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扛着木头的小歌

33、第33章

　　我不知道的是,当我刚刚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李默打了一个电话,对着那边的人就说了一句话:“我们达成一致了，搞死她。”
　　我知道的是，当我刚刚坐上出租车的时候，蒋国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对我也说了一句话：“你妹妹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怎么回事？”
　　“她发现了你在遗嘱上动的手脚了，还好我收到的消息快，她现在应该正拿着遗嘱前往回家的路上。”
　　“随便她。”我现在对遗嘱什么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准备了一张伪造的支票，支票是贿赂给律师事务所的，支票上有你妈妈的签名，很显然，她已经知道你妈妈瓜分了家产的事情，要把你妈妈带走的那份一起拿回来。”
　　我沉默了10秒，只有10秒，脑子里不停的闪过妈妈幸福的笑容和小叶李默那张恶心的照片，对着电话说：“搞死她，我的那份给你。”
　　这个时候，我看了看车窗外，这个夜里是墨一般浓稠的黑。
　　我不知道的是，小叶在往家里赶去的时候，接到李默的电话，“我们达成一致了，搞死她。”
　　“呵，怎么这会反悔了，用不着了，我已经找到另外一种方法了，我爸爸会把她扒得皮都不剩。”
　　“她知道我们的事了，要是她跑去告诉绿茶，绿茶对你家发难，你觉得你爸爸，他会扒谁的皮。”
　　小叶摁了电话，拨了另一个号码，：“给绿茶打电话，说栗子出事了，叫她赶紧到南州街小巷。你们的人就在南州街小巷等着她，别弄死她就行，好好享受吧，她可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另外给她妈妈和栗子打电话，说绿茶出事了，说完就挂电话。”
　　挂了之后，跟司机说了句：“调头吧，去南洲街。”接着她把自己和李默那张照片打开了看了看，摁在了胸口，这是她唯一一次不听他的话，还伤了他最宝贵的东西，他会不会被自己逼疯呢。小叶喃喃地自言自语：“你不是怕我爸爸对我发难，你是怕她知道我们的事吧，我就让你觉得那么丢人么。要是绿茶，她再也不干净了，你会不会也觉得她丢人呢”
　　我知道的是，我在出租车上接到了电话：“她的车往南州街去了。”
　　“那边街尾有一条小巷，里面正在施工，没人去，想办法把她带到那里去，别弄死了，她可是一等一的大美女。然后，等我去。”相信这个时候，如果上帝在看着这一切，一定会很满意的觉得，这对姐妹，恶毒起来竟如此相像。
　　这个时候，电话又响了，我看了看，是陌生的号码，就挂掉了。
　　我不知道的是，那天小叶的人先到的，他们一开始下手的就是绿茶，没想到蒋国的人跟在后面，把小叶也弄进了巷子之后，两拨人以为彼此是一拨的，目标是两个女生，所以就变成她俩都成了被攻击的对象，蒋国的人下手狠烈，一把就把叶子的头磕在墙上，一个人把她的嘴捂住了，她连自己是主子这样的话都喊不出来，当然，她要是喊出来了，后面就没有那么多破事了。谁也不知道绿茶的妈妈查起来这么快，她迅速知道了小叶是幕后黑手，找到了小叶的方位，报警和通知手下，可是情绪太过于激动，还没来得及告诉绿茶爸爸，就已经捂着胸口倒下了，她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相信栗子的人，可是她已经来不及把这件事告诉所有人了，包括她的女儿。
　　我知道的是，等我到了之后，一切符合我的期待，一切又如此出乎我的想象。
　　我亲手把我最好的朋友，我这辈子最爱最恨的朋友，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当然，同样掉下去的还有小叶，李默，小Q以及，我自己。
　　平时寂静寥落的巷口围了很多辆警车,还有一辆救护车,红色蓝色的灯光交替闪烁着,我的车刚刚开到离巷口200米的地方,就看到这样的景象,没来由的,我心里一紧.而一向趋利避害的本能让我脱口而出对司机说:“停车，就在这等着。”
　　然后我就看见了一辆担架抬出来了，上面躺着谁看不清楚，人很多，车也很多，紧接着我看见了绿茶，她身上披着厚厚的毯子，在一位女警官的搀扶下，走了出来，那张漂亮的小脸上脏脏的，头发凌乱，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绿茶，失魂落魄的沉默着，就好像刚刚经历过什么恐怖的事情。
　　我的心一抽，绿茶怎么会在这里，她在这里干嘛呢，是不是小叶把她弄来的？难道小叶知道我要对她下手么？很多个问号出现在我的脑子里面，我又着急又害怕，更多的是对绿茶的担心，可不知怎么的，我的脚就像黏在车里了一样，迟迟都推不开车门，迈不出下车的脚步，我只能呆呆的坐在车里面，看着担架被抬上去了，绿茶也被人搀上车了，然后女警官也上了车，救护车的门被关上了，车顶红色的灯交替闪烁，响着呜咽呜咽的声音开走了。
