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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章十九 霓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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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凤鼓镇到源溯城并有花费太多功夫。只是短短过了两片树林就能依稀看见城门的样子。
虽然和凤鼓镇仅仅隔了半天脚程的路,源溯城却是另一番景象。
城门虽然有些老旧,但气势依旧存在。往来的行人步伐悠然。相起之前玉泽到过的城镇,这里要干净整齐很多。路上很少见到摆摊的商贩,早点铺或者卖其它物品的商人都是在建好的房屋里。
宿琏走进一家餐馆坐下,于是就连迎客的店小二穿着都要体面得多。
从宿琏从容的态度就知道并不是第一次来。特色菜还有固有的习俗都能应对。
店小二上菜之后又去招呼其他的客人。宿琏把其中一个盘子推到玉泽面前,“尝尝。”
难得见他有这样的举动,玉泽举着筷子愣了愣,低头看着盘子里的菜好一会才夹了一筷子。
“之前和师父来的时候听说是这里最有特色的菜式。”
玉泽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象征性的点点头。
一顿饭吃完,宿琏并不急着去找宿青,反而是在附近的客栈订了两个房间,放下行李后就没再出来,一直到晚饭前都待在房间里。
入夜之后,因为天冷,街道上并没有什么行人。路边明明灭灭亮着几盏灯,印着青石板路显出几分萧条。
玉泽一个人走出了客栈,沿着门前的路随意走着,一路经过了几家大院子。最后停在竹林前准备折返,回过头就看见身旁的宅子上挂着大大的“严府”两字个。听到她的脚步声,里面守门的下
人提着灯笼出来看了眼。见玉泽长得瘦小没什么危害性就又回去了。
不管是修建得完整的道路还是气派的大屋都是玉泽从前没见过的。这座城镇里居住的人和发生过的事一概都不了解。
这样真切的陌生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回到客栈的时候门口的灯灭了一两盏。玉泽有些冷,快步踏进室内后忽然觉得哪个角落有人在看自己,目光移过去,正好对上宿琏的眼睛。
来不及转换漠然的表情,玉泽只是直直的盯着他。
这是还在村子里时的常态。坐在树干上,却对生活的地方没有丝毫喜欢的感情。木然的看四季轮回。
宿琏走到她跟前,因为光线不够所以连轮廓都不太清晰。本能的仰起头去看他,模糊间注意到他从背后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玉泽伸手去接,指尖的触感带着分明的暖意。
原来是块热毛巾。
之后宿琏上楼回了房间,玉泽一个人在楼下站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就见宿琏推门出来。一整晚没有睡好的玉泽跟在他后面。宿琏没说什么,玉泽也弄不
清他究竟是默许还是干脆无视。
走的路和前一夜的路竟然相同。在数不清的青石板后停在那个挂着大牌匾的严府前。
守门的人一见到宿琏就赶紧开了门,一面说着“里面坐”一面把两人引到招呼客人用的大厅堂。宿琏的步子比平时迈得都大,玉泽在后面偶尔要小跑才能跟上。
做事的丫环上了茶后就走了,留下个看起来像管家的老人站到宿琏面前,说着,“小姐一会有事回来一趟,正巧,您也就可以见着她了。”
宿琏点点头,坐在太师椅上静静的等着。玉泽稍微垂下头,不去看严府里的各种摆设和装饰。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门外传来一些响动,听门口的下人一声一声喊着“小姐回来了”就知道是宿
青回来了。
玉泽心里忐忑起来。
先出现的是刚才来过的管家。后面跟着三两个年轻的女孩子。玉泽一开始并没有看清哪个才是宿青,一直到宿琏走到她跟前才注意到。
最中间的戴着玉簪的人就是宿青。
并不是美若天仙却还算有较好面容。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个子。脸上有两个凹下去的酒窝。
“宿琏。”
玉泽看到宿琏的表情微微变了下。
“大小姐。”
从知道有宿青这么个人存在开始,玉泽心里对她的设想几乎是无时无刻。样貌。性格。言谈。举止。以及她和宿琏有过的那些回忆。
一定不会想自己和宿琏的这一路。安静。孤冷。两个人各自想着不同的事。堤防。抵触。那是最开始宿琏对自己的情绪。
玉泽一路都抱着关系总会改变的期望。可到了最后,改变的似乎比预想中的还要细微。
并不只是一次两次担心起自己的去留。她没被人喜欢过,所以也不清楚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不过是偶尔看见邻居家的当家有时候会说,“爹爹欢喜燕儿燕儿欢不欢喜爹爹?”
三岁的女童伸手要当家抱,在被拥入怀前狗腿的回答,“燕儿欢喜爹爹。”
这些那些和家人亲昵的动作,都是玉泽未曾有过的。
在遇见宿琏之后,把想拥有“喜欢”情绪的希望寄托过去,到了最后似乎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宿青宛转的笑了笑,“好久没见了。”
注意到一旁的玉泽,于是又问道,“这位是……”
“……在桑杨村遇到的。”
仅此。
而已。
宿青别有意味的又看了玉泽一眼对宿琏说,“晚上不如就留在这儿吃饭吧。”
饭点前玉泽跟着宿青去了严府后面的院子。因为寒冷而凋零的花丛,也有四季常青的
树木。
“我从来没见过宿琏和我之外的女孩子在一起过。”宿青随意的折下一片叶子把玩,“虽然我也知道我总有一天要嫁人的,宿琏总有一天也会离开严家,过自己的生活。”
玉泽站在一边不说话。眼前的事物没有让她产生多大的兴趣。
“他和你……说到过我的事么?”
玉泽摇了摇头,“他不怎么跟我说话。”
“哦?”宿青若有所思地别过头,“那你想知道么。”
“如果你想说的话……”
“我有四个姨娘,我娘是我爹讨的最后一个偏房。虽然是最后的,但是我爹却不怎么喜欢她。大概在我四岁的时候我娘就离开了严家,听说在外面又成了个家。大概是……对我的可怜吧。我爹对我还算关爱有加,不准其他的姨娘对我稍微有一点不好,也不准其他的兄弟姐妹欺负我。只要我告状,就一定会责罚其他人。”说到这里,宿青转头去看玉泽,“严府的人还是容不下我,所以我爹就在其他地方专门为我建了个别院,让我过去住。这一住就是十多年。”
“宿琏本是被严家买下来做护卫的,我看他和其他的下人不一样,就让他跟着我。以前我总是孤单一个人,自从认识他后,就有了一伴。他会听我说话,会陪我去中元节的祭典。我说要看萤火虫,他就会找其他的人一起去抓来给我。夏天的夜里,后院全是一点一点发着光的萤火虫,我还记得的……”
“不过……既然是生在严家,那我的人生就肯定不会那么纯粹。在我十七岁那年,我爹突然命人将我带回到本家。我就知道肯定要为我定亲了。于是我就让宿琏护送我一路过来。”
玉泽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事情,于是问着,“你没想过要逃么。”
“逃?能逃我早就逃了……”
“可是你明明留了那样的信给宿琏,你其实是想如果真的有什么就让宿琏带你走,你知道他收到
信一定会来找你的……”
宿青看着玉泽愣了愣,随即表情释然下来,“确实。起初我对毫无了解的丈夫和新的家庭非常不安,所以才写了一封信给宿琏。”
“他按照承诺,一路上搜集起所有你曾经留下的物品,因为你说过,如果他没有带来这些东西,你是不会见他的……”
“他还记得……连我都快要忘记了。”宿青背过身,“你帮我跟他说,就说我现在过得很好,让他不用再挂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