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0. BE结局之Awake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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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BE结局之Awake篇（上）
Awake
四年之后
John Lee医生的心理诊室内，Severus用双手撑在轮椅的扶手上，微微支起身体。几秒钟之后，他又将身体放下来。同时，他小心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裤子，确定裤子没有出现褶皱——如果他没有感觉的皮肤压在衣物的褶皱上，就有可能发展成为褥疮。现在，这样一套抬身预防压疮的动作已经进入了Severus的下意识，每隔十来分钟他就要进行一次。
但是，这次Severus抬身并不是因为他到了时间，而是他在面对John Lee医生时本能的不自在的表现。倒不是说Severus对于Lee医生本人有什么意见，只是Severus本能地不喜欢对他人袒露自己的心声。
“Snape医生，你这周过得如何？”Lee医生以他惯常的开场白开始了这次心理治疗。
Severus犹豫了一下，给出了一个中性的回答：“跟往常一样。”
其实，Severus的意思是“跟往常一样糟糕”。
Lee医生接着说道：“Snape医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向我描述你今天的生活。”
Severus微微一抬眉毛：“从起床开始？”
“从起床开始。”Lee医生回答道。
“我早上是被手机闹钟叫醒的，我……”Severus想了一下，才说出了实话。“我不想起床。”
【是的，今天早上，Severus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听着万恶的手机闹铃的声音，却一点儿都不想起床。】
Lee医生接着问道：“你接下来做了什么？”
Severus省略了前因后果，回答道：“我吃了抗抑郁药，终于爬起来了。”
【实际上，Severus是伸手去床头柜上抓手机，想要多睡几分钟的。可他拿到手中的却是抗抑郁症药盒。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从中取出一粒药，扔进了嘴里。】
“你当时有什么感觉？”Lee医生问。
Severus回答道：“我肩膀和脖子都疼——哦，如果你是说我的心情的话，我希望Lucius就睡在我的身边。”
“你想念你的丈夫，即使你几个小时之后就能见到他？”Lee医生追问道。
Severus的脸紧起来。
【不用Lee医生说，Severus就知道自己当时的想法有多么地可耻：他竟然盼望着因他的驾驶失误而头部受创、中风、罹患精神障碍的丈夫来照顾他。
醒来之后，Severus照例摸向自己身下的尿垫，有些开心地发现自己今天居然没有弄湿尿垫。他没有麻烦自己去摸自己的尿布，因为他知道，那尿布十有八九已经湿透了。
当时，他的想法是：如果Lucius就在我的身边，而且情况还好的话……
Severus知道，他该为自己的想法被狠狠地揍一顿。但是，他又实在是爱极了睡在情况还好的Lucius身边的时候，那种每天早上都能干干净净地醒来的感觉。Lucius还能够住在家里的时候，Severus不用为自己每晚的定时翻身而给自己设闹钟，因为Lucius一定会帮他每隔两个小时翻身一次；Severus也不用每天穿着尿布入睡，因为Lucius会在翻身的时候顺便帮助睡眠中缺乏自主排尿能力的Severus清空膀胱。那时候，Severus可以穿着内裤和睡裤入睡，因为即使他弄脏了自己，Lucius也会在Severus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他擦洗干净，扑好爽身粉，换上新的内裤和睡裤。现在，Severus已经干脆省略了内裤和睡裤，每天仅仅穿着睡衣和尿布入睡。】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Severus失败地说道：“Lee医生，就像我以前说过的那样，我知道我的想法是不好的。我常常为此感到负罪。”
“Snape医生，以你的身体状况，希望能够得到帮助是正常的现象。没有什么需要感到负罪的。”Lee医生说道。
Severus哽咽了一下，道：“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是个医生，我应该注意到Lucius发病的早期症状！我知道睡眠不足会加重精神疾病！要不是我……Lucius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Severus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Severus知道，从Lucius的头部受伤、中风到精神障碍，都是自己的错。