　　警车也开走了几辆，还有一些警察在巷口，盘问人群，采集证据什么的，阵仗弄得很吓人。我这才回过神来，跟师傅说，跟着那辆救护车走，看它去哪家医院，车开了，我把头靠在椅背上，眼睛望着窗外，脑子里乱麻一团，不知道到了医院我又该做些什么，这时我看见，好像小Q家的车从出租旁边超过去，小Q英俊的眉眼从我脸旁一闪而过，我知道，他一定看见我了。
　　到了医院之后，我到大厅直奔询问台。
　　“刚刚被送到医院抢救的病人呢？”
　　“在二楼手术室，您从这边电梯上。。。”
　　“不是，另一个。女警察陪着来的那一个。”
　　“也在二楼，在创伤外科包扎伤口。”
　　“谢谢。”我急忙的跑上去，我已经想好了，等我上去见到绿茶，我就把一切都告诉她，我的妈妈，我的妹妹，我的爸爸，有关我们家的一切，我都告诉她。
　　等我跑到二楼创伤外科门口的时候，绿茶却不在那里，我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她人影，小Q也没有看见，这个时候电话又响了。
　　“喂。”
　　“是叶木欢小姐吗？”
　　“是的。”
　　“你的妹妹正在医院抢救，请你速来和平医院。”
　　“哦，好的。”
　　就这样，我没有见到绿茶，在手术室门口等了两个小时之后，却看见了在病床上躺着的小叶。
　　她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一幅生无可恋的样子，不知道的人看见她这幅样子，还真觉得这个女孩纯洁无比,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我拖了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行了，来的是我，就不用摆出这幅姿态了。”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睛里面真的有伤心的情绪，我有点愣住了。
　　“如果我说，我是真的很伤心，你信不信。”
　　这个时候，我才把刚刚护士交给我的缴费单子展开，看见了她除了头顶缝了几针，还有。。。
　　“不是吧，你真的被？”
　　“栗子，我虽然心思很多，可是我毕竟是个女孩，我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反抗。”
　　“你知道是谁找人弄得你吗？”
　　“不知道，也许是你，也许是别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的事情暂且不提，绿茶的爸爸要不了几天就会查到你的。”我现在几乎确定是小叶把绿茶弄来的。
　　“呵呵，栗子，我的脑子虽然流了血，可是没有坏，你觉得我会坐以待毙么，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什么意思？”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你擅自篡改遗嘱，而且还是你妈妈签字的支票，你说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样？”小叶就算受了这么重的伤害，看上去还是这么欠揍。
　　“说吧，你想怎么样？”
　　“我会做一些手脚，让绿茶以为是你找的人，反正你也知道，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而遗嘱的事我就当不知道，咱俩互换，成交吗？”
　　“你在做梦吧，我会失去绿茶的。”
　　“我不在乎，你们俩怎么样我不在乎，我只告诉你，你不同意的话，我就告诉爸爸，顺带着，李默和我的事我也一并告诉绿茶好了。”
　　我吃惊地看着她，说：“你和李默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而我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你告诉绿茶这个，你觉得你会捞到什么好处吗？”
　　“我现在不在乎啊，我现在正处于非正常时期，我最希望的就是所有人和我一样，心上被捅个血淋淋的大洞，再也不愈合。”
　　我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小脸，突然意识到，她是我的妹妹，我们身上流淌着一半相同的血液，没来由的，我心里一痛，她现在这个样子，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还是亲手伤害了她。
　　“小叶，你好好休息吧，需要通知爸爸吗？”
　　她的神色突然一紧，“不要，不要告诉爸爸，不要告诉她发生的这一切。”
　　“可是警察迟早会找上门的。”
