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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第三百零八节 ...

  •   马儿顿时惊起,忽而高高扬起前蹄,吓得背上承贤“啊”地大呼起来,众人亦大惊,跟随的仆从忙上前,帮他死死拉住马匹。
      一阵忙乱,马匹好不容易安稳下,承贤也坐在了路旁,脸色煞白,祈佑在一旁不停抚慰。
      “去!看看这是何人的蹴鞠?须抓来问罪才是!”待承贤缓过来,指着地上的蹴鞠,恼怒地对仆从命令道。
      话音未落,树丛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声,未几,一名总角少年跑了出来,他见到面前的众人,愣了愣,正要开口,下一瞬,目光落到了仆从手中的蹴鞠上,面上一喜,笑着对他说:“对不住,这蹴鞠还与我吧。”说着,伸手上前。
      随从们互相看看,承贤出声喝道:“慢着!”
      少年看过来,清秀的脸上略有一丝惊恐。
      承贤站起身,“这蹴鞠是你的?”
      “嗯。”少年点头。
      承贤面色一沉,喝道:“将他押起!”
      两名仆从答应,上前一把扯住少年。
      “作甚?!”少年面上又惊又恐,挣扎着甩开他们,几番捆绑,却都徒劳无功。
      此时的承贤惊慌已被恼怒取代,刚要开口斥他,耳畔却响起不耐烦的声音,“罢了,放了他!”
      “哥哥!”承贤委屈地喊道。
      祈佑并不理会,只睨少年一眼,微微一笑,又捡起地上的蹴鞠,递与他,“这里常有官员家眷过往,你们在此踢蹴鞠,恐不便,不如到别处去玩。”
      少年面上一红,连连摇头,“正因为如此,我才在这里的。”说着转身欲走。
      承贤一个箭步扯下他身上的半块玉佩,哈哈一笑,“真是个穷小子,连这种破玉佩也带在身上!”
      少年旋即转回身,讶然,“还给我!”
      承贤眉梢掀动,“不!除非你乖乖给我在地上磕三个响头,否则我一甩手,就把它丢到湖里,叫你再也找不到!”
      “还给我,不然我会杀了你!”少年额头青筋险恶冒起,目似修罗,势若厉鬼。
      “那么,”承贤一笑,“你以为,我会怕你这个村野小子?”
      少年如兽般促喘,胸内积蓄了急欲吞噬撕碎眼前如自己相仿年纪的贵公子,但对方仆从众多,他只得将先那只野兽收住,恨声道:“那玉佩对我很重要......”
      祈佑冷声道:“承贤,把玉佩还给他!”
      承贤瞪着那少年,将玉佩掷给他,口中喃喃道:“什么好东西,也当成宝贝,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
      少年接住玉佩,终舒了一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来这里?”祈佑定定盯着他,倏尔冷魅一笑。
      少年淡淡说道:“马骏,我来这里是寻母亲的。”然后一溜烟儿跑了。
      将思绪收回来,承贤倚着栏杆,摇着羽扇,笑问:“可有寻到你母亲的下落?”
      马骏苦苦一笑,“也许是我想错了,早在二十年前我的母亲就已经死了。”
      承贤见他泛着苦意的强笑,黯淡失神的双眸,分明是饱受思念之苦所积成的惆怅,承贤陡起了愧意。
      浓云不知何时遮蔽了天空,风里渐渐挟裹了湿意,六月的天空骤起雨意。
      竹影从水榭走过,上前与承贤见礼,二人目光相触,她停了停,垂眸转开,笑道:“先生,公子有请您去书房一趟。”
      承贤点头,面色微微沉重。
      由云翔引入,承贤缓步走至司马昭身前,他露出笑意,上前作揖,“不知公子找草民,所为何事?”
      司马昭摊开竹简,温文道:“近日我想设宴会友,欲请宫中歌姬助兴,没想到其中一名女子还是从鄢陵侯府出来的,可惜昨日死了。”
      承贤颔首,笑容满面:“不知公子可有查得死因?”
      司马昭轻叹道:“年初曾在宫宴上听过一次,觉得甚回味,记得名中带个‘婵’字,我还曾想过把她带进府,也让夫人听听她的歌喉,真是太可惜了,她竟然自尽了。”
      承贤讪笑,道:“宫中歌姬数十余,不乏出色之人,公子怎么唯独记得她,莫非她是个绝色?”
      “此歌姬腔调异于他人,故而喜爱,并非容貌出众。不过她告诉过我一件事,让我记忆犹新。”司马昭皱皱眉头,啜了一口茶。
      承贤一脸愕然,“她说了些什么?”
      司马昭凝视他,呵呵笑起来,“曹霖,你紧张什么?难道你认得她?”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承贤讶然,想了想,片刻,了悟道:“傅蝉不可能告诉你的。”
      司马昭冷笑,“傅蝉?众歌姬中,唯有她名字中带一个‘蝉’字,”说着却一脸歉然,“她竟相信了我,不仅道出了来历,还把鄢陵侯府藏有羊皮图的秘密告诉了我,我并没有逼问她,她便和盘托出,这可怨不得我。”
      “你好卑鄙!”承贤眉目之间,挑上怒焰,或许当年就不该留她性命,早知如此,是他大意了。
      “曹霖!”司马昭蹙眉厉嗔,神情郑重至极,“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更何况傅蝉会死,非我杀,是你把她逼到绝境的,卑鄙的人也是你,不是吗?”
      承贤涩笑,“即便如此,你也得不到鄢陵侯府的那些碎羊皮。”
      “那倒未必,”司马昭面浮操之在我的优游自得,“曹霖,你的堂兄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年临淄侯府丢失的碎羊皮,正是被你的父亲偷去的,你一直都未敢将实情告与祈佑,这不是你的私心?”
      “够了!”承贤邃目厉芒一现,“你不必在此挑拨我与哥哥的关系,那些碎羊皮早已交与哥哥了,你不可能得到的!”说罢,甩袖而走。
      司马昭眯眸如刀,在窗前伫立,良久不语。
      雨幕中,承贤俊美的凤眸内夹杂着漠然与孤独,好像天地之间唯有他一个伤心人而已,湖绿色的长袍渐渐湿透,倏然一把青绸油伞替他撑起,耳畔传来一阵轻语,“这样的大雨,被雨淋湿,岂不染了风寒?”
      他回眸,略怔,只见竹影微微一笑,将伞递给他,低声道:“你是主人最近的亲人,理应为主人分忧,不然白白跑到司马府,又有何意?雪矜师兄让我转告你一句,马骏与宇文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说完径直朝园子去了。
      承贤愕然,驻足望着她的背影,暗想: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马骏竟与宇文有这层关系,怪道他千里迢迢跑来洛阳寻亲......
      他再转眸朝水榭那里望去,马骏仍然徘徊不去。
      承贤凤眸暗鸷浮起,淡声道:“马骏,看来咱们俩渊源不浅,你寻母心切,我帮你一把如何?”伞下的玉容骤然变色,紧接着一阵冷冽的笑,快步朝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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