四年前，尽管有Riddle匪帮外围分子的阴谋，但也是他Severus Snape开着车，出了车祸的。如果开车的是技术比较好的Lucius，甚至是Draco的话，结果可能都没有那么严重。车祸之后，也是他这个老混蛋，自以为是Lucius的救命恩人，只是自顾自地关心着自己的身体、事业和所谓的幸福，忽略了Lucius身上那么多的症状：飘忽的眼神，改变的性格，还有时不时发作的头疼。在Lucius第一次CT发现疑似出血点之后，他作为医生，却没有强迫Lucius去多做几次CT，以及接受治疗……
——上帝啊，Lucius中风的那天晚上……
Severus痛苦地回忆起了Lucius将自己接回家中的那天。
那天，Lucius不顾Minerva和Pomona的阻拦，执意将Severus接回了改造后的家。铂金发的侦探兴冲冲地向丈夫介绍了增添的坡道、电梯，改造后的厨房、卧室以及洗手间。
当时的Severus心事重重，完全没有注意到Lucius的反常，只顾想着Abraxas一天前得意洋洋地在他面前挥动的Lucius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离婚协议书上，Lucius把一切都留给了Severus，还承诺将今后收入的一半作为给Severus的赡养费。按说离婚条件已经相当优厚了，可Severus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两周前还信誓旦旦地要永远跟他在一起的Lucius，会突然提出离婚。但是，既然Lucius还没有直接向他提出离婚，Severus也暂时不想提。
看着Lucius向他示范如何使用洗澡用轮椅的样子，Severus心中冷笑：他这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了吧？
于是，Severus阴阳怪气地说道：“Lucius，你不是说过，你会抱着我在浴缸里洗澡的吗？”
Lucius浑身僵硬了一下，恳求地看着Severus的黑眼睛，带着几丝悲凉地说道：“亲爱的，我当然喜欢抱着你洗澡，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偷袭在浴缸里的你。可是，万一我不在的话……”
Severus瞪了Lucius一眼，自顾自地摇着轮椅离开了卫生间。当时，他恨不得跳起来揍Lucius一顿，以解心头之恨。但是，Draco还在做饭，他不能在Draco面前与Lucius争吵。
Severus在Draco面前强颜欢笑，好不容易挨到了上床的时间。Lucius又是温柔地帮Severus解手和洗澡，最后将Severus抱到了床上。
趁着Lucius冲澡的时间，Severus趴在床上拉开了床头的保险柜，发现其中大部分的珠宝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了少数几样对于Lucius来说有着重大意义的首饰。看着空空如也的首饰盒，Severus刚刚充满了怨恨的心忽然柔软了。——现在，他知道了家里改造的钱是哪里来的了。
在Severus的印象中，从他认识Lucius的那一刻起，Lucius永远是跟各种亮闪闪的装饰品联系在一起的。少年时代的Lucius没几天就会戴上不同的项链，换上新的手表，其他的像bp机这种当时的时髦玩意儿更是少不了的。尽管Severus至今都不理解Lucius对于那些东西的热爱，但那并不妨碍Severus承认一个现实，那就是Lucius跟那些亮闪闪的东西真的很配。
Lucius一生之中，拥有装饰品最少的一段日子，恐怕就是与Severus同居之后开始的那几年了。当时，Lucius在离婚的时候把绝大部分财产都分给了Narcissa，又把从他的祖母那里继承来的财产帮Severus付了学生贷款。在医学院最后一个学期开学之前，Severus发现Lucius日常戴着的那块劳力士表不见了——那变成了Severus最后一个学期的学费。
Severus忽然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是怎样暗中发誓，等到自己当上了真正的医生，就会让Lucius拥有很多很多的首饰的。可是，当他真的挣到了五位数的月薪的时候，他忘记了Lucius多年来的付出，每天以自己是养家人自豪，时不时地对Lucius的消费习惯进行批评，惹得Lucius不开心，最后才恩赐一般地同意Lucius买下那些时髦货。
“拥有了如此的美人，却不能好好地对待，实在是一种莫大的罪恶。”一个追求过Lucius的有钱人的声音回响在Severus的耳边。
是的，他Severus Snape确实没能让Lucius过上他应有的生活。Odin Nott和小他近二十岁的Luciana私奔了，但他至少为Luciana提供了比Britten家中丝毫不差的物质条件；Severus Snape要求Lucius离开他的家庭，他却让Lucius卖掉了祖传的手表。
Severus关上了保险柜，知道让Lucius离开才是正确的。否则的话，Lucius只会被他拖进贫困的深渊。
在Lucius从浴室出来之后，Severus主动地提出要为爱人服务。Lucius大喜过望地接受了Severus罕见的主动咬的服务。
上帝知道，当时Severus只是想要好好地记住Lucius的味道。
