽衣袂翩猎，及腰的青丝在风中拂动，丰姿如画，俏凝嫣然。

　　敖铮忍不住停下来欣赏。

　　天为幕，地为台，少女剑风所经之处，梨雪翩翩，弥漫出梦幻一般的景致，似一笔淡墨在洁白的背景中慢慢渲染开来。

　　踏花舞剑的身影宛转轻柔，美妙如画，看得敖铮放下心防，渐渐沉醉其间。

　　少女却发现了有外人入侵她的净土，骤然娇叱一声，手中银光如巨网散开，穿透层层枝桠，直逼敖铮而来，漫天纵横的剑气蓦而化作一道银光匹练，挟着沁人寒风飞向敖铮面门！

　　敖铮一惊回过神来，赶忙斜身侧开三步，那剑堪堪擦着鬓角飞过，直钉入身后的梨树，入木三分，剑尾犹自颤动不休。

　　敖铮回过身时，少女已落在了面前，稚弱未褪的绝色脸庞若有所思，凝眸瞬间，一段惊艳，叹为天人。

　　“你是谁？”少女一双似水动人的眸子满是警惕的望着他，他却觉得少女皎皎清冷的一眼饱含了媚惑人心的风情，而少女低语的声音脆得悸人心肺，令他想起龙宫里悦耳的珊瑚风铃，风摇铃动时，便是这般出自天籁似的纶音。

　　一眼，一生，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无可否认，面对天界第一美人都不为所动的敖铮，却只在一眼间，便被不知名的美丽精灵慑去了魂魄。

　　他痴痴的看着眼前少女，晨雾氲氤，衬的伊人越发粉雕玉琢，秀韵天成，她这样倔强的看着他，令他竟忍不住想揽她入怀，好好怜惜一番。

　　于是他负手一笑：“我是……你的命定之人。”

　　没过多久，他就知道了，那个美丽的仙子也有个同样动听的名字……云桐。

　　此后征战疆场之馀，戎马倥偬有暇，那个飘逸出尘的仙子，就象刀刻斧凿般牢牢在敖铮心里扎了根，让再也无法抹煞那一缕倩影的存在……

　　…………………………………………

　　我倏然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你……就是敖铮？”

　　他低下头凝视着我，目光深邃而悠远。乌黑的眸子，不再戏谑，不再霸气，不再张狂，只流露出无限认真，幽幽探进我的心湖，搅乱一池止水。

　　一瞬心悸。

　　暗地里深吸了几口气，我勉强安抚下在胸膛里狂乱舞动的心，神思渐渐清明之后，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疑问。

　　“你……姓敖？”

　　天地四海，敖是龙宫王族独有的姓氏。

　　龙槐听到了我的话，光华流转的眼眸瞬息黯淡，却有悲愤取而代之，只是那股恨火一闪即灭。

　　“我是东海龙王敖广唯一的弟弟，算起来，敖烈应该唤我一声二叔。”

　　我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当年，天界的人无人不知天帝陛下关于东海龙宫的预言：

　　少昊神龙，毁天灭地。

　　这样不祥的预言引发了群仙的恐慌，纷纷欲除龙族而后快，龙族一时被逼的几乎走投无路。后来天帝再降神谕，指出所谓的少昊神龙正是东海的二王子，东海王子举兵反抗，却遭到四海龙族联手围攻，兵败自尽，四海龙王将王子的首级献与天帝，这才避过了灭族的厄运。

　　然而，名动天下的东海王子，却惨死在了亲人的手中。

　　这件事一度闹的沸沸扬扬，我也听雪说过的，可惜那时侯我的年纪尚幼，并没记住那个王子的名号。却不曾想，原来眼前这个霸气天成的男人，正是那个传说中神乎其神的人物。

　　“你……当年没有死？”

　　我脱口而出。

　　他的神色严肃起来，可是他周身那种凌厉的气势却渐渐减弱了，一股浓浓的郁愤悄然包裹住了他。

　　“不，敖铮确实死了，他的首级还作为天帝陛下的战利品，高悬在天帝陛下的宫殿里呢。”

　　“那你……”

　　龙槐，或者应该称之为敖铮，缓缓闭上了眼睛，声音里，有一种难以掩盖的忧伤。

　　“龙族联手围剿的最后关头，我自知孤掌难鸣，大势已去，可我不甘心就这样丢了性命，所以就启动了龙族的禁咒，为自己施术，将灵魂与□□剥离……”

　　思绪蔓延，敖铮仿佛重新走进了那场血淋淋的回忆中……

　　……………………………………

　　一切都结束了。

　　号角悲壮的乐声渐渐消弭，铺天盖地的杀伐声也已暗淡，杀戮过后的战场，狼烟惨然流散，矢刃石间摧折，旌旗横倒，死尸相叠。

　　清澈的东海之水染上了淡淡的红，偶尔挟着几具断手断脚的浮尸呼啸而过，激起几朵不大不小的浪花。

　　敖铮的属下一个个倒在了他的身旁，失去了生命的眼睛依然大大的睁着，看着他们崇敬的王子，把剑指向了自己的手足。

　　手足相残的血缓缓晕染开来，为四周流动的海水勾勒出凄艳的色彩，血腥味道越来越浓，映照着敖铮那双已经杀红了的眼睛。

　　“王弟，不要责怪王兄狠心，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住东海一族的性命。”

