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曲》冰果柠檬

21、第二十章 生病的玄羽澄

　　夜风轻轻吹过，诺希黑墨般的发丝在风中轻盈舞动，她的眼眸中落满了星光，目光静静凝望着窗外的庭园。
　　丝丝细雨从窗口洒进，凝在她的发丝上，点点晶莹。
　　忽然，停在枝头的只更鸟受惊般从树上飞起，翅膀拍动的响声惊扰了夜的宁静。
　　诺希的眼中有涟漪微微荡起，迷茫夜色中，一个身影出现在庭园中的海棠树下。
　　斑驳的树影下，那个身影仿佛是虚幻的，透明的。
　　但却又那么的真实。
　　银色的发在黑夜中格外的耀眼，闪烁着星芒，那双紫色的眼眸中盈满了深深的寂寞。
　　“玄羽澄！”
　　诺希探出身子，对着那个身影大声地叫着。
　　可是，那个身影如同雕塑般，静静站立着，冰凉的雨水不断的从他的身上滑落，漾出剔透的光芒。
　　银色的发丝早已被雨水浸透，漫漫雨夜中，隔着水晶般透明的雨雾，他抬头，幽幽的看着她。
　　“为什么不遵守我们的约定？连你……连你也要背叛我吗？”他的声音在淅沥的雨声中格外清晰，带着一点点的颤音。
　　雨水不断从他绝美的面庞滴落，就好像，他无声的泪水……
　　“不是这样的，我……”诺希的心猛然抽痛，痛得不知该如何解释。
　　也许，事到如今，连解释也是苍白的吧……
　　毕竟错的人是她，是她伤害了她，是她没有遵守他们的约定……
　　“再见！”决绝的声音，他的背影苍凉寂寞。
　　没有月光的雨夜，世界黑茫茫一片……
　　诺希匆忙地推开房门，漫天的雨水铺天盖地的淋在她的身上，只穿着单薄睡裙的身体在风中忍不住瑟瑟发抖，她对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身影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声地喊着。
　　“玄羽澄，对不起！”
　　银发的身影顿了一下，却没有停住向前的脚步。
　　也许一开始我们的相遇就是一个错误吧……这样的我，已经没有了任何接受幸福的能力……我只会给你带来不幸，所以，离去是最好的选择吧……
　　雨声中，一滴晶莹的泪水无声的从银发少年的脸庞滑落，滴在闪烁着星光的水洼中，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那晚，别墅中的小提琴声持续了整晚，优美的琴声是那么的激昂动听，仿佛演奏者是用尽他的整个生命在演奏着。
　　最后的尾音以一个颤音收尾，点点的血丝从银色的琴弦上沁出，触目的殷红，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喵～～～”一声刺耳的猫叫在寂静的别墅上空回荡。
　　银发的少年如同一片秋风中飞舞的落叶，缓慢的，虚弱的，晕倒在了地毯上，鲜血从他的指尖丝丝渗出，渗透了白色的羊绒地毯。
　　没有人听见小猫声嘶力竭的叫声，没有人知道这个少年所承受的痛苦。
　　窗外，白色的优昙花凋零了一地。
　　纯白纯白的花瓣层层叠叠的铺满整个孤寂的庭园。