Severus看着Lucius，感受到的却只有床垫的上下移动。他终于承认，就凭自己现在的鬼样子，想要留住Lucius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后，Lucius躺在Severus身边喘着粗气，抚摸着丈夫的脸欲言又止。
Severus扭开头，冷冷地说道：“Lucius，别犹豫了，直接说出来吧。你父亲已经把离婚协议书给我看了，你很够绅士。”
Lucius一下子僵住了。半晌，浅金色头发的男人才说道：“Severus，你现在一定很恨我。我常常在想，如果出事的人是我、而不是你的话，你这么聪明而又有能力，做得一定比我好。你一定会把我照顾得很好。”
Severus愤怒地推开了身边的Lucius，低吼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我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
Severus知道自己在说谎，但他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舌头。
一瞬间，Lucius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神采。他恍惚地看了Severus半天，才说道：“亲爱的，我先帮你洗干净，然后我就离开。”
顾不上Severus的反抗挣扎，强健的侦探将对方抱进了浴室，放在了洗澡床上。
在Lucius恳求的目光下，Severus放弃了挣扎，死鱼一样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黑发的医生木然地看着即将成为前夫的丈夫帮自己冲洗下边，自己却连半点儿知觉都没有，忽然有些奇怪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说破：如果不说破的话，Lucius兴许还能多陪我几天吧？
Lucius正冲着，忽然说道：“Severus，你愿意听我说一段疯话吗？是的，我可能不能配在你身边了，但原因和你想的有些不同。我……在另一个世界的我，怀了你的孩子。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可能是双胞胎。我真的是想要在这里陪着你的，但我不能杀死我们的两个孩子。Severus，我真的对不起你。”
说着说着，Lucius的眼圈红了。
Severus惊异地瞪着Lucius，不知道对方在犯什么病：“Lucius，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Severus后来想：Lucius当时可不是就在犯病么？那么明显的妄想症状，我怎么就没发现呢？另外，还有近期的脑外伤史，这明明是典型的颅脑损伤并精神障碍症状啊！我要是早几个小时发现的话……
那个时候Lucius弯下腰，吻了吻Severus的眼睛，然后开始沉默地帮Severus擦干身体。
将Severus抱上床之后，Lucius将手机放到对方伸手可及的地方，哽咽着声音道：“Severus亲爱的，我要走了。明天早上，你让Draco送你去康复中心吧。今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另外，其实你不用太为你的事业担心，有办法解决的。”
Severus用当时听自己使唤的几个手指紧紧地抓着床单，克制着自己尖叫的冲动。他看着Lucius穿上衣服，收拾了几样随身的东西，心就像要被揪出来一样难受。
Lucius站在门口，留恋地看着Severus，半天才嘶哑着声音说道：“Severus，如果有一天，我躺在医院里，你愿意时不时地去看看我吗？每天，哦，每周，或者每个月也行，能让我有个盼头吗？”
Severus抓起一个枕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扔了过去：“你给我滚！我不会去看你的，你自己在医院里烂死算了！”——明明要在医院里烂死的人是我，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面如金纸的Lucius任由枕头打在自己的身上，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灰蓝色眼睛的男人看了Severus半天，才慢慢地捡起枕头，放到了床上。Lucius靠门把手支持着身体，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说道：“Severus，这样也好。”
说完，Lucius就出了门。
Severus绝望地听着Lucius下楼、发动汽车的声音，觉得自己一切都完了。
天亮之后，一夜未眠的Severus接到了Poppy的电话：Lucius中风了，她刚刚安排了脑外科的专科医生进去抢救。
接到电话之后，Severus浑身冰冷。他怎么也想不到，仅仅是几个小时的时间，Lucius就真的躺在医院里，需要人的照顾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会跳起来一路飞车前往医院。但现在，他只能打电话叫醒Draco，让Draco带着自己去医院。