　　他的王兄，堂堂东海龙君敖广，在危难面前，只知道推出弟弟去送死。

　　“王孙，我们这样逼你是对不住你，可是牺牲你一个人，就可以拯救四海龙族千千万万条性命啊！”

　　已是垂暮之年的南海龙君一反往日和蔼慈祥，话虽温和，却字字刺心，句句都在利用敖铮对龙族的感情来逼他就范。

　　“王侄，孤掌难鸣，你最是识时务之人，该知道自己没有后路了吧？”

　　气宇轩昂的西海王叔干脆连这番劝解也免了，直接用武力威逼。

　　敖铮冷漠的看着他曾经的亲人，不言，不动，手中的剑稳稳的指向他们。

　　只是，心灰若死。

　　亲切的长辈，赤诚的兄弟，在最最危急的关头，不是去想该怎样保护自己的亲人不受伤害，不是去想该怎样反抗天帝强加的罪名，却只是懦弱的退缩，一心息事宁人，哪怕以牺牲他们最为之骄傲的子孙。

　　都说龙是神物，却没有人知道，所谓的神物其实也只是一群没有骨气没有胆魄的可怜虫罢了。

　　敖铮纵声大笑，四周的海水在他的笑声里剧烈震荡，群龙的心也为之颤了一颤。

　　“可笑，可悲！”敖铮的声音如洪钟一般深邃悠远，却挟带着满腔的悲愤，像一道刻印，深深烙在了所有在场人的心里。

　　“想我敖铮秣马厉兵，南征北战，是为了给龙族开疆列土，想不到，到头来没死在敌人手中，却被自己的亲人算计！”敖铮倏然仰起头来，眼里是敖广等人从未见过的狠戾与决绝：“我敖铮的剑从不对付亲人，所以……”

　　随着他的话音，白光一闪，属于敖铮的鲜红战袍下摆在海水中悠悠舒展，昭示了他的断然决定。

　　“从今日起，我敖铮，不再与龙族，有，任，何，关，系！”

　　他缓缓的，一字一句的说着，字字如金石滚落，惊雷炸起，掷在每一个人心头。

　　手中的剑又一次抬起了，直逼面色灰白的群龙，敖铮冷静的看着他们，眼中的闪烁不在，剩下的，只有面对敌人的狠辣果决。

　　长剑锐鸣，这把名为龙吟的宝剑，与定海神针一样，是东海的镇海之宝。龙吟感受到了敖铮的凛冽杀气，兴奋的发出一声声激颤的呼唤，渴望着，用鲜血填满骄傲的灵魂。

　　仰面深吸了口气，敖铮的身形刹那伸展，毫不犹豫，手起剑落，敖铮尽情享受着刀刃撕裂身体的颤栗与用剑刺入心脏的快感，血液都沸腾起来了，他不再是高贵骄傲的龙族王子，只是一个屠龙的人。他在层层硝烟战火中欣赏着同族在他手下碎裂死亡，他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嘲笑着同族的软弱，他极力拼杀，所向无前，战袍浴血飘舞，龙吟横扫千军……

　　那是一场绝美的杀戮，也几乎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在千军万马的包围中，那柄如入无人之境的龙吟剑端的是遇神杀神，遇魔屠魔。

　　残缺的肢体铺满了整个海面，殷红殷红的血宛如弥漫在天边的流霞，缱绻地燃烧着。

　　敖铮一袭红衣彻底被血浸透了，而他淡然漠然的神情告诉了天下人，沾在身上的血，只属于他仇恨的敌手。

　　后来的事情，龙族之人都不愿意再提起，那一夜敖铮风华无双的剑意在很多年后，还残留在这一役的幸存者心中，成为他们此生最大的梦魇。

　　不过敖铮终究是筋疲力尽了，在龙族折损了第六百八十七个勇士之后。

　　大势已去那一刻，敖铮断然举剑，却不是刺向对面扑过来的龙族勇士，而是他自己。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噗”的一声，热血如万年不界竭的东海泉眼之水，足足溅起了三尺有余。

　　龙吟宝剑细细的剑刃上迸裂出血的味道，湿漉漉的液体顺着剑身流下，凄凉而苦涩。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龙族的禁咒启动了,古怪的笑声从他口中传来，血越流越多，那笑也愈来愈清晰，一下一下回荡在幽深的碧海中。

