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章十三 将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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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过后，天气一下冷了不少。一大早出发着实让玉泽挣扎了好一会。
白玉应该是听说了他们要走，却并没有过来送行。昨天送玉泽的玉佩应该就是告别的意思。
她把过去全都告别。单单留下宿琏和宿青让玉泽承载。期望或者幻想，真实亦或不真实，都不再
和她有什么太多关联。
玉泽下到楼下的时候宿琏似乎已经等了一阵。外面还有未散的雾气。玉泽一头扎进去，忽然就有种再也寻不到出路的感觉。
一直到正午雾气才消散得差不多。两个人坐在一棵大树下歇脚。宿琏从包袱里拿出一包吃的摊开，虽然没有招呼玉泽过去吃，但意思非常明显。玉泽凑过去坐下，抬眼是万里无云的天。这样
在山间小道上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也能适应得差不多。
比起上一次在烂泥地瘸了腿，这回倒是一帆风顺了不少。玉泽知晓了宿青的事后对于宿琏反倒不再怎么畏惧。傍晚过后就着黯淡不清的光线，玉泽朝着走在自己斜上方的宿琏问了声，“下一个
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啊。”
“枫都。”
“枫都？这个季节去不是正好么。”玉泽望了眼旁边常青的松树，“漫天都是红色的树叶，一定很漂亮吧。”
前面的人好半天不说话。过了会沉沉的回答道，“枫都无枫。况且这个季节去，那里的叶子也该掉得差不多了。”
期待落空。嘴角弯起的弧度又扁平下去。
想起白玉提到过的，这一回宿琏走的路线和他与宿青当年走的路线是一样的。
“好像曾经有过什么约定？我也不大清楚。”
所以枫都之后应该就要去凤鼓镇。白玉说她就是凤鼓镇的人。那里官员腐败，克扣朝廷发放的粮食，民不聊生，所以饿死了很多老人小孩，跑了很多青壮年出来。但提起枫都白玉却一脸向往。
“那里虽然不种枫树，但是其它的花草长得相当茂盛。我刚被送到怡春楼的时候天天想逃走。想
着要是能逃到枫都这样的地方过一辈子也好啊。”
没办法从她简短的描述中得出具体清晰的形象。但即使是模糊的轮廓也带着明亮色块。
能逃离原来的生活，在另一个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犹如重生一样抛却过往。
从什么时候开始怀抱这样的希冀度过日夜。坐在桑树上，想象有一天树精会把自己带到陌生的地方。
没有丝毫恐惧。
最怕的不是远离，反而是以眼下的情形度过一辈子。
玉泽想到这里心跳忽然漏跳一拍，走上前拉住宿琏的袖子急切的问道，“你找到宿……你师父之后又打算怎么办呢？”
白玉把宿青的宿琏之间的关系告诉了她。关于宿琏的二三事至今知道的不过寥寥。隔断太过明显，玉泽没办法击破。
“我只想去看看她过的好不好。再之后……”他顿了一下，“去做我想做的事。”
路途百无聊赖，玉泽突然就想起之前怡春楼的事。偶然间想起一些细节于是追问着，“你当时对白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宿琏有些茫然的回望过去，似乎并没有立刻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
玉泽努力在记忆里寻找当时的剪影，拼凑着简短的话，“……你说‘实在待不下去就离开’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那间厢房根本就不是鬼神作祟。”他闭了闭眼睛，“最开始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一股胭脂味，刚好和她身上的一样。”
玉泽有些诧然，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一些经过，好像在刚进厢房的时候确实有闻到一股胭脂味。但是当时没在意太多，觉得怡春楼里有胭脂味并不稀奇。
“你不是看得见未散的亡灵么，难道宛香的冤魂没有告诉你什么？”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宿琏的眼神捕捉到玉泽顿时的愕然。
“……我没看到她啊。”没料到宿琏会突然提起自己通灵的事情，玉泽有些莫名。
宿琏没再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身子往前一倾迈上一个斜坡，转过身朝玉泽伸出手，“白玉很小就被卖到怡春楼，对那里应该是相当厌恶。宛香算是她的知己，在怡春楼里唯一说的来的人。结果她的死非但没有引来任何人的同情，反而遭到其他人的鄙夷嘲笑，白玉心里不好受，自然就要闹出点事来。”
“你怎么对她的事那么清楚？”
“当年她对我师父说的。她希望我们能带她走，但当时手头的盘缠不够，况且……就算带上她，也并不能完全帮助得了她什么……”
所以。
“所以他们就当施舍路边乞讨的人，给了我一些钱，让我不要缠着他们。他们吃好喝好，而我依旧还是怡春楼的姑娘。”
玉泽脑海里回响起白玉说过的话。她脸上黯然的表情和消沉的话语。
“其实她也只是……”话讲出来一半又缩了回去。
其实她也只是想要离开怡春楼，想要离开不喜欢的地方。她的人生可选性太少，所以难得出现了一丝机会也要牢牢抓住。
而这些，宿琏或者宿青大概都不会明白吧。
深林里的夜色浓厚。云层遮住了微弱的月光。因为担心迷路所以选择停下来休息。宿琏把身上的水壶卸下来递给玉泽。玉泽摇头没有接过。
虽然表面表现得非常平静，心里还是起了不少浮动。比起以往毫不关心的冷淡，最近宿琏的举动让玉泽频频受宠若惊。太过忽然的变化让玉泽有些担心，怕他会在过后说出类似“这一路你也玩
够了，还是回家吧”的话。
玉泽不知道宿琏究竟清不清楚她所说的“回不去”的意思。村里没人欢迎她回去，而她本身也不想回去。
宿琏靠着树桩闭目休息。因为野外经常会有野兽出没，所以在外露宿的时候都不会睡太沉。
夜里非常湿冷，玉泽把身体蜷缩成一团也无法缓解。宿琏坐在一旁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大概是因为习武的关系所以相对而言更耐寒。之前玉泽有问过，他难得的简短回答了一下。
随着夜幕更加沉沦，玉泽抱着膝盖还会忍不住发抖。最后终于忍不住挪到宿琏身旁坐下，不敢完全贴上，但中间相隔的距离应该要比半个手指头还小。
宿琏对她的行为没有做出反应。不过效果还是有的。虽然仍旧有些冷，但起码不再发抖。
沉沉就要睡去的时候脑海里猛然间蹦出了一个疑问。过去宿青和宿琏一路走过来难道也是这样度过的？可以确定的是宿琏对宿青决不会像对玉泽这样冷漠。所以他们之间应该会更加亲密。
树叶的朝向，鸟鸣的差异，夕阳斜归，晨雾凝集。平常的不能再平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物是不是都可以引来欢笑重重。会不会再傻气的问题也可以得到他至少一两句的无奈回应。
这么一想忽然就清醒了大半。玉泽直起歪下去的身子，眼睛因为休息不够变得酸涩。
把下巴支在膝盖上，过了一会又因为脚麻了而坐立不安。玉泽干脆站了起来，走到宿琏对面又坐下。
他的眉目变得有些模糊，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还是光线太差。玉泽揉了下眼，恍惚间以为他睁眼看了下自己。再揉了一下才看清，他还是维持着之前闭目的状态坐着。
臆想太多，仿佛能够侵蚀了确切的真实。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章十三 将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