　　这是一幢荒芜的别墅，似乎已经被别人遗弃了，纠缠着的绿色藤蔓爬满了别墅的墙壁。
　　“叮咚。”诺希按下门铃。
　　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回答，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偶尔草丛中传出一两声寂寥的蝉鸣。
　　诺希仔细的看着手中的纸条，再认真核对别墅上的门牌号码，没错，就是这里，这里是从班主任那里要到的玄羽澄家的地址，难道他今天不在家？
　　秀气的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忧伤，还是他不愿意见到自己呢？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都想要再见他一面。
　　诺希的手中捧着一束雏菊和满天星的花束，雏菊的花语是永远的快乐，她希望能够让玄羽澄快乐。
　　她希望记忆中那张一直悲伤的脸庞上浮现出星辰般耀眼的笑容。
　　“叮咚。”她又按响了门铃。
　　仍旧是一片寂静。
　　不过，有一阵细微的摩擦声从门后传来，隐约夹杂着哽咽般的低低的猫叫。
　　是小蕾！
　　小蕾是在用爪子急切地抓着厚实的门吗？小蕾的叫声很凄凉，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诺希着急的用力拍着门呼唤着小蕾的名字，听到她的声音，猫叫声更加凄凉刺耳，一声比一声急切。
　　玄羽澄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了！
　　诺希用力一撞，木门纹丝不动，她咬紧牙关，继续撞，猛烈的撞击下，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打开门，诺希就看到了正伏在地毯上的小蕾，它原本白色柔软的绒毛此刻凌乱不堪。
　　看到诺希，它立刻睁大幽绿色的圆眼睛，飞快的向前跑去，不时回过头对诺希低低叫着，仿佛在催促她快点更上来。
　　诺希跟在小蕾的后面，穿过一间又一间明亮的房间，小蕾终于在一间敞开的房门前停下。
　　诺希一眼就看到了晕倒在地毯上的玄羽澄，他的面色苍白得可怕，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白皙的手指上有着明显的伤痕，血珠不断的渗出，绒毛地毯上躺着一把精致的小提琴。
　　散发着清淡香味的花束从诺希的指间滑落。
　　雏菊的花瓣散落了一地，弥漫满室清幽的花香。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柔软的床上，漆黑如夜的睫毛微微颤动。
　　一双清澈的紫色眼眸缓缓睁开，打量着周围。
　　琉璃茶几上放着一个水晶花瓶，花瓶中雏菊和满天星的花束相得益彰，雅致清新。
　　玄羽澄挣扎着想要坐起，一阵锥心的疼痛从他的头部传来，头昏沉沉的，仿佛他刚刚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他看向自己的手，手指上缠绕着白色的绷带，似乎已经被谁细心的包扎过了。
　　“喵。”见到他醒来，小蕾欢喜的对着它喵喵叫。
　　“我怎么了？”他出声问猫咪，却发现他的声音低沉暗哑，仿佛破旧的手风琴。

　　一阵好闻的香味从厨房传来，系着围裙的诺希捧着一碗香香的小米粥出现在玄羽澄的面前。
　　看到他，他的面色立刻沉了下来，“出去，从我的面前消失。”
　　明明是那么无情的话语，她却反而毫不在意的绽放一个比阳光才灿烂的笑容，“太好了，你醒了！”
　　“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请离开！”
　　“来，尝尝我做的小米粥，你还在发烧，少说话，多休息一会。”她刻意无视他阴沉的表情，把一碗还散发着热气的小米粥放在附近的茶几上。
　　“我不吃。”小米粥的香味很浓郁，他努力忽视早已空着的肚子，依然冷冷的说。
　　他没有忘记她的背叛，她违背了他和她的约定，而且，为了她好，她还是离开他为好，不然不知道洛迦若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
　　“你不吃？”她故意装出很生气的样子，嘟起嘴，“我花了整整三个小时熬出的小米粥你竟然说不吃？要知道能够吃到我做的料理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这可是我第一次下厨！”
　　她赌气地端起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放到小蕾的面前，“小蕾乖，我全部都给你吃好不好？既然某人不领情的话，剩下的小米粥我只能倒到垃圾桶里了。”
　　说完，还颇怨念的擦了擦眼角根本没有的泪水。
　　咕噜咕噜……
　　玄羽澄的肚子恰好在这个时候很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仿佛在宣布他的主人已经放弃抵抗了。
　　“扑哧”诺希笑了出来，“吃一点好不好？我真的做的很辛苦的！”她伸出她娇嫩的双手，上面有着点点被烫伤的红色水泡。
　　玄羽澄倔强的瞥过头，用被子把头蒙住，闷声说，“我只吃一点点。”