当抢救室外的Severus看到Lucius的全部病历时，他才忽然明白了Lucius提出离婚并且表现奇怪的原因：Lucius背着所有人，去了另一家医院做了两次CT，结果发现阴影在不断扩大。但由于对出血位置动手术比较危险，那家医院的医生建议Lucius继续观察，期待能够自愈。如果几周之后确认无法自愈的话，Lucius就要上手术台了。而手术可能的后遗症，包括了一长串Severus根本不愿意与Lucius联系在一起的名词：偏瘫、失语、失明、幻觉、情感障碍……
——上帝啊，Lucius是怕拖累我，才提出离婚的！而我这个混蛋，竟然对他说连看都不会去看他！
Severus根本无法想象，Lucius在刚刚的几个小时中经历了怎样的绝望和恐惧，才引发了脑血管的提前破裂。
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的还有Abraxas Britten。白发的老人用憎恨的目光盯着Severus，忽地靠近了轮椅上的医生：“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把Lucius的监护权交给我，你这个混蛋！”
手中紧紧地抓着Lucius的病例，Severus不知从哪里来了勇气：“不！”
“我以为，情况已经够清楚的了，Lucius想要离开你，他觉得你不值得他背叛他家庭的责任！昨天晚上，他已经回到我那里了。”Abraxas继续咬牙切齿地道。
Severus绝不让步。
两个人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护工们将浑身插满了管子的Lucius推出了手术室。
Severus看着禁闭着双眼、脸色灰白、在手术中被剃光了头发的Lucius，什么吵架的心思都没有了。他现在只想要好好地陪着Lucius，告诉对方，自己打死也不会离开他的。
Severus跟着护工们进了Lucius的病房。在Abraxas想要跟着进去的时候，脑外科的Sinistra医生挡住了对方的脚步：“对不起，Abraxas Britten先生。现在只有被Lucius Britten先生的法定临时监护人——Severus Snape医生所批准的人才能进去探视病人。我想，您并未取得Snape医生的同意？”
Severus将Abraxas对麻省的婚姻法的咒骂关在了门外，他现在只想要Lucius醒过来。】
“Snape医生，Snape医生？”亚裔心理医生的声音将Severus从回忆中叫出。
Severus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正处于Lee医生的诊室内，而不是脑外科的病房内。
“Snape医生，尽管我十分尊敬您的专业素养。但是，我们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以我的个人观点看来，该对你的丈夫和你的状况负责的人该是造成你们受伤的人，是那些□□成员，而不是你。四年前，你正处于极大的心理震撼期，因此忽略了一些症状是完全正常的。说起来，你们周围的朋友有很多医生，其中也有比你更加专业的脑外科医生。他们都没有发觉你的丈夫的异常，你没有发现也是正常的。更何况，就像你说过的那样，Britten侦探是一名非常聪明的人，他刻意隐瞒的事情，别人很难发现。”Lee医生劝导道。
Severus烦躁地低吼道：“你没有听我关于睡眠不足的那句话吗？Lucius从康复中心回家之后，他每天晚上都照顾我。那时候，我能一觉睡到大天亮。上帝啊，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学会用一只手帮我换裤子的。要没有连续的睡眠不足，Lucius的精神障碍怎么会越来越重？我不认为任何有理智的医生能够否认这个！”
意识到自己正在对心理医生发脾气，Severus深呼吸了几次，又低声道歉：“Lee医生，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我是在对我自己愤怒和失望。坦率地说，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寄生虫，不停地从Lucius的身上吸取他的生命力和快乐。”
心理医生平静地道：“Snape医生，我在医院的走廊里见过你与Britten侦探在一起时的情形。我认为，跟你在一起的时候，Britten侦探是快乐的。Snape医生，你是带给Britten侦探快乐的人。”
Severus张了张嘴。他实在不知道他该如何向任何人解释，他觉得Lucius的中风与自己忽然从完全性截瘫变成不完全性截瘫有很大关系。Severus知道，如果说出来的话，大概人们就会认为他和Lucius一样疯了。
“Snape医生，今天你和你的儿子会将Britten侦探接回家过周末，对吧？说起来，上周末的情况如何？你儿子的女朋友也去了吧？”Lee医生试图转换话题。
Severus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他实在不愿意回忆上个周五发生的事情。因为，他实在不愿意面对，他的情况到底给Draco带来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20. BE结局之Awake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