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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一百节 ...

  •   此刻绿珠浑然动弹不得,任凭那些侍卫的一路拖拽。这时,一黑头赤脚的大鸟在空中迂回盘旋,绿珠仰面观望,那大鸟如羽箭般飞来,在绿珠肩头停留片刻,便悄然消失在空中。绿珠这才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般凝视着前面的宇文。
      云翔在司马府门外望见黑鸟飞回来,听其数声鸣叫,霎时一阵慌乱,匆匆将此事禀告给司马昭。司马昭闻知此事,伏案沉思良久,那日宇文冒然来访,究竟查出了什么端倪?
      顷刻,子冉与贾充走进来,只听子冉一声诡笑,劝道:“公子何须苦恼,有人想引蛇出洞,自然就有诱饵在前,我想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长乐亭主婚期将至,莫非张廷尉还想在喜庆之日兵戎相见?”
      司马昭微微点头,转面吩咐道:“公闾(贾充),我常听闻张廷尉与曹爽往来甚密,这事多半与曹府有关,你与云翔分派人手速去曹府附近打听,切勿让他人察觉。”贾充与云翔领命退下。
      书房内顿时充斥着紧迫感,宇文的深不可测令司马昭不敢小觑,眼下之际唯有让绿珠抵死不认罪,否则一旦绿珠松了口,到时候只有结果了她,方能确保无事。司马昭冰冷的双眸微闭,坐在一旁的子冉早已明了他的心思,只是不免替绿珠惋惜。
      浩鹰从沈沛那里得知绿珠被擒之事,一时无措的他在长廊间徘徊许久,双拳紧握,眼神中充满了自责。
      从屋里走出来的馨儿望见他这般苦闷,便欲上前打趣他一番,谁知他整个人如丢了魂一般,从馨儿身边走过,竟也不作揖答话。
      馨儿越发觉得奇怪,强拉住他的胳膊,微嗔道:“浩鹰,你怎么不搭理人呢,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浩鹰这才回过神来,讪讪的抽回手,低语道:“无事。”他越是这样躲闪,馨儿就愈发靠近他,几步上前拦住他的去路,调侃道:“果真如此?那日张廷尉过府,你可是巧言善辩的,如今你这副焦容,连我都瞒不过,我看赶明儿也别带什么飞景剑了,干脆每日打扫庭院,倒还适合你。”
      浩鹰注视着满脸笑意的馨儿,猛然发觉她手腕上的珠串,分外惹眼。馨儿低头取下来,笑道:“这是血琥珀手串,昭哥哥前日得的。”浩鹰直盯着血琥珀手串,脑中忽闪一念,或许此计能救得绿珠的性命。
      馨儿拿着手串在浩鹰面前晃了晃,浩鹰突然拽着馨儿的手,疾步离开府,抱她上马,低声道:“小姐,得罪了,如今只有你能救得了她。”
      这一路馨儿虽然心存疑惑,但还是随他来到一处府宅门外,只见高壮的侍卫手持银枪,分立石狮两侧,各个肃穆巡视。馨儿轻声问:“这是哪里?”浩鹰附耳低语着,馨儿猛然瞪大眼睛,很不情愿的站在那里不移步,浩鹰又是不迭的给她作揖,馨儿这才勉强走过去,与那两位守门侍卫搭讪,而浩鹰此时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须臾,一仆人请馨儿进府,馨儿手里攥着血琥珀手串,几分紧张,几分埋怨,跟着那仆人来到庭院,还没走到前厅,馨儿便惊道:“不好,我的手串断了线,快叫你家公子派人来找,那可是我最钟爱的。”
      宇文闻声走出厅,冷笑道:“原来是你,我的宅院小,比不得司马府的阔绰,那断了线的珠子自然会找寻出来的。”
      馨儿不快的别过脸去,俯身去找,暗暗自语道:“又不是我想来的,白白讨个没趣儿。”不想宇文走过来,戏谑道:“难道是他送给你的,瞧你着急的样子,想是迷了路似的。”
      “你也不用打趣我,还是赶紧派人来找是正经,若少了一颗,你定要赔的。”馨儿霎时沉下脸来,全无客人的姿态,满是命令的口吻,宇文微微一笑,唤来崔管家,吩咐几名侍卫仔细找寻。
      馨儿走进前厅,理所当然的坐下来,抿了一口香茶,少时,宇文手拿血琥珀手串,笑道:“这确实名贵,司马公子定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得来的,可惜你却随意把这手串弄断,究竟为何啊?”
      宇文一阵冷笑,馨儿不安的站起来,欲夺过手串,怎知宇文紧紧握住那些珠子,笑问:“你要如何答谢我呢?”馨儿登时冷了脸,嗔道:“还不快还给我?”
      宇文含笑不语,只是温情的凝视着她,宇文也不知此刻怎么了,就是想一直这样望着她,哪怕她怒视着自己也无妨。
      突然一侍卫急闯进来,顿时打破了屋内的沉寂,只见那个人小声在宇文耳边嘀咕着,宇文剑眉紧蹙,匆匆离开前厅,直奔后院而去。馨儿惊诧的望着他的背影,暗想他府上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正好自己可以脱身了。
      待馨儿走出张府,一眼便望见浩鹰正牵着马等候她,不过馨儿满肚子的委屈,加上没拿回血琥珀手串,愈发的沮丧,只是扭过脸去,独自往前走,全不理会浩鹰。
      原来绿珠已被浩鹰救走,宇文望着空牢牢的暗室,自语道:“我真是低估了他,他的手下绝非泛泛之辈,想我数日精心的布局,层层把手,仍被他救了出去,以后恐怕再无如此良机了。”
      次日,宇文进宫将凤藻宫绿珠一事掩盖下来,只说桂明与宫中太监在夜里起了争执,才失足掉入湖中。毛后虽未全信,但也深知桂明素日里与人结怨,难免不遭人暗算,此事遂也作罢。唯有毛后身边的侍女小蝶每夜啼哭,哀痛不已,似乎有言难辨。
      再说绿珠自回到宫中,便开始赶制长乐亭主的嫁衣,却见她垂下头,手中绣针丝毫不停,大朵猩红的牡丹花在棚架上一瓣一瓣绽放,拱卫着纯金丝线织就的蕊琼枝树,飞舞的龙和凤,她每针每线都绣得极小心。
      少时,她浑身颤抖,脸上擦得胭脂簌簌而落,像绯红色的雨。此刻她悲的是身边无一真心姐妹,喜的是浩鹰终究没有忘记她。只是如今幸得脱险,心有余悸,面对月娥时更多了几分顾虑。待在宫中的身不由己,想来月娥也逃不过,绿珠并未恨过她,只是有些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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