　　蓦地，一道红光冲天而起，被血浸透的海水，刹那被映得越发森冷妖异。

　　红光未退，一道紫光又从敖铮身上激射而出，再次将海水染成魅紫色。

　　紧接着，橙色，黄色，蓝色，青色、白色、黑色的光华仿佛是万紫千红的花苞在同一时间被催开了，一时间众人耳里充斥着敖铮狂放的大笑，无由地却让所有置身其中的龙们感觉到一股无底的寒意，那森寒的笑，一声声仿佛在讽刺着他们，贪、嗔、愤、欲，都是这般可叹可笑！

　　不知过了多久，那笑声才渐渐淡去，夜色淋漓，阑珊的尽头，伟岸的身影便在黑暗中一点一点地模糊，终是玉山倾颓。

　　傲视天下的头颅“咯”地滚了下来，不肯瞑目，空白地瞪着自己倒下的身躯，嘴角却噙了一抹诡异的笑，嘲弄着，这片他曾经忠诚守护的海域。

　　血溅了一地。

　　…………………………………

　　回忆戛然而止，敖铮痛苦的攥紧了拳头，身躯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纵使强悍如他，心底深处，还是被亲人手足的背叛伤害了吧？

　　“云，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需要同情。”

　　或许是察觉了我怜悯的目光，敖铮禁闭的眼睛忽然睁开了，望向我的时候，已经恢复成一望无底的深海。

　　我慢慢转开目光。

　　“所以，你自忖必难活命，便施了禁术，肉身已死，灵魂却依附到千年老槐之上，成了现在的样子？”我大胆猜测，“难怪我初见你时虽动用了天眼，依然分辨不出你的真身。”

　　“不错。”敖铮颔首，“死的不过是个躯壳罢了，像我们这样道行的神仙，只要灵魂不灭，肉身弃了也能重新修回来。只是大功告成之前，我法力不足，怕天帝识破了我的金蝉脱壳之计，不得不藏身槐树，借此树灵气躲避天界与龙族的追杀。”

　　“可是龙吟剑……”我依然有些地方不解。

　　“我肉身死去之后，龙吟剑便被敖广收了回去，交给了他的儿子敖烈。”

　　这就对了，这把剑，正是阿烈给我的信物，只是那时侯我并不明白他的心意，糊里糊涂就收下了，还为此折腾出了好大的风波。

　　“以后几百年，我一直在这里潜心修行，我要让敖铮变强，强大到足以与天帝抗衡，那个时候我就不需要再躲躲藏藏，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三界，呼风唤雨，叱咤风云。如今，我想我已经做到了。”

　　此时的敖铮显得豪情万丈，我毫不怀疑他的出世，将会给三界带来轩然大波。只是我没有想到，这场天翻地覆的三界浩劫，竟会由我拉开序幕。

　　而风波的主角敖铮此时正温柔的看着我，“当初见过你之后，我一直留意你的事情，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出那样的事……”顿了顿，敖铮的声音里忽然带了一丝窃喜“也许是巧合，龙吟剑正落入了齐州境内，重回我手，而你，竟也封印了元神投身到济南府，其实你降生的那一日我便知道了，所以从那以后……”

　　敖铮说到这里便卡住了，脸色竟难得一见的有些泛红。幽深的眸子迸发出星辰般的光彩，深切的望着我，仿佛要把我的身影揉进他的灵魂深处。

　　我的心顿时有些慌乱了：“原来从我出生那日，你就一直掌握着我的行踪？”

　　难怪，在历山上迷路时，他会那么巧合的现身；在太守府危难的时刻，他会出现的那么及时。默默的守护了整整一十七年，若是从前生他与我的相识算起，竟已有六百多年。

　　六百多年啊，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他对我念念不忘，守侯至今。

　　潜意识里，我对这种感情隐隐的恐惧，一如我对敖烈的恐惧。

　　因为那样深切浓烈的感情，我没有办法回应，终究只能辜负了那一片痴心。

　　我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撇过头去，选择了漠视他的那颗真心。

　　不等他再说什么，我抢先开口：“敖铮，我已经帮你修成了天道，如今你的法力足以与天帝抗衡，是不是也该遵守约定，帮我去救出珍珠仙子！”

　　敖铮刚毅的眉间刹那涌起一片落寞，“她……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我无语。

　　聆雪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她是世间一切美好的结晶，没有她，天地都会灰暗到令我没有勇气生存，聆雪就是我的命，我的爱，我对美好的全部渴望。

　　我知道我对聆雪的感情在天界人眼里是异数，是禁忌，是耻辱。当年也是因为这点顾忌，让我始终无法对她宣之于口，等到说的时候，已经太迟。

　　我不明白，爱了就是爱了，爱得人是男子还是女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能容忍我爱上她呢！

　　一阵尴尬。

　　“轰隆——”

　　一声炸雷蓦然响起，惊破了九重夜色，也打破了我与敖铮的难堪氛围。

　　暴雨倾盆。

　　“妖孽，快放了桐儿！”

　　一声暴喝自洞外响起，惊得我浑身一颤。

　　是敖烈！

作者有话说

　　修改一番~情节有变动~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