　　“那是你应该担心和处理的，不是吗？”小叶抬起眼睛，怔怔的看着我。
　　其实，蒋国做事情我一点都不担心，毕竟他比我们的段位高太多了，但是我看着小叶这个样子，心里还是怪怪的，没办法，她为了保护她自己，我为了保护我和我妈妈，我们各有各的战场，就算千般万般不得已，还是要举起武器，奋力厮杀，直到有一方倒下。
　　“我会找人来处理的，爸爸不会知道的，你休息吧。”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背对着小叶，说了一句话：“我们都是自作自受，何必呢？”
　　关上门，没走几步，我听见了病房里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喊。
　　说实话，我还在考虑小叶提出的交换要求，这个女人的心真的很毒，只要绿茶觉得是我伤害了她，带给她这么重的伤害，那我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不就没有了吗？包括小Q，包括李默，都会狠狠地报复我的，就算绿茶知道小叶和李默的事情那又怎么样，这个男人本来就不好，丢了就丢了。
　　想着想着，我的步履轻快了很多，想赶快找到绿茶，确认她没事。没想到手里的电话又一次响了，是小Q。
　　“喂。”
　　“你在哪？在医院啊，叶子出事了。”
　　“我知道，我是跟着她们救护车来的。”
　　“恩，绿茶呢？小Q我有话要对你们。。。”我着急的想见到他们。
　　“栗子，绿茶的妈妈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去世了。”小Q打断了我的话。
　　人生，有没有一个瞬间，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你自己，和你自己被无限放大的感官。应该是有的吧，在你极度幸福的时候，在你极度悲伤的时候。凌晨了，医院里面空荡荡的，上一次我来到这的时候，好像看见过死神，那一次他不太满意，什么都没带走，这一次呢？满意了吗？
　　我站在医院的走廊里，脑子嗡嗡作响，什么也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呢，我该做些什么呢？我最好的朋友，对我最好的长辈，我的妈妈，我自己，我这么无能，该为你们做些什么呢？
　　我摁了电话，刚准备抬腿走，就看见李默从前面楼梯上来了，我赶紧躲到一边，看着他径直走到了小叶的病房里面。
　　我走到门口，门没有关死，我看见他在床边坐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小叶的脸庞。
　　“你来了。”小叶的声音还带着刚刚哭过的鼻音。
　　“恩，你还好吗？”
　　“还好，对不起，你应该知道怎么回事了吧。”
　　“知道了，出事的时候绿茶跟你在一起，小Q前一会打电话跟我说了。我叫你去弄栗子，你去弄了绿茶。我忘了，你对她有那么重的怨恨。”
　　“我恨她，抢走了你，我想着一定要狠狠报复她，没想到最后，报复到我身上了，果然吧，她真是上帝的宠儿。”
　　“我。。。”李默还没说话。
　　我已经推门进去了，他们俩看见我都很吃惊。
　　“原来导致这一切的人，是你。”我看着李默，这个我暗地里喜欢了很久的人，语气里是控制不住的心寒，绿茶居然爱上了这样一个男人，我居然爱上了这样一个男人。
　　李默的表情显然也很惊讶，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害怕，他怕了，怕我把一切都告诉绿茶。其实，我又何尝不怕呢，我怕绿茶知道了一切，现在的她，要怎么承受这一切。
　　“绿茶的妈妈，去世了。”我红着眼睛说。
　　“我不会把事情告诉她的，她那么喜欢你，现在她妈妈又去世了，我怕她承受不住，你走吧，走的远远的，离绿茶远一点，也离小叶远一点，果然啊，女人只要一碰到喜欢的男人，整个人生，都会天翻地覆。”
　　李默看着我，嘴唇张了张，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走吧，不管你对她是真情还是假意，现在我觉得忍受不了你还出现在她身边，你离她远远的，我和小Q两个人会努力的保护好她，让她一点点恢复的。”
　　“我可以见她最后一面吗？”
　　“不可以，你要是见了她，我就说出一切，大家鱼死网破吧。”
　　小叶闭上了眼睛，摇摇头，我对着她说：“小Q刚刚在现场其实看见我了，你也不用动什么手脚了，我知道，只要她知道是你，一问你，你就会把是李默指使你的这件事情全盘托出，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说完我走出了病房，走出了医院，看了看天空，闭上眼睛，这个时候，我好像听见了哪里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叹息，我知道，那是我对命运的无奈妥协。