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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第一百八十二节 ...

  •   司马昭自悔方才失言,竟惹得馨儿萌生了求死的念头,眼下逼迫她也无意,沉默半晌,才蔼然说,“士载,回去后告诉你的夫人,有空就来瞧瞧她,兴许她还听得进。”
      邓艾微微点头,猛然望见窗外的魏蔷,皱了下眉头,小声对司马昭说,“公子,魏蔷还没走呢,恐怕他有要事禀报。”
      司马昭稍微释然,走出屋,望住魏蔷,清声道,“你家主人身子可好?那日我遣人送去的雪人参,你家主人可满意否?”
      “我家主人特叫属下前来答谢,还奉上一封书信,请过目。”说着魏蔷走到白岗石砌成的石阶前,颔首呈上一书信,“若无他事,恕我先行告退。”
      “哦?”一眉稍稍掀高,完美面容挂上浅淡哂意,“既然来了,何不多住几日,我让他们陪你在洛阳城里逛一逛,你觉得可好?”
      “谢公子美意,可惜我还有事,不便久留,告辞。”魏蔷邪魅一笑,余光扫向屋内佳人,倏地望见那悬于幔帐前的青釭剑,面色又变得黯然。
      云翔怒悬于眉,恚生于目,“他总是这样,辜负了公子一番美意。”
      “若能为我所用,固然好,他这样的人,勉强不得,即便跟在黄皓身边,也未必尽心。”司马昭步子甩开,冷冷一笑。
      书房内,司马昭拆开信封,里面却是一小撮碎羊皮,他抿了丝微笑,沉吟道,“黄皓真真蠢笨,一斛珠怎抵藏有传国玉玺的羊皮图?”
      暮色将近,万籁无声,江边静悄悄的,并无一舟可渡,魏蔷暗叹道,“这时怎得个船儿渡过南岸去便好,若迟到明日,真遇个雾天,可越发难回汉中了。”
      原来魏蔷进洛阳城之时,撞见了一向疯癫的管辂,他满口醉言,笑称祸事不远矣,魏蔷虽不深信,但心下几分忐忑,眼下无船可渡,更越发不安了。
      只听得从远处飘来清脆的笛声,魏蔷顿时扶住佩剑,向林中张望,少时,一骑牛牧童缓缓从林间走出,但见他口吹青笛,目光投向略显惊惶的男子。
      霎时笛声止住,牧童细细打量着他,不禁脱口笑问,“公子,可是蜀国人?”
      魏蔷一怔,面上强作镇定,薄唇上勾出一丝冷笑,“哪里来的山娃娃,竟在这里扯谎,还不快去寻你的父母?”
      “公子可是四年前在成都郊外拉弓射箭的人?那日我与爷爷看得真切,断不会认错的。”牧童倔强的扬起稚气的圆脸,目光笃定。
      魏蔷立时阴下脸来,面对这黄口小儿也无丝毫畏惧之心,快步上前,佯笑道,“那日你都看见了什么?”
      “也记不得许多,只是远远地望见冰河之上站着一位绿袍少将,好像他当时中了箭。”那牧童极力回想当年的情景,却不知魏蔷早已起了杀心,拔剑欲刺他的胸膛。
      不料有人高声一喝,“公子休要杀我孙儿?”
      魏蔷闻言急转身一看,正见一老夫须眉皓白,神骨清奇,器宇不凡,徐徐走来。
      牧童垂眸看剑已出鞘,这才后怕起来,慌忙爬下牛背,躲至老者身后。
      那老者捋须轻叹,“公子误走歧途,与你的亡父何异?”
      魏蔷大惊,不想此处竟有高人,识得自己的真面目,忙丢下剑,深深作揖,“敢问先生是——”
      “吾乃颍川司马徽,方才吾孙儿信口胡言,公子切莫当真。”司马徽淡笑视之。
      魏蔷不禁震住,又施了一礼,幽然道,“我久闻先生大名,今偶然至此,得见真人,实乃吾之幸也。”
      司马徽不愿多言,只牵着孙儿向前走。魏蔷急忙赶上去,单膝跪地,黑眸骤起波澜,“我自幼命运多蹇,苟活至今,权因身负杀父之仇,如今前路未卜,还望先生指点一二。”
      司马徽凝眉不语,牧童憨笑着说,“你与你的父亲颈后皆有反骨,对主常怀异心,我爷爷岂能为你指点迷津?”
      话音刚落,脑门就被敲了一记,他扬起粉嘟嘟的圆脸,就听到责备的话语,“孙儿何时才能懂得寡言少语的道理,祸从口出啊!”
      牧童撇了撇嘴,扭过脸去,胡乱踢着地上的碎石子。
      魏蔷听罢,嚎啕痛哭不止,哽咽道,“先生,往日里我也是听命于主子,其实我从未心存害人之念,只盼先生给在下指条明路,在下必定终生不忘先生的大恩。”
      霎时间江面激起千层浪,一个船夫轻划一木舟而来,魏蔷暗暗叫声“谢天谢地。”
      司马徽眺望一江烟水,沉吟道,“念你还算是至孝之人,我提醒你一句,切莫再动杀念,否则不止是你,连着你唯一离散的妹妹也将与你们父亲一样的下场。”
      正说着,云翔乘风而来,纵身下马,一脸悦色,“老先生,我家公子邀你过府,还特意叫属下奉上一份薄礼。”说完叫身后的小厮打开箱子,里面竟盛有千两黄金。
      魏蔷本想登船,乍见云翔突然至此,不免愕然,又走了过去,探身一望,暗想司马昭献上如此厚礼,当真想收买人心呐。
      牧童黑溜溜的眼珠转了几转,俏皮地望向云翔,转而扯了扯司马徽的衣角,“爷爷,今年收成不好,邻村的人都挨饿受冻的,不如我们把金子分散给他们,也好让他们过冬嘛。”
      云翔很是得意,果然对于草民而言,温饱才是紧要之事。
      “也好,那就劳烦你回府禀告你家主子,礼我收下了,只是今日老朽有事在身,不便过府,若你家主子执意要见老朽,可叫你家主人携夫人一同去‘哭亲崖’,老朽每日都会在崖边编织草履。”说完持杖走开,几名小厮在后面抬着箱子,牧童骑上牛背,缓缓离去。
      云翔不由得一怔,自语道,“哪里有一个‘哭亲崖’,莫不是老先生欺我?”正胡乱寻思着,魏蔷已登上船,拱手笑道,“云翔,就此别过。”
      “保重,改日我定会去寻你,到那时咱们不醉不归。”云翔隔岸高喝,转而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少时,一阵狂风刮起,魏蔷顿时迷住了眼睛,船也开始东倒西歪,船夫大笑道,“今日我好心撑船来渡你,不想你这厮竟与司马府有来往,几年前司马昭抢我田地,烧我房舍,致使我与老母无家可归,如今你却来登我的船,我岂能再渡你?”说完丢开舟楫,跳入江中。
      魏蔷心惊,船身下沉,原来船底已被砸开一洞,他见势不妙,一头扎进水中,屏气游至江岸,抓住岸上的礁石,暗想幸而自己熟识水性,否则今日必葬身于江中,方才那船夫之言,句句真切,难道司马昭当真做过这等事?平白的自己替司马昭挡了这一劫,真真可气!
      待他爬上岸,又寻了一匹马,直奔成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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