　　结果——
　　不到片刻，满满的一碗小米粥已经见底了，诺希的大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
　　“很好吃对不对？原来我也蛮有做料理的天赋的嘛，我还特意请教了千夜哥，加入白米、糯米与小米一起熬煮这样才能使小米粥浓稠香黏。”诺希得意的叉着腰，小巧的鼻子翘翘的。
　　“难吃。”玄羽澄哑声抱怨。
　　诺希直接把他的话当成空气无视掉了。
　　“太甜了！你糖放太多了，不过人在肚子饿的时候通常都是饥不择食的，所以还能勉强凑合啦。”偏偏玄羽澄还要继续说下去。
　　诺希继续无视，她弯下腰，拿着一根猫薄荷草逗着小蕾开心地在地上打滚。
　　“喂，虽然吃了你做的粥但也不代表我原谅你了啊！”玄羽澄执拗的抿着唇，声音沙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动听。
　　“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对。”
　　诺希忽然站起身，弯下腰，态度诚恳的向玄羽澄鞠了一个大大的躬，“对不起，请原谅我吧！”
　　许久许久。
　　诺希一直低着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而玄羽澄则怔怔的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窗外的天空蔚蓝如洗，浮云悠悠飘过。
　　“我原谅你，不过有一个条件。”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玄羽澄终于开口。
　　“真的？不要说一个条件，十个都可以。”诺希惊喜的抬头，大眼睛亮亮的。
　　“不要相信洛迦若说的任何一句话，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和他有任何接触。”
　　“没问题。”诺希毫不犹豫的答应，洛迦若应该是丝雅财团的那个总裁吧，虽然不知道玄羽澄在担心什么，不过反正她这种小角色也是根本不可能接触到他的。
　　“要听小提琴吗？”
　　“虽然想听，但是你的手……”她担忧的看着他缠绕着绷带的手指。
　　“这点小伤不碍事。”他淡淡的说。
　　“等一下。”
　　她忽然凑近他，她美丽的脸庞在他的眼前放大，然后，一阵温热的感觉从额头传来。
　　她的额头抵住他的额头。
　　凉凉的让人很舒服的触感。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抓着床单，努力克制着狂乱的心跳。
　　已经多久没有和谁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了！？
　　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原以为已经习惯了寂寞，没想到只是她身上传来的温暖气息就能够让他这么贪恋。
　　哪怕一刻都好，他想拥有刹那的幸福。
　　那对他而言，就是永恒。
　　但是，她马上放开了他，“还有点发热，你还没有退烧呢，小提琴就保留到下次吧，先把药吃了。”
　　她拿来一杯温水，玻璃水杯中，清澈的水仿佛是透明的，而她的笑容也仿佛是透明的。
　　“吃药。”白色的药丸有些微的苦涩，他就着她的手把药咽了下去，水，似乎是甜甜的。
　　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水，仍旧是甜丝丝的。
　　因为，是就着她的手喝下的关系吧……

　　“好好休息吧。”她的手轻柔地把他凌乱的发丝抚平，细心的帮他盖好被子。
　　“别走，在这里陪我直到我睡着。”略微带着撒娇的声音，他反手握住她的手。
　　“好，我会的。”她温柔的声音如同吹拂过山谷的清风。
　　黄昏的天空染满霞光，晚霞的光晕中，诺希轻轻合上玄羽澄家的木门。
　　她松了口气，她离开的时候玄羽澄似乎已经退烧了，看他睡得那么香甜实在不忍心吵醒他，所以悄悄的先走了，他应该不会怪她吧。
　　想起她的睡脸，微笑又染上了她的唇角，他睡着的时候简直就好像一个安静的天使，仿佛能够看到他背后洁白的羽翼。
　　只是，他是一个受伤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